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辰

    现在是大乾朝两百七十年，水旱二灾横扫多州，蝗灾虫害轮番上阵，全国大半州城农业失收，灾民流离失所，化作流民。
    然而连年征战的大乾，财政已经十分困难，根本无力救灾，只能任由灾情蔓延，让各州自行处理。
    于是无数逃荒逃灾逃难的农民，直接就被各路不满大乾的起义军收编，反过来冲击州郡。
    我的前身，原本是泰州楚安城的一个小富户之子，但楚安城被南路义军所破，城破全家尽没在战乱当中……”
    恢复了部分记忆的白墨，开始整理起这前身的记忆。
    “总的来说，这身体就是个在乱世当中随处可见的，家破人亡的倒霉蛋。”
    全身上下唯一可能还值点钱的，只有脖子上一块祖传的玉佩。
    但是在这种人命如草的乱世，能填饱肚子的粮食，跟能保命杀人的兵器，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乱军之中，别的都是浮云。
    玉佩什么的，除非能回到大乾还相对平稳的后方变卖，才能值点钱。
    兵荒马乱的前线战场，这些属于死物的金银细软很难卖得起价。
    既不能吃，也不能杀人。
    要是找游商这种战争鬣狗去兑换，往往拿几个馒头就给打发了。
    他们这些长年四处游走的奸商，倒有的是路子回到大后方将廉价收来的东西正价卖出去。
    但一般人家连路都不认识，更别提一路上的各种危险了，走不了多远要么就被流民流寇吃了，要么就是变成了流民的一员。
    ……
    “大乾……应该是道辰仙界下属的某个灵界，再下属某个凡界里的一个凡人小国。”
    借助这前身的记忆，跟自己身为残魂中携带的信息，白墨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
    仙界唯一，其名道辰，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容纳真仙之上层次生命的世界，诸天万族的源头皆出于此。
    道辰仙界之下，有着数目成百上千的灵界，里面同样生活着万族的无数分支。
    而在灵界之下，还有着恒河沙数一般的小世界，名为凡界。
    道辰仙界，万千灵界，无数凡界，共同组成了道辰界这个整体。
    唯有仙界的体量，能够承载真仙的长久存在。
    众多灵界的承载上限，都只是大乘期修士。
    相比起能够容纳大乘期修士存在的灵界，众多灵气更为稀薄的凡界，则顶多只能支持化神期修士存在。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炼虚，合体，大乘。
    真仙，金仙，道尊。
    这是道辰仙界，对已知所有修炼者境界的划分。
    道尊之上，则是魔阳道尊白墨曾经试图一探的天道境。
    可惜天道似乎有灵，并不愿意出现另一个能与之平起平坐的存在，所以才降下了无尽劫数。
    而且白墨也曾经怀疑过，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天道，又或者，那只是某个更高境界的生命体。
    毕竟他魔阳道尊，也并非道辰仙界的土著，而是一个穿越者，眼光跟视野并仅仅不局限于道辰界的知识。
    大家都认为那就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天道，但他却不一定也这么看。
    当初的他以道尊之力，同样可以掌控亿万修士凡人的生死轮回，为他们编织出一个从生到死都逃不出的幻梦世界。
    在他创造的世界里，魔阳道尊的意志，完全可以做到跟天道没什么两样。
    所以为什么，天道不能只是一个更强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还离一缕道尊残魂很远。
    ……
    血迹斑斑，破了好几个大洞的衣服下，这副身体在白墨夺舍之前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都在道尊残魂的本源魂力滋养下，开始快速地愈合起来。
    当然代价就是，夺舍前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本源魂力，现在更是少得可怜了。
    不过这也是必须的，这一缕残魂在跨越重重空间后，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夺舍的折腾。
    一旦新夺舍的身体死去，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仙尊之魂也只能跟着陪葬。
    至于本体还有没有其它东西作为后手，他这一缕残魂在缺失大量记忆情报的时候，并不想去赌。
    万一真没了呢？
    ……
    “铛！铛！铛！吃完赶紧抄家伙，准备跟官狗的大战了！”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军头，提着个破锣一边敲一边大喊道。
    白墨所在的大营是流民营，专门“收纳”像他前身这种因为动乱而流离失所的普通人。
    他们有些是因为官府横征暴敛而逃跑的真流民，也有些是被叛军抓来强行当炮灰冲阵的假流民，真俘虏。
    不过只要进了流民营，很快都会变成真流民。
    流民营的规矩也很简单，当炮灰，冲在最前头消耗对面官军的箭矢跟体力，每活着回来一次，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毕竟冷兵器时代，再勇武的士卒，体力也是有限的。
    连续砍死十个，二十个人，手一样会累。
    要是来五十个，一百个人让他们一个人砍，恐怕累趴也杀不完。
    炮灰的价值，就在于他们能够被砍的血肉之躯。
    “记住规矩了哈，谁要是能带回来一个官狗人头，就能多赏两个馍，带回来五个人头，就能进虎罡营，顿顿有肉管饱！”
    面对着士气低落的炮灰队，并不懂多少鼓舞士气套路的军头，也只能强行画饼，用仅有的一点希望，试图维持住流民大营的队列。
    “是……”众人有气无力地应和道。
    他们这帮流民，手上只有点削尖的木棍竹子当武器，少数有把砍柴刀都算是精良武器，想杀死一个全副武装的官军，然后还得割下对方的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更别说平日吃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草根、树皮，偶尔有个疑似土豆的东西，充饥维持生存都很勉强，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高强度的搏杀。
    所以如无意外，他们也只能是炮灰的命运，成为消耗敌军体力跟箭矢的肉靶子。
    不过流民营也还有另外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能活过十次冲锋，就能进入正规大营的老卒序列，虽然不至于像虎罡营那样顿顿有肉，但温饱还是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