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龄打开酒店的房门。
    林小齐迎了出来：“姐，你回来了啊。你去哪里了？我听人说，你被外面的一辆车接走了，是你朋友吗？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今天有朋友来接你？”
    林龄嗯了一声，换上拖鞋，坐到床上发呆。
    是邱嘉桥把她送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走神，到了酒店，如果不是邱嘉桥提醒她，她都忘了要下车。
    她没有想到邱嘉桥会说那样的话。跟她……重修旧好吗？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表现的一定很局促，她甚至忘了自己都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但是肯定的是，她拒绝了。
    邱嘉桥的这句话，来得太晚了，晚了整整五年。
    其实如果是三年前，或者两年前，她可能会欣然答应，那时候她还在等。等到她自己都忘了从哪天开始，她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并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很坚决地决定改变，而是时光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磨平了她所有的期待。她拒绝，不是因为她有恨意而要报复，也并不是变得坚强了，而是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也许从一开始，她和邱嘉桥之间就是一个错误，五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东西，她不想再深陷泥潭。
    不付出，也不奢求，就不会受到伤害。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难过？她以为邱嘉桥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已经完结了的句号了，难道不是吗？
    林小齐在林龄面前晃了晃手：“姐？你怎么了？”
    林龄恍然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没有。”
    林小齐嘟囔：“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林龄茫然地问她：“你说了什么？”
    林小齐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平板电脑递给她：“所有的娱乐报道都撤掉了。”
    林龄看了一眼，林小齐打开了“娱乐独家”的版块，上面的内容是国际著名导演准备筹拍一部年代大戏，现在已进入选角环节。早上关于林龄的负面报道已经不见了。
    林龄把电脑递给她：“你在电话里不是都说了吗？”
    林小齐摇头，加重了语气，打开别的页面给林龄看：“不是，是所有的。不止是娱乐独家，本来你和萧越、周心茜的新闻几大娱乐门户全都上了，突然之间所有新闻都撤掉了，我刚才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你的名字，只能搜到你的作品，除此之外的绯闻和负面新闻一条都找不到了！”
    林龄一怔。所有的……？如果是萧越，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难道是他？
    林小齐好奇得不得了：“真是太奇怪了，之前菲姐不停地给那些娱乐媒体打电话，要求他们撤掉新闻，至少不要写的那么离谱，可是他们连理都不理，怎么今天突然良心发现了？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我们？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林龄又开始走神。
    刚才邱嘉桥把她送到楼下，她下车要走，邱嘉桥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邱嘉桥说：“林龄，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唐突，也很过分，没有关系，我不会要你立刻给我答案。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缺席的这五年，你心里的伤口，让我慢慢治愈。”
    可那时候的她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耳边传来林小齐担忧的声音：“姐，你到底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看上去好像很累。”
    林龄回过神来：“没什么，新闻撤掉了是好事不是吗？那就够了。”
    林小齐皱了下眉头，小声嘀咕：“也是，我就是觉得奇怪。”
    林龄轻轻叹了口气：“我有点累了。”
    林小齐忙道：“那你休息吧，东西我已经都收拾好了，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林龄疲惫地笑了笑：“谢谢你。”
    林小齐走了出去，她关上房门之前往屋里看了一眼，看林龄的表情，她又开始发呆了。也难怪，今天录制节目的经过实在太让人不快了，别说当事人林龄，就是他们这些局外人都难免感到不忿。虽说娱乐圈里踩低捧高的事情时有发生，可做人难道不该有底线吗？女配角就活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像汪宇那样的家伙，早些让他受到报应吧，若不然，这世上的事情也未免太过不公了！
    翌日一早，林龄就坐着飞机赶回了S市。
    林龄下了飞机，回到家梳洗一番，便去医院看张劭梅。
    她走进病房，但是张劭梅却不在病房里。
    林龄有些吃惊，转念一想，或许是护工扶着外婆出去散步了，便在病床边坐下等待。她无聊地打量着病房里的摆设，发现床头柜上又放了一束新鲜的康乃馨。
    没过多久，护士小何扶着张劭梅走了进来。
    林龄忙上前搀扶着张劭梅，笑道：“外婆，你出去散步了吗？”
    张劭梅在病床上坐下：“我刚才去参加专家会诊了。”
    林龄一惊，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病情又恶化了？！”
    小何忙道：“你别紧张，梅婆的病情很稳定。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两个国外的专家，专攻肿瘤方向的，所以他们帮梅婆又做了一番检查，想看看她的病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林龄一怔：“新来的专家……？”
    小何笑着说：“是啊，从美国来的专家，来我们院交流半年。听说他们在国外也处理过类似的病例，病人都恢复的很好，如果他们能够治疗梅婆，也许半年以后梅婆就能出院了！”
    美国来的？林龄满腹困惑，担忧地问道：“他们能找到好的办法吗？”
    小何解释道：“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你放心吧，至少在这个领域他们比我们院的专家要权威，请他们来的……总之，国外有过类似的病例，他们已经治愈了好几例。”
    林龄点点头。她毕竟不是学医的，这种事情也只能交给专家，但愿他们能让外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林龄把小何拉到一旁，低声道：“我跟你去交下个季度的医疗费吧。”
    小何的神色然有些闪躲：“啊，那个，你不用担心，你上次预交的费用还剩下很多，可以再维持一个季度。”
    林龄有些吃惊：“够了？那些药物和住院费应该要好多钱吧，怎么还会有的剩？以前都不够的啊！新来的专家会诊不要钱吗？”
    “哦，是这样。”小何解释道：“新来的专家是来我们院交流的，他们选中了你外婆的病例作为友情会诊，不用花更多的钱。”
    林龄疑惑地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有人替我交了钱？”
    小何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有，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顾你外婆吧。我还有别的病人，我先出去了。”
    林龄松开了她：“你去吧。”
    小何低着头往外走，林龄在她身后说道：“谢谢。”
    小何的脚步顿了顿，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林龄走到病床边坐下，笑道：“外婆，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张劭梅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我没事，你在外面工作辛苦，不用总担心我。有时间给自己放放假，多休息休息。别累坏了。我听说你拍了部新的电视剧，叫什么名字，上映了我也看看。”
    “还早着呢，电视剧审核的流程很长的，不一定能播，也许过两年才会放出来。”林龄敷衍，“最近上映的《媳妇的幸福生活》倒不错，我下载完了带过来给你看。”
    她很少会让外婆看她出演的电视，有时候会骗她自己只是拍了几个广告，并没有拍什么电视剧。对着张劭梅，她也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张劭梅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再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张劭梅说：“再过几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了，我今年大概不能去扫墓，你要是有空去，帮我给你爸捎声好。”
    林龄沉默地点点头。
    张劭梅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你是外婆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