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警方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周心茜的助理小王是个年轻小姑娘，一被带进警察局就吓得六神无主,又有指纹作为证据，她没多久就全招供了。她承认自己对系马绳动了手脚,说是周心茜让她干的,因为在剧组里林龄总是找周心茜的麻烦，所以想给林龄一点教训,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周心茜的经纪公司正在到处找关系紧急公关,想把事情的责任完全推到助理小姑娘身上,拒不承认这件事和周心茜有关，而是小助理自己跟林龄有冲突才做了这种事。然而林龄和那小助理别说是过节了,连话都没说过两句，但凡稍微了解些情况的人也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邱嘉桥送林龄离开医院，上了车,林龄开口：“谢谢你没有换掉萧越。”
    骆安虽然是导演,但是因为此事涉及到剧组的预算，因此最后拿主意的人还是邱嘉桥。是他又加大了投资，延长电影的拍摄时限，等待萧越伤好回归剧组。
    邱嘉桥听了林龄的道谢，脸色发黑：“你觉得我会因为私人恩怨把他换了吗？”
    林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邱嘉桥让司机发动车子，目光投向窗外：“我不会给你亏欠他的机会了。”
    林龄怔了怔，却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林龄到达了剧组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剧组的总导演骆安以及几位副导演、制片人和几位主演悉数到场，唯缺两人——萧越因伤不便行动因此缺席，而周心茜也不在其列。
    会场内外记者人山人海，之前已经有风声走漏此事和周心茜有关，此事涉及到林龄、萧越、骆安、周心茜四个话题人物，简直成了爆炸性新闻，各种揣测和小道消息在网上已经有上百个版本，多日来一直名列话题榜首位，其他当红明星就连结婚生子这样的大事都没人关注。
    当骆安带着众人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底下瞬间亮起的一片闪光灯简直如同彗星爆炸的光芒。
    工作人员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终于维持住秩序，记者们暂时安静下来，等待官方发言结束才到提问时间。
    骆安表情严肃，缓缓开口：“今日我代表剧组，就七月十八号剧组发生的事故发表声明。经过警方调查，演员林龄在拍戏时骑乘马匹的系马绳被演员周心茜的助理王晓芳动了手脚，致使演员林龄和演员萧越受伤。涉案人员交由警方处置。而我代表整个《侠骨柔情》剧组宣布，因为演员周心茜品性不端，对待工作态度恶劣，败坏剧组道德风气，因此决定予以辞用，李秀莲一角会重新选人，并且我们会向周心茜所在的明秀经济公司追讨经济损失。”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无数闪光灯再次爆裂！
    事实上，虽然小助理已经招供，但是警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确系周心茜教唆，还在取证，所以骆安并未把话说绝对，然而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演员不管哪个剧组都不敢再用，因此骆安借故悉数周心茜数条罪状，将她辞退。
    记者争先恐后地提问：“周心茜的助理是她教唆的吗？目的是为了陷害林龄？”
    骆安说：“具体情况，警方会在定案后公布。”
    “林龄，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林龄，你跟周心茜有什么矛盾她要陷害你？”
    “林龄，外界有传闻说你欺负工作人员才会导致此次事件发生，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林龄……”
    疯狂的记者们几乎要冲上来把众人吞掉，安保人员拼命维持秩序，声嘶力竭地喊道：“一个一个提问！”
    林龄抬手示意，凑近话筒，目光扫视全场，片刻后徐徐道：“所有的问题我不会单独回答了，只是想说一段话，所以希望大家能安静听我说。其实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娱乐圈是个神秘的圈子，但我觉得它只是很多人生活圈的一个缩影，艺人也是普通人，有些道理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是想生存下去，都是想能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东西，有的人靠天赋吃饭，有的人靠勤劳吃饭，甚至有的人靠关系吃饭，但无论是哪一条，总归是自己的本事，而有一条是行不通的，那就是靠毁灭他人。如果一个人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即使她把别人给毁了，整个圈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会有多少人肯买她的帐。就好像一个不会写新闻的记者，即使全世界只有他一个记者，也没有人会看他写的新闻。所以，与其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不如提高自身。我与诸君共勉。”
    场下的喧哗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骆安第一个带头鼓掌，很快底下掌声响成一片！
    发布会并没有持续太久，疯狂的记者们几乎完全破坏了秩序，而骆安和林龄该说的已经说完，于是骆安带众人提前离场。
    出了会场，骆安拍了拍林龄的肩膀：“你今天说的话很好，娱乐圈里一些风气我早就看不惯了，只是一直没人说。今天你的这番话一定会上头条，希望能让还没被猪油蒙心的新人们少走弯路！”
    林龄感慨：“我也是混了几年，看了太多类似的事情，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骆安挑眉，笑道：“嘉桥眼光果然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天天跟我念叨你，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我一直觉得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简称瞎了眼，如今跟你接触多了，才发现他确实没看错人。”
    提起邱嘉桥，林龄顿觉尴尬，低着头不说话了。骆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吧，接替周心茜的演员已经在商定了，不出意外下礼拜剧组就重新开工！”
    发布会之后网上不出意外地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林龄的一番话为她圈了不少粉丝，再加上最近萧越隔空力挺也为她博得了不少好感，分流了一批粉丝。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最难熬的就莫过于周心茜的团队。
    周心茜的经纪公司原本还在努力将周心茜跟这件事情撇开关系，他们再三恳求骆安不要换角，然而骆安不仅换人，还召开发布会狠狠扇了他们一个耳光。如今周心茜已经被疯狂的网民骂的删除了全部微博和博客，周心茜的经纪公司垂死挣扎，发公告宣称此事乃小助理一人所为与周心茜无关，然而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们。
    林小齐看着手机道：“还真是够无耻的！把事情都推给别人！”
    林龄看了眼手机，发现她说的是周心茜的事，冷笑道：“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完了。”
    骆安的发布会一开，把周心茜的恶迹向全国通报，哪怕最后周心茜真有本事洗脱罪名，她的演艺生涯也已经终结了，没有人再会启用有如此恶迹的演员，整个娱乐圈都再没有她立足之地。是她自己，活生生把自己给困死了。
    一周之后，骆安选定了新的出演李秀莲的演员，是一名新人。统筹和编剧对剧本和拍摄的行程进行了重新规划，好在周心茜的戏份原本就不多，集中被李秀莲的内容重新拍摄只花了几天的时间，萧越的戏份和档期被重新安排，拍摄工作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了。
    虽说一系列的事情耽误了拍摄的进度，不过好在骆安的戏是按照剧本进度拍摄的，一边拍摄一边已经开始进行后期制作，并不会拖延上映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林龄赶到片场，人还没到齐，因此还没有正式开工。林小齐开始给林龄补妆换衣服，就听见一旁的工作人员正在议论时事。
    “没想到就这么被收购了，以前规模那么大。”
    “前几年开始他们旗下的报刊杂志就陆陆续续停刊了不少，那时候大概就不行了，没想到倒的那么快。”
    “现在网络发展那么快，传统纸媒不转型也只有是死路一条啦。”
    工作人员说话声越来越近，到了林龄和林小齐面前，林龄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一名工作人员说：“青苹系啊，你不知道吗，昨天他们已经被正式收购了。”
    林龄一怔。她在拍戏之余因为害怕分心所以很少关注外界的事情。其实之前邱嘉桥问她想怎么做，而她让邱嘉桥自行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邱嘉桥最近很少来探班，应该就是在忙这件事，毕竟青苹系的底子还是很大的，想要瓜分彻底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而韩潇威胁过的那些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只怕林小齐早就在她面前嚷嚷了。是邱嘉桥一手遮天把事情全都压下去了还是……
    “姐，眼睛闭上。”
    “啊？”
    林小齐在林龄面前晃了晃手：“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龄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已经跟自己无关，不再去想：“没什么，你继续化妆吧。”
    萧越偶尔会来剧组，骆安把他的一些戏份尽量都更改成了只需要拍半身或者不需要走动的画面，动作戏就用替身。拍摄工作每天都紧张而充实，转眼距离坠马事件已经过了三个月，电影的拍摄完成了大半，萧越腿上的石膏也拆了，回到剧组赶进度。
    虽然石膏已拆，但是萧越还是不能做激烈的动作，正常行走还是有些勉强，编剧特意增加了一出明虎腿受伤的戏，让萧越本色出现瘸子，倒也方便了不少。
    萧越正式归组的第一天，要拍的一场戏是他带着林龄逃走，后面有敌人追击，而他腿脚不便，要跟林龄相扶相搀着走。
    导演叫开机之后，萧越和林龄就勾肩搭背艰难地向前奔跑。萧越的腿不能用力，他一半的重量都靠在林龄身上，贴得极紧。按照剧情，身后有汉奸追他们，并且应该伴随枪声，不过这些都是后期配音，拍戏时并不会有，骆安直接用喊话提示：“摔倒！”
    萧越和林龄踉跄摔倒，萧越将林龄护在身下。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尖叫声和手机拍照的声音。
    “卡！”
    骆安愤怒地跑出来，找到了罪魁祸首。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过剧组不能拍照吗？！”
    因为今天有战争戏要拍摄，所以剧组请来了很多临时演员，刚才尖叫和拍照的都是临时演员。为了防止剧情和人物形象提前泄露，一般剧组在拍摄时都是不允许别人拍照的。
    骆安让副导演去处理这些群众演员的问题，演员暂时休息。
    林龄回到休息区，看着那边一群群演，颇有些茫然：“什么回事？”
    刚才那些群演尖叫的时机正是萧越把她护在身下的时候，群演们就好像是因为某个契机而兴奋激动。
    林小齐咳了一声：“其实……最近网上你跟萧越的……”
    林龄忙道：“有绯闻？”
    “咳。”林小齐挠了挠耳朵，“也……不算是绯闻吧。就是上次的事件之后，你们多了很多支持CP的粉丝。”
    林龄惊讶道：“CP粉？”
    和单独支持某个演员的粉丝不同，网络上还有一些支持某两个演员配对的粉丝，成为CP粉，有些经常出演情侣的偶像男女演员就有不少CP粉，甚至关系好的男演员和男演员、女演员和女演员也会有CP粉。《侠骨柔情》是萧越和林龄合作的第二部影片了，坠马事件之后两人的人气迅速飙升，互动也变多了，于是就有不少人开始支持他们两人的配对，甚至自发做了MV、图片集等，还有人翻出来以前萧越参加访谈时的视频，当时萧越曾隐晦地谈过自己心仪的女演员，只不过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喜欢周心茜，最近有细心的粉丝发现其实萧越所有给出的线索都指向林龄，更是让粉丝们打了鸡血一般，他们的CP论甚至上了好几天热搜榜。虽然也有不少反对者，但都无法阻挡他们的CP配对在网络上越来越热。
    林龄好笑道：“这样也行？”
    林小齐也颇有些花痴：“行啊，怎么不行，对你来说还是好事呢。”
    萧越可是出道以来就口碑极赞，虽说他和林龄之间并不是绯闻而是粉丝一厢情愿的拉郎配，但萧越的支持让林龄的形象也越来越好，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盯着林龄过去那点负面新闻没完没了了，她的公众形象几乎已经完全被正过来了。
    副导演跟群众演员沟通之后，让那些偷拍照片的人把照片全删了，作为代价送了他们几张演员们的签名照，拍摄工作又准备继续下去了。下午林龄就没有工作了，她准备去医院看外婆，于是她让林小齐不要在片场陪着她了，先去买点水果和营养品，到医院去等她。
    因为有群演的戏，而群众演员毕竟都是业余的，场面越大越难以控制，NG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很多，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林龄结束了拍摄工作，正准备离开片场的时候，萧越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林龄。”
    林龄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你的腿还能承受吗？”
    萧越活动了一下腿脚：“没事，能坚持。”
    林龄微笑。
    萧越道：“你等会儿有空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晚上……”
    这时候林龄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林小齐打来的，便向萧越道了声歉，走到一旁接电话。
    “姐！”林小齐的语气颇有些着急，“那个韩潇到医院看你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