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当年鬼，今时归

    叶游的反应实在太大了，
    大到顾陌猝不及防，
    恍惚间，顾陌反应过来，
    自己太低估捕头这个职位的诱惑力了，
    不过，也难怪，
    毕竟，他前几天才弄死一个捕头，心里就下意识觉得，捕头，就是个闲人甲乙丙的小角色，
    看到叶游的反应，他才猛然想起，
    曾何几时，自己看一个阴差，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只不过是自己如今站的太高，看实物具有太强的片面性，下意识就会带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某一个事物。
    捕头，
    他见过，也交过手，
    对比自己如今的实力，一个捕头真没太放在眼里，
    但叶游不一样，
    他当了很多年的阴差，从一个鬼，成长为实习阴差，然后又在那种压迫之中杀出来，获得了一个阴差的身份，
    捕头，那一直都是他仰望的存在。
    顾陌轻轻抖了抖烟灰，说道：“起来吧，没必要如此。”
    叶游缓缓起身，坐到顾陌对面，下意识就将姿态摆得很低，说道：“老板，您身份高贵，所以您不懂我们这种从最底层出来的小角色的心态。”
    “曾经，为了一个实习阴差的身份，我是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后来，又为了一个正式阴差的身份，给别人当狗，是真的当狗，可不是如今老板您对我这样。”
    “捕头，这对于我们底层出身的小角色来说，是一个极限，像我这样没背景的人来说，捕头都是难以想象的一个位置。”
    顾陌抽了一口烟，说道：“我能帮你的也有限，只是上次听你说，你有机会成为捕头，不过是差了业绩，所以，我可以帮你挣点业绩，至少，你在面对癞子道人那种对手的时候没必要束手束脚。”
    “多谢老板，”叶游情绪难掩激动，说道：“说出来不怕老板您笑，我之前虽然口号喊得响亮，其实何尝不是在自我催眠。”
    “捕头需要业绩是一部分，另外就是竞争，每一次空出来的名额都有限，真正能够成功的，无一不是有背景的，我这种，除非是运气爆棚，否则没可能的，即便是业绩足够，也最多只是拥有一个提名资格。”
    顾陌皱了皱眉头，问道：“竞争很大？”
    叶游点了点头，道：“想成为捕头，首先需要很大的业绩或者功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要冒险算计癞子道人，甚至不惜将参王这样的天材地宝都拱手相让，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挣点业绩。”
    顾陌点了点头，
    当初叶游算计癞子道人，他是被迫参与的，很清晰的感知到叶游的魄力。
    “功勋是什么？”顾陌问道。
    “功勋……我是想都不敢想了，”叶游说道：“这是比业绩更实在的晋升之资，就是立下重大功劳，比如抓捕了从地狱逃出来的猛鬼或者是抓到地府的通缉犯之类的。”
    “通缉犯？”
    顾陌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要是把自己交出去，
    恐怕至少也能换一个判官吧！
    叶游继续说道：“不过，这种功勋我可没那个命挣，那种猛鬼或者通缉犯，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阴差有那个本事抓到的，一不小心倒是会把自己折进去。”
    “所以，抛开这条路，就只有靠业绩这条路了，不过，这条路需要的业绩真得很多，我当了快四十年阴差了，都还没累积够，不过，即便是够了，也只是一个提名资格。”
    “要么是地府公开招聘的时候，可以去争一争，要么就是补缺，就比如这次，陈峰死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巡检司那边就会通知，按照常规，是在陈峰之前带的阴差里面选一个出来。”
    “这时候，业绩是提名的门槛，其次，就需要的是竞争了，有背景的，就很容易上位了，没背景的，最好是主动放弃竞争。”
    顾陌微微一愣，诧异道：“主动放弃？什么意思？”
    叶游苦笑了一下，说道：“争不过非要硬争，那不是得罪人嘛，到时候人家上位了，还能有活路？甚至说，每年消失得不明不白的阴差也不在少数。”
    “真黑啊！”顾陌感慨了一句。
    “是啊，”叶游笑了笑，说道：“阴间可不比阳间，阴间本就是在黑暗之中，所以啊，我一直嚷着要当捕头，其实心里都没有太大信心。”
    顾陌笑了笑，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说道：“两条路，我都帮你。”
    叶游愣住了，
    顾陌接着说道：“功勋，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出手帮你，业绩，我也可以出手帮你。”
    叶游强行按捺住跳动的心，
    老板可是真神啊，
    真神啊，
    特么的，挣点功勋，很难吗？
    挣点业绩，很难吗？
    “腾”的一下，叶游又站起来了，当场就准备跪下，
    却被顾陌抬住了，说道：“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也跟你说实话，我需要修炼资源，所以，只要你表现好，我不介意推你上位。”
    “老板，您放心，”叶游激动道：“我叶游的人品，绝对可靠。”
    顾陌微微笑了笑，
    叶游的魂血也在他手里，加上这段时间叶游的表现，他还真的不担心叶游会背叛自己。
    顾陌点了点头，指了指吧台那边的白豆豆，说道：“等会儿走的时候，留一个她的电话，她虽然不是真得白衣娘娘，但修为还是很高的，平日需要帮忙就找她，这么好的一个打手，不用留浪费了。”
    “好。”
    叶游心里很激动，
    老板答应帮忙了，更是直接指派了一个高级战力随时辅助自己，
    那可是白衣娘娘，
    虽然是冒牌的，但是，百多年前也曾是洛城绝对的霸主。
    叶游作为洛城的阴差，
    自然是了解过洛城的历史，所以，他对白衣娘娘的故事很了解，比顾陌和徐半仙都了解得多，
    明朝的时候，
    洛城的确是有一个白衣娘娘，不过，后来两百多年都不见了踪影，
    而在一百多年前，白衣娘娘再一次出现，
    那一次出现之后，白娘娘风格大变，
    在洛城搅风搅雨，
    成了绝对霸主，不论是修行界还是阴司的阴差，都曾在白衣娘娘的阴影下过着日子，
    这个阴影，自然是被打出来的，
    而这个白衣娘娘，并不是原版的白衣娘娘，而是白豆豆。
    当然，以前的叶游是不知道洛城两个时期的白衣娘娘居然是两个人，
    也是这次跟着顾陌才知道的内幕，
    不过，
    白衣娘娘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
    都是高手啊，
    都是能够碾压他的存在，
    即便是个冒牌的白衣娘娘，那也曾是打得整个洛城江湖抬不起头的存在，
    这样的人来帮自己，还有老板做靠山，以及深不可测的徐前辈……
    嗯，
    叶游突然间觉得，
    目标就定一个捕头，是不是太低了呀？
    啧啧啧，膨胀了，膨胀了！
    “嘶”
    这种有背景有靠山的感觉，
    真特么爽啊，
    原来自己最鄙夷的就是这种人，
    现在才发现，
    香，真香！
    ……
    顾陌取出烟，递给叶游一支，自己点燃一支，轻声道：“对了，老叶，僵尸，能凝聚魂血吗？”
    叶游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问道：“老板，你不放心白娘娘？”
    顾陌点了点头，低声道：“虽然说我们知道她是百年前的冒牌白衣娘娘，但是，我们对她其他的什么都不了解，她又是一头修为高深的僵尸，一点不防备，我不放心。”
    叶游挑了挑眉，
    怎么跟老板说呢，
    这白娘娘是徐前辈刻意埋下的伏笔，老板您放心用？
    这么说，就不能隐藏徐前辈的身份了啊，
    好为难啊，
    老板，
    这是徐前辈为您找来的帮手啊，
    您大可不必担心啊，
    徐前辈那么高深莫测的高人，有他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啊！
    “老板，僵尸没有灵魂，能不能凝聚魂血我不知道啊，您……要不要问问徐前辈？”
    顾陌摇了摇头，道：“半仙儿，他知道半吊子玄修，问他，恐怕意义不大。”
    叶游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其实，老板，我觉得徐前辈，肯定有办法！”
    顾陌看着叶游，眼神有些怪异，
    这叶游，是真的被自我脑补给补瘸了啊，
    特别是看着叶游那一副憋得慌的表情，
    他就有些忍俊不禁，
    叶游：
    我知道真相，但是我不能说，
    我要怎么暗示老板呢？
    啊，好难啊！
    徐前辈是高人啊，老板，
    你信他就没问题了，
    我知道真相啊！
    顾陌：嗯，你知道真相。
    瘸了，瘸了，没救了！
    ……
    秦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秦悦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环顾了办公室一圈，轻轻拍了拍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嘀咕道：“还好只是一个梦，还好只是一个梦！”
    “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呢，还有弟弟，那个小男孩儿是谁，完全没印象，怎么会梦到这么一个人？”
    嘀咕完，
    秦悦依旧是心有余悸的左右看了看，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打了出去：
    “喂，珊珊，给我送杯咖啡进来。”
    “哎呀，秦总，您醒了呀，这一觉可睡得有点久哦！”电话里传来林珊珊的声音。
    秦悦疑惑道：“很久吗？”
    “是啊，好几个小时呢，都已经是晚上了！”
    秦悦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嗯，你快点把咖啡送进来吧！”
    说完，秦悦就挂了电话。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躺在椅子上，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刚刚的噩梦，
    “嘭嘭”“嘭嘭嘭”“……”
    突然，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秦悦抬头望了过去，
    居然是一个脏兮兮足球，
    她顿时眉头一皱，心头有些不悦，
    谁把足球放在自己办公室了，还这么脏，
    就在这时，
    那足球居然缓缓滚了过来，径直滚到了秦悦脚边，
    是真的很脏，
    秦悦眉头紧锁，轻轻动了动脚，准备将足球踢开，
    可就在那一瞬间，
    那个足球，
    居然变成了一个脑袋，
    一个小孩儿的脑袋，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咧着嘴，笑嘻嘻的问道：
    “姐姐，踢球吗？”
    ……
    “啊！”
    一声惨烈的尖叫在总裁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秘书林珊珊急忙跑了进来，紧张道：“秦总，秦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秦悦正躺在椅子上，
    心有余悸的左右看了看办公室，又看了看脚下，
    再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
    下午一点三十。
    “原来是做梦，梦中梦！”
    秦悦顿时明白，自己是连续做了两个梦。
    林珊珊在一旁，紧张道：“秦总，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没事儿，”秦悦摆了摆手，说道：“珊珊，你去帮我端杯咖啡进来吧，我没啥事儿，就是做了个噩梦。”
    “那行，秦总，您还是多注意休息。”
    林珊珊看了看秦悦，缓缓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墙上摆钟的声音滴滴答答的，不是很大，却很清脆。
    “嗡……”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悦下意识心头一跳，看到是电话打进来才松了口气，
    看来电显示，是闺蜜文珍珍打来的。
    “珍珍，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秦悦问道。
    让秦悦有些诧异的是，对面的文珍珍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嬉皮笑脸的，反而是非常沉闷的问道：“悦悦，你现在忙吗？”
    秦悦有些疑惑，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呗，没关系的！”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传来声音：
    “悦悦，你还记得皮猴吗？”
    秦悦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皮猴？”
    “就是小时候在咱们院子外的那个小孩儿，老是喜欢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喜欢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可是，那时候我们都经常欺负他的那个？”文珍珍说道。
    秦悦想了想，说道：“我有点印象，因为后来我爸妈去世，我就没怎么在院里玩了，所以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文珍珍又沉默了很久，说道：“你不知道，他死了，当年因为我们几个小孩儿的一个玩笑害死了他，现在，她回来了！”
    文珍珍很紧张，有些语无伦次道：“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肯定，一定是他回来报仇了，我已经连续几天梦见她了，每一次的梦里都会一层一层的，我……感觉我可能会有一天死在我自己的梦里！”
    “他回来了，悦悦，他回来了，他还抱着当年那个脏兮兮的足球，背着一个书包，那个印着还珠格格图案的书包，一定是他，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