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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说要跟我学点书上的东西。我可怎么敢随便教他啊,就提议,不如俩人拜一个师父,彼此师兄弟相称。没想到他同意了,于是,我套了近乎拉了关系,他也能跟我念点书。”
    “真的?”娃娃脸好像有点信了,歪着头确认。
    “自然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抱着你跑?”
    “那你说,你们家王爷对我好不好?”
    娃娃脸认为这个问题简直是白问:“当然好!王爷对你信任有加,甚至派你来边城办事,还出动亲兵保护!”
    落竹慢条斯理地摇摇头,道:“你想,我是个商人,更是个商队老板。若是你们王爷不强行扣留我在这里,我起码能够回家,整理商铺,这段日子再走一趟买卖,说不定能把损失赚回来。而且,我可不认为,我一个被人伺候的主,如今伺候你家王爷,是什么天大的恩赐。至于为何我想走,除了这些原因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落竹打算下一剂猛药,“我家中尚有娇妻,离家之日,恰有两月身孕。委实,放心不下。怀王的意思,不到打完这场仗,是不会放我走的。难道我要让妻子孤零零在家中生下我们的孩子,让我的孩子出生时见不到父亲?!”
    落竹声情并茂,这个理由一出,娃娃脸也跟着动了恻隐之心,道:“你可以对王爷说……”
    “怀王同意又如何,这不是还有个季一长季大人一直怀疑我是奸细么?”落竹翻个白眼。
    娃娃脸一想到季一长阴测测的脸,也跟着赞同起来。说到底,要不是他心思单纯稚嫩,落竹这些话看着滴水不漏,也未必找不出疑点。但无论如何,他是信了。落竹见他不欲纠缠,趁热打铁道:“不过,还请你回去替我隐瞒。”
    “为何隐瞒?”娃娃脸觉得,有理由归有理由,他确实试图逃走,这就该一五一十,向怀王汇报。
    “因为,我刚刚明明可以逃走,如今却回来了。”落竹道,“我想通了,这场仗,是汉人跟瓦剌人之间的战争。每个汉人,都不能为一己私利临阵脱逃。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该尽自己的一份力。若是为把瓦剌赶出中原而耽搁了妻子生育的事,她和孩儿也不会怪我的。”
    他说得在情在理,娃娃脸被他绕糊涂了,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情操高尚,以己度人,也就信了落竹忽然的人格闪光。既然此人决定回来为大战尽一份力,自己又何必偏要把这件事告诉怀王呢?谁都有一念之差的时候,好在浪子回头金不换。娃娃脸平日就与落竹交好,如今重新认同他是自己人,不由抱拳赧道:“浮生,刚刚下手重了,你别介意。”
    “无妨无妨”落竹一摆手,道,“时候不早,我们会去寻寻别的人,快些回营向怀王复命吧。”
    第59章 身份暴露
    回到怀王大帐临近正午,军营附近一片大战过后的萧索。血腥气混着腐败的灰烬扑面而来,落竹与娃娃脸交换个眼神,加快速度。一路,只见身着己方戎装的士兵三两搀扶,往军医大帐而去。
    不过一夜之间,竟有一场大战?
    他与娃娃脸行到怀王大帐外五丈处下马,荀沃站在外面,看见落竹两眼放光,迎上来道:“你可算是回来了!王爷这会儿问了八百遍你回来没有,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找你了!”
    落竹没顾上理他,抬脚就往帐里去。荀沃拦住他,道:“你别进去啊!”
    “他没事吧?”落竹问。
    荀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王爷当然没事,打了场胜仗,好得很!”
    “让我进去看看他。”落竹努力躲开荀沃阻拦的胳膊。
    “你别进去,王爷在里头……咳,审人……”荀沃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叫落竹察觉出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事?”落竹道,“一个多月没打仗,我一走,反倒打起来了?”
    荀沃迟疑着不肯说,禁不住落竹再三追问,方把他走后,季一长如何误会营中空虚趁机带瓦剌军夜袭,怀王是如何将计就计将瓦剌军团团围住,最后一刀斩下瓦剌平南王首级并生擒季一长之事细细讲来。荀沃讲的是自豪之极,他半途赶回,有幸在瓦剌军溃逃之际补上一击,叫他们全军覆没,可谓大大的功劳。可听在落竹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惊险。
    “这么一场大战,你还说怀王没事?!”落竹瞪道。
    “凡是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荀沃说得轻描淡写,继续拦着落竹,道,“倒是你,带回落竹公子没有?”
    “落竹此刻在不在边城,你还不知道?”落竹吼出这一句就后悔了。
    而荀沃那时常抽风的脑袋瓜子,今天好不容易正常一回,敏锐地抓到他话中的语病,道:“为什么我会知道?”
    季一长当时告诉怀王,荀沃已然把人监视起来,而落竹此去寻人,正是基于此。但落竹口不择言说的这一句,等于告诉荀沃,他早就知道落竹不在边城,不仅他自己知道,连荀沃也是知道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落竹再怎么自持心计,也会犯错误。
    这不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此时,怀王帐中,季一长双臂反绞,左肩的伤口被草草包扎,血迹正一圈一圈染红白色布条。怀王一个深呼吸,尽量心平气和道:“你就为了这样的理由背叛本王?”
    “一长家为百年望族,自幼饱读诗书,若不是被怀王高义所感,不会放弃科举,投入王爷门下。一长平生所求,不过辅佐圣主,开创盛世,好不负平生所学,一展抱负。怎知怀王沉溺情爱。先是与云大人纠缠不清,于先皇驾崩之际,甩手远遁,与皇位失之交臂。而后,又因落竹区区一介男妓萌生死志。王爷如今,已非一长圣主。放眼天下,幼帝顽劣不堪大用,朝堂乌烟瘴气,倒不如,另投他主,做个改朝换代的功臣。”
    怀王冷笑两声,道:“说白了,你觉得本王已经不值得你效忠,放眼天下,值得你效忠的,只有外族人。你要打着改朝换代的名义,带异族人的铁蹄,踏过同族的尸体,对不对?”
    季一长一梗脖子,道:“盛世之下,无不以白骨垒成。”
    怀王气得浑身颤抖,道:“你不过是想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做个人人艳羡的权臣,何必拿一展抱负来当借口!可怜本王引你为知己心腹,凡大事无不交托与你!”
    听怀王这么说,季一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但不过一闪即逝,怀王未曾看见,季一长,只怕也抓不住如此细微的感情波动。
    “你是何时开始,与瓦剌联系?”怀王问。
    季一长道:“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落竹刚刚逝去,自己正在一生中最昏暗的时分,镇日浑浑噩噩,无法发现季一长的反常,也不奇怪。
    又问了季一长几个问题,季一长有的照答,有的紧咬牙关,就是不说。怀王无意为难这位曾经的心腹,这人知道自己太多机密,又做出这种事,是留不得了。自己能给他的,不过一场好死。
    “王爷,”没想到季一长忽然道,“一长自知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无可辩白。无论王爷要如何处置一长,一长心甘情愿,只求王爷莫要为难一长的家人。此事从头到尾,一长未曾向家人透露半句,还望王爷看在一长多年效力的份上,放我的家人一条生路。”
    怀王本来还在怀疑他的家人中是否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听他这么说,心反而放下一半。但正在气头上,可不愿意给他什么保证,叫他安安心心去死。
    “你犯的是叛国大罪,按律当株连九族!本王没有将你就地斩杀,反而留你至今,已经是念过去的情分。你竟然还来跟本王求情!”
    “怀王留我到如今,个中缘故你我皆知。可一长一步错步步错,既然王爷执意不肯,那一长愿意拿落竹公子的下落来交换。”季一长道。
    “落竹?”怀王方才已听荀沃说过,落竹并不在边城,故而对于秦浮生能否带回落竹,心里已经了然。只是没来由得,担心起那人的安危。怕他回程途中,遭遇瓦剌散兵,会出不测。而今,听季一长竟要用落竹的下落来交换家人的安全?
    怀王觉得这多少有点阴谋的味道,他被季一长这样一背叛,这个人的话,是不敢再信了。
    姑且听听吧。
    “若说荀沃当时匆匆一瞥,可能看错的话,剑开是落竹的师兄,总不会有错。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王爷必定也知,那张寻人榜文上所寻之人,便是落竹。如此一来,落竹必定尚存于世。只消抓几个逐云城的人来问问,便知剑开是如何与落竹公子失散。而失散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也不难推断。如此天时地利一对照,当时落竹公子于草原落单,会否曾被路过之人救起,而后一行人又有何机遇……王爷,不知一长此言,可能保一长家人平安?”
    落竹在帐外跟荀沃大眼瞪小眼半天,绷住了劲就当自己刚才放了个屁啥话也没说。听得身边有响动,让开身子,竟是季一长被押了出来。季一长模样甚是狼狈,可看着落竹不住地笑。落竹被他笑得发毛,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见另一个随行对荀沃虚行一礼,道:“王爷叫秦浮生进去。”
    落竹心中默念“待会儿我就一问三不知反正娃娃脸被我收买不会出卖我我只要小心点肯定不会露馅”进去了,头都没抬,像根柱子一样往那里一杵,就等怀王问话。
    “秦浮生,你过来。”怀王的声音微微颤抖,八成是被气的。
    落竹乖乖过去了,一支笔饱蘸浓墨,递到眼前。
    “会写字吧?”怀王问。
    落竹想摇头,可一个商人不会写字太奇怪了,只得点头。怀王笑了笑,道:“那你给我写几个字。”
    落竹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死生契阔,白首不弃。”
    落竹笔尖轻颤,一滴墨滴在纸上。他满脸堆笑,道:“不好意思,这几个字记账一般用不着,所以我不会写。”
    “没关系,那就写两个简单的字。”怀王道,“就写‘落竹’二字吧。”
    落竹把笔丢下,一瞬间脑子转了千百个念头,还是决定装傻:“这两个字,王爷不会写?”
    “落竹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与常人不同。‘竹’字他只写左半边,右半边用一竖代替,大约他觉得左右两边是一个字,懒得多写,就想了个省事的法子。谁叫他改,他都不改,还洋洋自得。秦浮生,方才你若规规矩矩写了,倒也无妨,两个字而已,我也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可你偏偏不写……”
    怀王猛地将落竹拥进怀中:“这么久,你是偏要生生看我内疚而死,才能高兴?”
    “王爷请自重,我家中尚有妻小,我……我不是断袖!”落竹扯着嗓子喊。
    “落竹……落竹……”怀王轻轻吻着他颈侧,一双手收紧,恨不得将落竹揉进身体,“借尸还魂、怪力乱神之类,我本是不信的。可若能叫你回到我身边,便是逆天,我也要试上一试。”
    “你疯了!快放开我!你认错人了!”落竹努力挣脱,却被怀王越抱越紧。
    “我贵为摄政王,却只有落竹见到我,拒不下跪,且泰然自若。况且你说话行事,错不了,必定是落竹。”怀王捧着落竹的脸,痴迷地呢喃,“怪不得你一来,我便日日安寝。落竹,你要如何才肯承认你才是落竹,如何才肯原谅我?”
    “我说你是疯子!”落竹反手打掉怀王的手,趁他片刻失神,逃离他怀中,直奔帐外而去。怀王怎能容他逃走,不过两步,抓住他的左手。落竹脚下一个不稳,拽着怀王一起跌倒。二人跌在一处,怀王就势吻了上去。落竹躲了一回躲不了二回,许久未曾尽兴的身体被怀王这般碰触,片刻就起了火。
    双唇分离,某处的反应却瞒不住人了。
    第60章 抵死不认
    落竹头一歪,飞起一脚猛踹,腿虽然抬不高,膝盖却结结实实顶在怀王那话上。怀王哀号一声,捂着关键部位仰面翻倒。落竹趁机起身,帐子外头,娃娃脸与荀沃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落竹叫道:“怀王叫你进去汇报情况!”
    娃娃脸赶忙应了一声,掀开帐子,落竹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晚饭时候,怀王那边有命,叫他过去伺候。他垂头丧气,想了一下午,办法想了千千万,哪一条都能证明自己不是落竹,哪一条又都不够有力。挪了很长时间才挪到怀王帐前,竟又是娃娃脸守门。他皱皱眉头,这怀王怎么不叫人休息的,再一想自己自身难保,整个人又委顿下去。
    于是怀王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强作寻常,眉梢却满是愁绪的秦浮生。
    “落竹。”怀王温柔地唤他。
    落竹抬起头,一脸无奈:“我不是落竹……你究竟哪里觉得我像落竹?”
    “会同我这般说话,就必定是落竹无疑。”怀王笑道。
    落竹心里翻个白眼,道:“你偏说我是落竹,有何证据?”
    怀王叹道:“你要如何才肯认?”
    落竹心道,打死我都不能认。你如今态度不错,又是忏悔又是补偿,谁知道我糊里糊涂认了以后,你会不会立即翻脸?他打定主意不说话,怀王也没办法。他下午又惊又喜,如今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伤落竹太重,他能干脆地认了反倒奇怪。这事急不得,反正认不认,自己心里明白也就得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认也无妨,同我一起用膳总好吧?”
    落竹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不动。怀王把菜一样样摆开,全是落竹喜欢吃的。军营里能吃顿白面大饼就很不易,怀王竟然着人做了这些好菜。落竹此刻,既不感动于怀王终于记得他喜欢吃什么,也不感动于他一番苦心,反倒微微有些恼怒。
    邵龄手无缚鸡之力,自我牺牲来到军营,受尽欺凌;娃娃脸年纪轻轻,出生入死,一夜未眠如今还在门外站岗。而怀王,竟为了讨自己欢心,叫人在大战刚过之时,准备一桌子好菜。
    在江南时,有次与桃夭一起晒太阳。彼时三寸日光,照得人通体舒畅。桃夭懒洋洋喝一口茶,道:“如今的世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此日光,再过几年,也不是人人享得了。”
    那不正经的神通晓古今天道,凡人生死与他,可真是没有关系。他说出这样的话,落竹未曾多想。如今思索,像极谶言。
    “不喜欢吃?”怀王打量他脸色,试探道。
    落竹翻个白眼,心道自己可真是杞人忧天。这是他们南家的天下,与他可没有一分关系。便是乱世,他在意的人也必定能全身而退。他走过去,提起筷子,心里明白自己除了嘴硬,也没别的办法,干脆坦然地吃。
    之后几日,两人的相处方式大体如此。落竹身份,二人心知肚明。落竹抵死不认,怀王也不紧逼。到了夜里,俩人却都睡不好。
    落竹知道自己会后悔当初没跟师哥走,但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连日来,军营一直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黑云压城,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落竹掀开帐帘,怀王竟没有像往常一般,立即抬头送给自己一个讨好的笑。他手中拿着一封短笺,看几眼,便停下来想一想,接着看。眉头紧皱着,一看就知道,短笺上必定写着很要紧的东西。落竹轻手轻脚给他倒了杯茶,本不欲打扰他,可还是被发觉。怀王扯扯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把短笺放在桌上,又随手拿了本书盖上。落竹便知道那是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他名义上仍是怀王的小仆,端茶倒水的事总要做的。当然,怀王有不想叫他知道的事,按理讲,他也该避讳。
    所以他续上茶,在怀王眼巴巴的眼神里,往门口走去。
    “落竹!”怀王叫道,“留步!”
    如今也没什么好别扭的,怀王叫落竹,落竹也就怪怪停下。两个人如今,也就剩下脸上那块人皮面具还叫做秘密。
    “你会骑马,对不对?”怀王道。
    落竹狐疑地看着他不说话,心想,我不会骑马你能叫我大半夜骑那么远替你寻人?
    怀王自己也觉得多次一问,道:“你陪我骑着马,出去逛一圈可好?”
    落竹挑眉,转身出去。
    大漠到底长河落日圆,其时恰是黄昏,在相对安全的地带纵马疾驰,一方面防备敌方发现行踪,一方面享受风掠过脸颊的快感,竟有种别样的感受。落竹勒马回望,远处的军营升起炊烟,更远处,草地与天连成一线,一轮落日悬在半空。
    “我第一次见云柯时,他用将军吴时的事迹激我向学,若不是他,只怕我如今只懂舞刀弄枪,旁的是四六不知。”怀王道,“虽然当时云柯惦记的是成为我的伴读,日后我若登基为帝,他便能成为股肱之臣,一展抱负,不过到底,他同我在一起,是帮我更多。”
    落竹的马儿通体枣红色,打着响鼻低下头,寻新长出的嫩草。落竹一下一下顺着它脖颈的毛,听怀王接着道:“如今想想,我自己也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时候怀了那样的心思。我对他的心思,被皇兄偶然得知,皇兄对我说,南家子弟,断袖是传统。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不拦我,我自然看云柯是越来越顺眼。”
    听到这里,落竹轻笑出声。
    怀王心中本是惴惴,听他笑出来,轻松不少,接着道:“我活了三十年,为了云柯,什么昏头事都干过。只有喜欢他这件事,到他死,都没敢对他说。不过他必定是知道的,他这个人,看着良善无害……呵,云太傅历经三朝不倒,他又年纪轻轻官拜正二品,怎能小看。”
    “不管他好他坏,你喜欢他,他就是天下无双。”落竹道。
    “不假。”怀王道,“便是如今,放眼天下,云柯只有这一个。模样像也好,脾气像也罢,云柯就只有那一个。”
    落竹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嘴巴,跟他也不是特别像。他从来不会讥讽地冲人笑,你呢,再怎么对人友好,笑起来,都带着三分讥诮。”怀王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若是跟你不熟,打眼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况且,我又不是没有钱,你刚好对了我的脾气,包了你下来,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我没想到,带你进了门,反倒次次都险些被你反将一军。我到现在都怀疑,若是你由着性子来,只怕如今王府上下,个个都成了你麾下。”
    “并没有那么夸张。”落竹语气淡淡,眼睛里却止不住骄傲起来。
    “你啊……”怀王笑着叹了口气,“说到底,同你在一起,我从来都高高兴兴,这是过去三十年少有的事。那时候我就曾想过,究竟如何,才算喜欢一个人。是想着他的时候,心里就像被攥紧般疼,如云柯,还是想着他的时候,就觉得往后的日子这般活着,竟如此美好,如你。落竹,若是你,你是如何觉得?”
    落竹摇摇头,不肯回答。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更何况,落竹也确实不知如何答。他心里喜欢怀王,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心里疼也欢喜。听怀王这般问自己,巴不得他干干脆脆给出个答案说他在意自己多一些。不过这口气要端着,不能留马脚。
    除了不回答,还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应对。
    怀王等了半天,等不来也就算了:“我从小,受过最大的挫折,也不过是得不到云柯一颗心。如今想想,不如吃得苦多些,好懂得珍惜。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晚了。歉疚说得太多,就显得假惺惺。”他轻扯缰绳,坐骑一声嘶鸣。枣红马响应般嘶鸣开来,落竹忙拽紧缰绳。天色渐渐昏暗,远一些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怀王调转马头,落竹不远不近地跟上。回到军营天已全黑,士兵们分批去领饭食。怀王下马,将自己的缰绳交给落竹,由落竹牵去马厩。
    一直到第二天大战爆发,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第61章 最终决战
    怀王看家的兵器,并不是一把先皇御赐的七宝剑,也不是他自己醉酒吹嘘的青龙宝刀,而是一杆银枪。
    锋利的枪头往前一送,手腕用力,两个瓦拉士兵轻而易举就上了天。摔下来时,自然断了气。他这般身先士卒杀人如切菜,身后战士只有冲得更起劲的才能赚下军功衣锦还乡。
    这是决战了。
    瓦剌平南王的首级被怀王遣人送到瓦剌王面前,亏得瓦剌王沉得住气,好酒好肉款待使者,还叫他安全返回。不过,使者回来不过三天,瓦剌王便率精锐亲征。怀王麾下人人经过一场夜袭,正嫌不过瘾,听说瓦剌王亲征,个个摩拳擦掌。只是大家预想中的迎击并未来到,明明个个都知道瓦剌王来袭,怀王那里却密不透风。没有军令谁敢造次,这口气憋啊憋,终于到昨夜傍晚,怀王宣布全军集合,嘱咐大家吃好喝好,明日一早,五里之外,迎击瓦剌。
    这日半夜,草原上就起了雾。
    借助大雨或雾气攻击,是本朝名将吴时的看家本领。怀王此生推崇吴时,这一招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怀王平心静气,等了几日终于等来钦天监飞鸽传书,言之夜半必有大雾。趁此机会,打了瓦剌一个措手不及。怀王亲任先锋,率领一百精锐,硬生生将瓦剌军撕开一个缺口。后续士兵跟上,将一支瓦剌军硬生生打成两支。
    瓦剌本就不擅排兵布阵,被如此冲击,也没什么阵型,只是靠着骁勇与我儿郎拼杀。怀王手下良将尽出,眼见怀王一往无前,各自也挥着兵器,叫怀王毫无后顾之忧,尽情一搏。而怀王也并没有一味冲锋,快意拼杀间,勒马回望身边的亲随。大好儿郎浑身浴血,双眼发亮,仿佛一头头饿狼,要敌人的血肉果腹。
    转头,望向瓦剌大旗,无需迟疑,那是他的方向。
    不过,他不需要走太远了。
    瓦剌王见自己军队被击散,勃然大怒。其时浓雾渐渐散开,怀王玄色盔甲,雪白骏马,看得瓦剌王怒火中烧。自家兄弟兼得力大将就是死在这人枪下,自己一半精锐竟在一夜之间折损殆尽,此恨不共戴天!瓦剌族上下无论男女,从小学习武艺,瓦剌王从来不信,自己会输给别人。他的武器古朴简单,到他手中却无比厉害。心中意念一动,也不顾左右担心阻拦,胯下马儿与他心意相通,轻夹马腹,瓦剌王直奔怀王而去。
    决战在即,自然全军动员。落竹给军医擦擦额上的汗,不为人察地瞟了一眼战场的方向。
    第几百次祈祷,下一个满身血污躺在面前的,不要是他。
    面前的士兵断了一条腿,疼得连喊的力气都没了,眼皮一开一合,嘴唇翁动着想说什么。落竹低下头,低如蚊呐的声音道:“我的妻子……给我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你放心,你肯定会活着回去!”落竹只来得及说这一句,面前的士兵便低号一声,昏了过去。
    “什么肯定,”军医斜了落竹一眼,手里烧红的刀片熟练地切下士兵烂肉,“打这一场仗,少说万把人是要交待在这里。你肯定?哼,我自己都不敢肯定!”
    落竹语塞,默默把手里一方巾子洗净。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偏头见他若有所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轰他道:“要发呆别处去!别杵在这碍手碍脚!”
    落竹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认了错,仔仔细细给军医打下手。军医本来就缺帮手,见落竹不再魂飞天外,也就不去计较。眼见怀王天还没亮就带兵出击,一场仗打到下午,只有源源不断的伤兵被送来,却不见收兵。军医抬起头,望了一眼远处战场的方向。行军出击,轻伤不下战场。如今伤兵数目如此众多,瓦剌之凶残可见一斑。
    善泳者溺于水,君不见名将吴时一生戎马,到老却是死于一场恶战。想到这里,军医也觉得自己想得过火,手上气力不自觉使大了,手下伤兵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救人一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军医赶忙集中精神。
    到得傍晚时分,由远及近,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纷至而来。落竹站了一天,早就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可听见这个声音,也知道是收兵了。他捏住手里一瓶药粉几乎捏碎薄薄瓷瓶,强作镇定。军医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外面一眼,又埋头为伤兵止血包扎。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听到战马嘶鸣,近在耳畔一般。
    虽然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可士兵退回营地时却只能听见脚步和马蹄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喊疼。他们之中,必定有被敌人所伤自己草草裹了伤口的,可没有人说一句话,这便是军纪严明。
    落竹手里越捏越紧,忍不住踮起脚尖向外张望。可什么也看不见,军医大帐不停有人进出,把外面的物事遮了个严严实实。军医擦擦汗,叫人把这个士兵抬下去休养,瞥了他一眼道:“你是王爷的下仆,还不过去看看?”
    落竹如蒙大赦,脚底生风,话音刚落就奔到门前。一掀帘子,与娃娃脸撞个满怀。
    “你这是……”娃娃脸浑身浴血,左边脸颊一道伤口,不停往外窜着血珠。他没有理会落竹,快步走到军医面前道:“徐大夫,您跟我来。”
    娃娃脸表情严肃,军医也料想到必定有了不得的人受了伤,也不多问便收拾了药箱。落竹见他们走了,想了想,也跟上去。娃娃脸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拦。三人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帐子,便是主帅大帐。娃娃脸这才停下,对军医道:“王爷大败瓦剌王,逐敌十里外。如今,荀沃将军与杜晖率兵追赶瓦剌残部,王爷先行回营。”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瓦剌王被王爷在胸口刺了一枪,没立即死,不过想来时日无多。只是王爷右臂……瓦剌王刀上有毒,王爷右臂挨了一下,如今……”
    军医听了这半天才终于听到重点,气得狠狠瞪了娃娃脸一眼,抬脚就往怀王帐里去。落竹浑身颤抖不自抑,光是想想怀王可能受伤就已经心惊胆战,何况现在,那个人不仅受了伤,而且,刀上有毒!
    怀王帐前守着大小将领,见军医来了,都让出一条路,落竹也就跟在军医后面进去,娃娃脸殿后。怀王斜倚在床上,脸色灰败嘴唇惨白,目光有气无力,对军医勉强笑了一笑,等看到跟在后面的落竹,笑得就有些苦涩了。
    军医行了礼,拉过怀王的右臂,撩起衣袖。
    落竹倒抽一口凉气。
    走时还可提枪纵马的右臂,如今肿成两条手臂粗细,且青筋爆出,每一条都青得发紫。刀伤在肘部往上一寸处,伤口已经止血,只是从伤口向两边,渐渐发黑。军医问怀王可有不适,怀王道甫伤尚未发觉不对,又与之对战片刻,右臂窜麻几乎握不紧银枪。而后将之重创,手臂已经完全麻木无力,且眼前发黑,坐在马上,直想一头跌下去。他说完,看了看落竹,淡淡笑道:“如今好多了,有力气说话不是很好么?”
    落竹摇摇头,咬牙叫自己度住这口气,把眼眶边上的泪忍回去。
    军医道声恕罪,低头打开药箱,取出几瓶药剂,为怀王诊治起来。守在怀王床侧的是他的另一心腹大将,怀王不避讳他,抬起左臂,对落竹招了招,道:“你过来。”
    落竹乖乖走过去,被他拉着手坐在床边。离得近了,怀王的手臂更加触目惊心,落竹别过头。
    “若是我料想不假,此役之后,便可班师回朝。我曾经答应你,打完仗,就叫你回家,你如今,还回去么?”怀王问。
    落竹一愣,道:“我……我自然是回去的。我生在江南长在江南,京城我住不惯……”
    他咬了咬下唇,也觉得自己失言。
    可怀王却捕捉到他话中一星半点的意思,知道他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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