第316章 趋利避害

    四丫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镯子是好东西，若搁在以往是万万不敢收的。
    但姐姐既然让她收下，她也不好小气扭捏，红着脸道谢，口称楚姐姐——可以看得出，姐姐和楚姐姐的关系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给她出手如此贵重的见面礼。
    楚凝嫣又问四丫的大名，叶蓁蓁回答了：“叠字芃，取自《诗经》的’芃芃其麦，我行其野’，以草木茂盛为身体康健的寄托。”
    从叶蓁蓁开始，叶家姑娘的名字都是从《诗经》中取的，自从二丫取名为叶葭葭后，叶大婶就托叶蓁蓁给四丫取名，她选了芃芃二字，只是大家都四丫习惯了，一直没有改过来，如今她到了出门交际的年纪，也该称呼大名了。
    楚凝嫣点头称赞名字取得好，可把叶蓁蓁夸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她抿嘴笑着，对楚凝嫣说道：“可不能让你白占了当姐姐的便宜，四妹妹难得来京城一趟，我原想带她出去玩的，不巧她刚来我就被诊出来怀孕，只能让她闷在家里，快把人给憋坏了，你既是当了姐姐，出去玩时可不能把她落下。”
    四丫，不，芃芃的性子有些闷，平日里在临西县也没什么交际总归不好，现在来了京城，总得让她开开眼界，日后才不至于因为见识有限被人欺负了去。
    楚凝嫣是京城交际圈的红人，她带出去的人旁人总会敬上几分，再加上叶蓁蓁长期经营下的好人缘，芃芃作为她的妹妹，大家总会给几分面子的。
    不过是带人出去交际罢了，楚凝嫣一点也不怵，而且态度也积极得很：“放心，这事儿尽管包在我身上，我看四妹妹有福气得很，她一来你就有了身子，我与她多相处，说不定也能怀孕呢。”
    叶蓁蓁一脸黑线，没好气地说道：“能让你有身子的是你夫君，可不是我妹妹，你可不能胡乱碰瓷。”
    叶芃芃被已婚女人间的荤话臊得满脸通红，叶蓁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这话对古代未出阁的姑娘家尺度有些大，不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开始转移话题。
    “四妹妹，你楚姐姐最会玩，尽管跟着玩去。你的衣裳头面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今儿个应该能送到府上，不用担心露怯，一切有姐姐在呢。”
    叶芃芃既是感动又是不安，感动姐姐替她谋划打算，又怕自己见识短浅，出去交际丢了姐姐的颜面，一时间纠结极了。
    少女的心事好猜得很，单纯得全写在了脸上，叶蓁蓁和楚凝嫣这两个老油条都觉得好笑。
    楚凝嫣更是安慰道：“你放心吧，京城的社交圈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大家都和气得很呢。再不济也要相信你姐姐的本事，她开的女子会所是连皇后陛下都赞赏过的，京中贵妇趋之若鹜，连预约都困难，自然不会不识趣来嘲笑你，恰恰相反，她们更乐于与你打交道，好借你的东风，从你姐姐这儿得一个贵宾位呢。”
    叶芃芃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顿时惊异又崇敬地看自家姐姐，在她看来，能够与大、理寺卿家的少夫人当手帕交已经是很厉害了，没想到姐姐居然还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眼，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叶蓁蓁非常享受妹妹崇拜的小眼神，她前世在家里最小，从来都是被宠着，非常希望老妈生个弟弟妹妹来当她小尾巴，谁知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终于得尝夙愿，心里已经欢快得跳起探戈了。
    她非常矜持地笑着：“姐姐确实有两家女子会所，一家刚开张不久，专为女子美容养颜的，效果还不错。都是自家产业，你什么时候有闲情了可以去保养一番，若是有新认识的小姐妹，也可以带过去。”
    国色女子会所虽然一约难求，但叶蓁蓁还是给自家人和几个关系亲密的留了固定位置，只要她们想去，总是能享受到服务的。
    楚凝嫣正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个常驻位置，她在京城比以前更受欢迎了，若是她高兴了，呼朋唤伴去会所美容也是有的，大家也能沾沾光，享受一番皇后和魏王妃都盛赞的美容服务。
    此前叶蓁蓁已经做好了被人跟风的准备，谁知快两个月了，连影儿都没见着，她与崔维桢说了她的疑惑，谁知又被嘲笑了一番——被皇后盖章认定的会所，哪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跟风？
    由此可见现代和古代的文化差异，若是搁在后世，这样发财的商机压根儿没人会放过，只要是潮流所驱，一堆的跟风肯定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在古代却不同，皇权大于天，商人的地位又是最低，背后没点儿仪仗都不行，特别是在藏龙卧虎的京城，行商更是困难，那个店铺后面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支撑着呢？
    因此商人不纯粹，顾虑也是最多的，那些人可不敢因为逐利而犯了忌讳，这点儿利益还比不上被御史弹劾的风险，因此才形成叶蓁蓁一家独大的局面。
    叶蓁蓁作为后世人，对于古代生存的智慧法则，还有得学呢。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在叶蓁蓁和楚凝嫣的保证下，叶芃芃终于克服了内心的胆怯答应下来，正巧楚凝嫣明日就有个宴请，都是亲近人家的交际，带上叶芃芃去露脸是最适合不过了。
    楚凝嫣回去后，崔大娘得知叶芃芃明日要赴宴，还从她嫁妆中取来一套珍珠头面送过去作为支持，作为王家嫡女的嫁妆，那套珍珠头面必然不是凡品，叶大婶和叶芃芃得知后不敢接受，连忙推辞，但都被崔大娘镇压了，最后只能诚惶诚恐地收了下来。
    正如亲家母所言，芃芃出门交际，代表的就是蓁蓁的脸面，可不能让她在人前露怯，外人见了这套头面也能意识到崔家对她的重视，不敢轻视了去。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句话虽然具有讽刺意味，但很大程度上，一个人的衣着打扮也是其身份地位的标志，在上流社会交际，这便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