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拉拢

    对于连绳的到来，正在家里擀面的雷斌自然相当意外。
    往日里，除了一同执行任务外。虽然都知道对方的住处。但彼此之间，即使走在街上也会装作不认识。
    就连在咸阳时，喝的微醺的连绳说出。在雷斌面馆开业当日前来捧场，雷斌也只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掩上厨房的木门，透过窗户看到妻子已经睡下后。雷斌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帮主定下的规矩。平日里，我等井水不犯河水！”
    看到雷斌依旧对那深不可测的‘转轮王’畏惧如深的模样，又想起那日躲在皇宫外围。终于看到了曹锋在一群小太监堆里唯唯诺诺的模样，连绳不屑一笑。
    “帮主虽说让咱们私底下少接触。但咱两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又怎么可能上门找你麻烦？你我实力相当，真动起手来。两败俱伤。这种事我可不会干..还记得两年前中秋时，咱两一起执行任务。当时要不是你出手及时。我的这条胳膊就废了！”连绳笑道。
    看着忆当年，攀交情。且自顾自喝着壶中酒的连绳，心里还保持着警惕的雷斌皱眉说道“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你大半夜的跑来我家。该不会是只想说这些吧？”
    喝着壶中酒，呼出一口酒气的连绳低声说道“当然不是为了跟你悲伤秋风。今晚过来，只是想着替你我某一条活路！”
    “活路？咱们现在不是都活着吗？还是说连绳你准备背叛‘黑石’？”雷斌冷声说道。
    “背叛‘黑石’谈不上。不过咱们现在这日子能称得上是活着么？你我手里都有大把银两。却连花都不敢花。我每日只能喝着几十文钱的劣酒，穿着粗布住在每晚都吵得要死的‘康佳酒馆’。而你呢？虽然有片瓦遮头。手头上的银票没有十万两也有八万吧？可你屋里的女人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好歹也是一个武林世家出身的大小姐。能跟你过这样的苦日子不容易啊..现在你还觉得，咱们这种生活。能叫活着么？”连绳不急不缓的说道。
    作为‘黑石’中，实力排名前三的杀手。放眼江湖，说一句名声响亮也不为过。
    但抛开‘黑石’杀手这一特殊的职业身份。日常生活方面，不论雷斌也好连绳也罢。都跟那些居住在京城中的市井小民无异。
    正因为‘黑石’杀手这一特殊的身份限制。一旦暴露，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死亡。所以即使手头存有数以万计的银票。却也不敢花销。
    眼见雷斌沉默下来，连绳嘴角勾勒起玩味笑容，继续说道“混迹江湖，最忌讳的就是拖家带口。因为这样一来，与人动手之时。心中就会有顾虑。而且家小也将成为自己的弱点。干咱们这一行的更是如此！那姑娘能够跟你过这种苦日子。当真不错。但你也要为将来考虑吧？要是将来你们有了孩子，而咱们干的又是刀头舔血的活。保不齐某一天，运气不好死了。你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生活？以‘转轮王’的为人，你觉得你的妻子孩子能平安无事么？更别提，咱们这些年来杀的那些人所惹下的仇家..”
    不得不说，里屋那人比花娇善解人意的女子。就是雷斌唯一的软肋。
    一同跟雷斌执行过不少任务的连绳自然知道雷斌是如何与那女子走到一块的。
    那女子本是浙江武林世家陈家掌上明珠。武林世家虽然在江湖上名声好听。但在如今当下那些士大夫眼里。一个颇有资产的武林世家，还不如一个书香门第高贵。
    为了攀附权贵，陈家家主便准备将女儿嫁给浙江巡抚做小。
    那浙江巡抚虽说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但早已年近五旬。这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来说。在这个时代里，当她爹都富余。
    于是，从小习武的陈家大小姐。竟然反抗起了这个时代里人所共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悍然逃婚。
    这可把陈家家主气得够呛，派遣家中好手四处追拿。
    那一年，雷斌与连绳正巧奉‘转轮王’之名。前往浙江刺杀当地一名县官。本就杀人如麻的雷斌。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看上了身负重伤的那陈家大小姐。便出手将其救下。
    当时，连绳也没有多事。并未将这件事上报给‘转轮王’。不过事后，再一次‘转轮王’召集的密会时，‘转轮王’还刻意敲打了雷斌一番。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女人，‘转轮王’还不曾放在眼力。毕竟，对于‘转轮王’来说。这又何曾不是另一种控制雷斌的手段？
    皱眉沉思的雷斌也知，自己这一行。保不齐某一天，遇到真正的高手。恐怕就会有去无回了。与那陈家大小姐，虽然并未正式拜堂成亲。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每次执行任务，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但那善解人意的陈家大小姐陈燕飞也并未过问什么。只是每次嘱咐让雷斌小心一些。
    叹了口气，雷斌沉声说道“只要不是背叛‘黑石’，你口中的活路是什么？”
    眼见对方上钩，连绳脸上笑意更深。为了能将雷斌这个‘黑石’中排名前三的高手。一同拉拢入‘庆王府’这艘大船。连绳想了想，便将自己当日。借助‘神仙绳’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落雁峡’的事情。细说一般。随后又将‘转轮王’的真实身份说了一番。
    待到连绳说罢，雷斌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雷斌低声问道。
    不得不说，刚才连绳所说的消息。给雷斌带来无比震撼。
    如今名震江湖，更有着‘武林第一’之称的‘黑刀阎罗’竟然是一位身份尊贵。且有皇室宗亲身份的‘庆王世子’。那同样传奇的‘冷罗刹’居然是‘庆王世子妃’。
    除此之外，神秘莫测剑法卓绝的‘转轮王’居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九品太监。
    “如果是假的，我敢大半夜吃撑了跑来你这跟你说这些么？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些年奉命刺杀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可都是朝廷命官。如果不是‘东厂’幕后主使。各地官府、六扇门、还有那锦衣卫难道是摆设不成？”连绳低声说道。
    “这么说你准备投靠‘庆王府’？这‘庆王府’在正德年间。可是因为安化郡王一案备受牵连。连那庆王爷都受了刖刑。这‘庆王府’可是谋过反的。可别刚出虎穴又入狼群！”雷斌迟疑道。
    虽然作为江湖中人，但正德年间那两件藩王谋反大案可是轰动一时人尽皆知。雷斌又岂能不知？
    连绳摆手笑道“如果是平常年月，你我这般江湖草莽。还搭不上这样的门路呢。俗话说，破船也有三斤钉。回到京城这几天我可是打听清楚了，皇上已经下旨，恢复了朱鼒凡庆王世子这一身份。将来世子爷可是能够名正言顺继承藩王王爵的。如果那位世子爷是寻常酒囊饭袋，我就不会上杆子来找你了。你知道么？在他面前，我甚至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一位能够释放出失传已久‘刀罡’的绝世刀客啊..如果他将来真的成了事。你我也能脱去这江湖草莽的贱籍！明太祖朱元璋也不是江湖出身么？”
    “还有，我得到消息。将来曹锋就会奉东厂之命，派咱们干掉张海瑞！那可是当朝首辅啊！他儿子张人凤如今号称‘参差剑首’。虽说这名头有些水分。但‘昆仑剑派’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张府的！届时，不论你我是否能干掉张海瑞。即使侥幸活下来。将来也无法有安生日子了！而且事后，‘东厂’为了掩盖派人刺杀当朝首辅这等丑事。说不准还会派人将咱们灭口！我也是想谋一条后路罢了。我已经推心置腹了，你也给一句准话吧..”
    不得不说，江湖经验丰富且对雷斌颇为了解的连绳。说话恰到好处。又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不禁让同样想要摆脱如今这种生活的雷斌心生迟疑。
    原本摸在腰间，准备随时抽出飞针的手放下。雷斌想了想说道“我要自己确认一下‘转轮王’的身份。如果真如你所说。还有他将来真的派咱们对张海瑞下手。我就跟你一块投效‘庆王府’！”
    连绳了然一笑，“‘转轮王’那家伙真名叫曹锋。是宫里的一名品级最低的九品宦官。负责收发信件。你想亲眼看看要小心一些。别被他察觉。每日午时，曹锋都会在皇宫北角的一个小宫门接收来往信件。你去哪就能看到了！真别说，摘了胡子后。脸上还涂了些粉。他那模样，就跟唱戏似的。看了就想笑..那天我远远看到时，差点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