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荒

    甘阳郡地处西域，少雨水，多风沙，气候干燥。
    如今虽然只是秋季，但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北风一吹，冻人耳朵。
    除了有各种客栈，酒楼，以及青楼勾栏的吉庆街，每到晚上还人声鼎沸以外。
    城里的其他地方，大都鲜有人影，唯有房屋里昏黄的烛火，院落里的低低私语。
    周青离开吉庆街后，沿着偏僻小巷一路向西，一直走到了西边高达十丈的城墙处。
    大荒就在甘阳郡的西方，平日里，整个郡城的守军，十有八九的兵力，都集中在西边城门处，巡逻站岗，观望西边的动静。
    大周王朝共有一百二十三郡，地处极西的甘阳郡，除了要提防一下北边草原上的金帐王庭以外，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西边的大荒了。
    然而大荒虽然凶险，却和大周王朝有一界之隔，正常情况下，大荒里面的各种恐怖存在，并不会越过界限，来到甘阳郡。
    其实就算大荒的恐怖存在有一天真的越过边界，来到甘阳郡，甘阳郡的守军也挡不住。
    况且，在大周王朝建国的五百年来，大荒还从来没有出过乱子。
    任谁面对五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状况的守备任务，都要松懈。
    所以，虽然是边关重地，虽然是大周王朝在面对大荒的第一道防线，但甘阳郡的守军，却根本没有太把巡逻站岗，戒备大荒的职责太当回事。
    周青轻车熟路的来到城墙下，先是观察了一下城墙上边的守军情况，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随即便果断的施展轻功。
    金雁功——神行！
    就见他双腿微微下曲，随即猛地拔地而起，脚尖轻点墙壁，以此借力一路向上飞奔。
    他像是一根拔地而起的羽毛，轻盈无声，前后总计只在墙上轻点了三记，就来到了足有十丈高的城墙上边。
    城墙上边有守军，但却全都围在一起，坐在女儿墙后面喝酒吃肉。
    周青悄无声息的来到城墙上方，先是隐匿在一个墙垛后面观察了一下，随即犹如一道幻影，瞬间横跨整个墙头，从外墙落下，轻巧至极的落在了地面上。
    不过数息，他便从墙内，来到了墙外。
    高达十丈的城墙，以及一群玩忽职守的守军，对于周青来说，形同虚设。
    “公子，你这轻功好生厉害，金雁功不过是武者练就的普通武学，我也曾见过姚师傅施展，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翻过城墙才对。”
    蜜儿在周青的手臂上，一路向上攀爬，把蛇头从周青的领口伸了出来，惊讶的道。
    周青道：“武者练就的武学，不管是金雁功还是铁布衫，都有五重境界，分别是初窥、小成、贯通、大成、至臻，而我的金雁功，已经练到了第六重境界。”
    “第六重？”
    蜜儿大吃一惊，问道：“第六重是什么？”
    周青道：“第六重叫做神行。”
    蜜儿不解道：“神行？既然武学都只有五重境界，公子为何能练到第六重？”
    ‘当然是因为系统面板。’周青心里暗道。
    周青只要获取杀戮值，就能用杀戮值修炼武学，提升武学的境界，他的金雁功，已经在系统面板的帮助下，修炼了足足100年，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武者皆短命，没有哪个武者能将一门平平无奇的武学苦练数十年，更何况是百年以上。
    所以对于其他武者来说，武学功法才会被划分为初窥到至臻这五重境界。
    然而，若是有人可以将一门武学，修炼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那再普通的武学，都要成为令人震惊的神功。
    不过关于系统面板的事，周青自是不能告诉蜜儿的，所以便用他的一贯说辞，回答道：“自然是因为我天”
    不等周青说完，蜜儿就道：“天纵奇才是吧，我记得呢，公子可真厉害，依我看，公子遇到修士，未必不是修士的对手。”
    “今天师傅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有朝一日，我修到先天，见到修士，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周青摇了摇头，趁着夜色，迅速远离甘阳郡城，在林间小道上，快速往西边走去。
    然而他嘴上说着要听师傅的话，夹着尾巴做人，心里却并不以为然。
    他可是个有挂的人，如今所掌握的四门武学，全都修炼到了至臻以上，达到了全新的层次，他就不信，自己遇到修士，就真的没有一战之力。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三个剑宗弟子，他就有信心……一挑三。
    一路往西，树林渐渐由稀疏转为浓密。
    据闻靠近甘阳郡的树木之所以稀疏，是因为甘阳郡守军为了确切观察西边的情况，专门砍伐清理的。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眼前的密林豁然开朗，周青来到了一处峡谷。
    两旁的高山高耸入云，在月色下只能看到一些起伏的曲线，看不见顶，峡谷蜿蜒，两旁怪石嶙峋，深处是一片黑暗。
    而在峡谷口处的石壁上，上书“大荒”两个大字，下边有小字，写着“大荒凶险，凡人进入，有死无生”。
    周青对进入大荒早已当成了家常便饭，没有任何停留，迈步便经过石碑，走进十米见宽的峡谷，往里面走去。
    “蜜儿，说起来，你有多久没有回大荒了？”
    走进漆黑静谧的峡谷，周青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低声开口问道。
    “公子，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如果不是公子上次在大荒把我从那个臭雕手上救下来，我就已经死掉了。”
    蜜儿这时已经彻底从周青的手臂里面爬了出来，弯弯曲曲的盘绕在周青的肩上，跟着周青一起向峡谷深处打量。
    随着深入，头顶上银白色的月光越来越暗，就仿佛那月亮渐渐的越来越照不透这峡谷里面一样。
    一路无恙的前行了三四里路，周青便来到了峡谷的另一头。
    便见峡谷外，充斥着经久不散的浓雾，视线变得更加模糊受阻。
    这浓雾就在峡谷外，和峡谷里面泾渭分明，明明是飘动的雾，看起来却像是一堵有如实质的墙。
    周青知道，只有彻底走出峡谷，进入浓雾里面，才是真正的大荒！
    而在这边的峡谷口，在那浓雾和峡谷里面泾渭分明的界限处，则有一块石碑。
    碑上只写着一个“荒”字，仿佛是用上古神魔的鲜血书写的一般，有股沧桑悲凉的气息。
    字体初看平平无奇，再看就会觉得玄奥万分，若是长久注视，整个人的心神仿佛都能被吸引进去一样。
    这便是大荒的界碑，传闻是五百年前，大周王朝建国的时候，人类的至强者布下的禁制。
    有此界碑，大荒里面的恐怖，才会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大荒之内，无法来到人类的世界。
    “呼！”长出一口气，周青道：“我要进去了。”
    哪怕是已经来了不少次大荒的周青，见到这个界碑，还是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压力。
    而且说来也奇怪，随着他修为的提高，面对这个界碑的压力不仅不减，反倒还越来越强。
    “进吧。等进去以后，我们就分开行动，夜半子时，在这里集合。”
    蜜儿吐了吐蛇信子，将蛇脑袋紧紧地贴在了周青的脖子上，虽然来时，她说自己不害怕，但此时却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有了一些紧张。
    周青感受到了蜜儿的紧张，轻轻摸了摸她的蛇身，不再多言，迈步走出了峡谷，置身于浓雾之中。
    刹那之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变了模样！
    头顶上，银白色的皓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猩红色的弯月！
    红月妖邪而诡异，令人心生不安与恐惧。
    脚下的土地，变成了黑色的。
    这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是黑色的，仿佛经受了一场大火一样。
    可那些草木，却又实实在在的生长着，并不是被火烧过以后的灰烬，鞋底踩在草上，还充满了弹性。
    随着鞋底离开地面，那些被踩塌下去的草，就又重新挺拔了起来，看起来竟是一点损伤都没有。
    蜜儿看着熟悉的大荒，蛇身渐渐放松，好奇的问道：
    “公子，我一直有个疑问，姚师傅明明不让你进大荒，而且大荒的确危险重重，哪怕是修士来了这里，都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你为什么执意，每当姚师傅喝醉以后，就趁夜偷偷来大荒呢？”
    周青道：“我是习武之人，只有在实战中，才能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大荒里面，异兽繁多，妖魔鬼怪也不少，随时都能遇到可以让我汗毛直立的家伙。
    “没有哪里，是比在夜晚的大荒，还更有挑战性的地方了。”
    “原来公子是为了在战斗中磨炼自己。”
    蜜儿恍然大悟，从周青的肩膀上向下游动，离开了他的身体，来到了地面上。
    “公子一定要小心一点，虽然你已来了多次，但这里危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你也一切小心。”
    与周青话别以后，蜜儿那灵巧的小白蛇身，便钻进黑色的草木之间，快速向她的目标爬行而去。
    ‘我哪是为了磨炼自己，只是为了杀戮值，不得不铤而走险呀。’
    周青看了眼远去的小白蛇，心里默语了一声，寻了另一个方向，提起十二分小心，轻巧无声的迈步深入。
    整个大荒，静寂无声，甚至比峡谷里面还要安静，一点响动都没有。
    再加上头顶的红月，和阻人视线的浓雾，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便是大荒。
    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传说这里是上古神魔的战场，埋葬了无数强大神魔的尸骸。
    也有人说这里有碧落黄泉，直通幽冥。
    这些传说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对于现在的周青来说，这里，是他用来刷“杀戮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