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许辞翊和顾阑琛在娱乐圈虽是点头之交,但也听说过顾阑琛和江泠希的二三事，于他而言，他自然不愿得罪顾阑琛,但目前在录制综艺，这么多人瞧着，他拒绝江泠希不太礼貌也不合适。
    江泠希已经抱住主持人递来的道具花，一秒入戏，深情款款望着许辞翊。
    许辞翊眼眸轻轻上扬,没想到江泠希入戏得这么快，眼神也很有灵气。
    台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顾阑琛心绪已经紊乱,手指轻轻拍打座椅扶手，表面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评委席，蓝岄白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拿着话筒道：“这部电影的告白情节是经典,而且演员本身能演绎得如此生动，也和两人本来就是情侣有关。”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顾阑琛听见。
    顾阑琛面色倏然不悦：“你这种说法有些不尊重两位演员,就好像随便谈一场恋爱,就能拿奖一般,岂不是抹杀了演员本身的努力。”
    蓝岄白旁边的导演附和：“阑琛说的对。”
    蓝岄白本想挑拨顾江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被两人当众反驳,丢了脸面，于是默默看着台上，不再提这件事。
    台上，江泠希说着台词，将刚毕业大学生的青涩演绎得很好。许辞翊右手插在口袋里,慵懒地笑着，似乎很享受这场戏。
    配乐适时响起，江泠希说出台词里的告白：“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但因为我没有勇气，迟迟不敢向你表明心意。我怕你不喜欢我，只把我当哥们，觉得我恶心，想远离我。”
    这时的江泠希，表情黯淡。
    他预想着最坏的结果，眼尾已经泛红，带着几分怕被拒绝的不安，同时也带着几分希望。
    饶是许辞翊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想把江泠希搂在怀里。
    他牵起江泠希的手，“那么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江泠希轻轻点头，眼睛由下而上忧虑不安。
    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顾阑琛眸子漆黑，将台本扔在一旁，双手拢在一起，大拇指之间相互碰撞。
    不多时，他又拿起台本坐立不安。
    许辞翊眼神涌动着宠溺，“我的答案就是，我也喜欢你。”
    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揽，江泠希被他拥入怀中。
    看到这一幕，顾阑琛手中的台本已经被攥得褶皱不堪。
    台下，观众们热烈鼓掌，对于这种修罗场大家喜闻乐见。
    音乐声渐渐消失，江泠希的头埋在许辞翊肩膀下，轻轻抬起，正巧对上顾阑琛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
    他低笑，顾阑琛也算尝到吃醋的滋味了。
    这场戏结束，主持人问：“顾老师，您觉得演得如何？”
    顾阑琛平静点评：“不错。”
    主持人：“那接下来请f组的成员挑选导师，抽取片段。”
    f组的成员抽到古代片段，因为是男女主，所以请求刘莹初帮他配戏。
    这场戏很考验演技，两人无功无过，没错误但也不出彩。
    两人谁演得好一目了然，就连f组的学员都主动道：“泠希演得非常好，以后有时间我会向他学习演技。”
    顾阑琛的回答自然不会引起观众们的疑义：“我选江泠希。”
    江泠希礼貌笑着鞠躬：“谢谢顾老师。”
    其他b组成员一起搂着江泠希，愉悦地庆祝。
    接下来便是其他学员争抢导师环节，b组已经选完，聚在一旁吃水果零食看戏。
    顾阑琛已经是b组的帮演导师，和他们坐在一起，围着圆桌。
    江泠希眉宇微微上扬，抱着一袋干果，用开果器一个一个打开，意兴盎然得观其他人比赛。
    路柯然递给他一杯已经插上吸管的果汁，温和道：“江江，这款果汁很好喝。”
    顾阑琛坐在最中央，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前摆着空盘正在剥坚果。
    过了半晌，他轻轻推给江泠希一整碗的开心果和碧根果后，兀自低头继续开始剥下一盘。
    其他b组学员私下交流眼神，带着些许羡慕。
    江泠希轻轻咳嗽一声，眉间涌着笑意。
    他将坚果拿到自己身边，咬了一颗，继续鼓着腮帮子吃起来。
    但他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坚果还给顾阑琛，自己又剥了一些放进碗里，示意让顾阑琛也吃。
    顾阑琛点头，动作自然地拿起路柯然给江泠希的果汁，喝了一口。
    随后诧然道：“抱歉江江，我拿错饮料，喝了你的果汁。”
    江泠希回头：“果汁有很多，没事。”
    顾阑琛将自己的推给他：“我还没喝，你喝我的。”
    江泠希轻轻点头：“好。”
    路柯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淡定不语。
    两小时后，抢导师环节结束，将会在后天比赛前一小时播出。
    录制完毕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各组自由安排排练时间，照顾自己的导师。
    其他小组殷勤带着导师去选宿舍，为了留下好印象，礼仪周到，生活日用品水果咖啡等俱全。
    b组这边，白世轩道：“糟了！今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让我告诉大家，我们要给导师准备房间，生活用品可以去节目组那边领取。可我把这件事忘得透透的！”
    虽然顾阑琛不算“外人”，但该有的基本礼节也要有，毕竟他是b组的导师。
    程澄颇为紧张：“那你快偷偷去，给顾老师挑选一个向阳的宿舍，我去给顾老师准备日用品。”
    白世轩连连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可待白世轩挑选宿舍时，才发现只剩下五楼最右侧的潮湿宿舍。
    他像个霜打的茄子，避着顾阑琛，将这件事愧疚告诉大家，一直说抱歉。
    江泠希蹙眉：“现在不是说抱歉的时候，我们先商量怎么办。”
    陆思瑶：“嗯嗯，我闺蜜是顾老师的粉丝，听她说顾老师有一次去南方拍戏，对潮湿环境不适，过敏咳嗽。所以顾老师肯定不能住在那里。”
    程澄一拍脑门：“泠希，可以让柯然和我挤挤，顾老师和你一个房间啊。”
    江泠希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顾阑琛已经取回行李，见大家聚在练习室，问江泠希：“我住在哪里。”
    江泠希垂眸犹豫：“只有一个房间，但是地理位置不太好，不如…”
    顾阑琛很好说话：“没事。”
    当大家松口气时，顾阑琛继续说：“我可以和你住在一个房间。”
    江泠希脚步一顿，b组的其他成员立刻回应道：“当然可以，顾老师我给您拿行李。”
    顾阑琛颔首：“多谢，我自己来，你们带路就好。”
    前往宿舍的路上，江泠希走在队伍最后。
    拍摄为两夜三天，这就意味着他要和顾阑琛住一起两宿。
    顾阑琛在追他，两人关系微妙时住在一张床…
    江泠希脑袋里跑过几辆某色小车。
    一旁，路柯然对程澄道：“我不习惯和别人挤在一张床。”
    程澄一怔，立刻理解了话中意思，为难地说：“可是，顾老师没地方住了。”
    路柯然：“他怎么没地方住？可以我们三住在一起。”
    程澄没说话，白世轩则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推开宿舍门，顾阑琛早就知道江泠希的舍友是谁，所以走进宿舍后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动作自然地走到江泠希的床前，将自己的东西依次摆上去。
    路柯然兀自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的顾阑琛。
    程澄把路柯然不愿意出去住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江泠希放低声音：“这也是他的宿舍，我们无权替别人做决定。”
    程澄：“那你和顾老师挤在一张床可以吗？”
    江泠希盯着一米五的床，“应该…可以。”
    天色已晚，其他几人和顾阑琛道晚安后，回到自己的宿舍。
    顾阑琛最后一个洗澡，出来时江泠希已经抱着小龙猫玩偶躺在床上。
    宿舍不大，一个小客厅，一个房间。
    顾阑琛慢条斯理吹着头，视线落在怀里那肥嘟嘟的小龙猫上。
    这玩偶，是他买给江泠希的。
    江泠希居然带着来了。
    心情瞬间愉悦，顾阑琛系好睡袍淡淡扫了眼旁边的路柯然，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掀开江泠希的被子上床，面朝江泠希的脊背。
    “冷不冷。”顾阑琛向前凑近一些，“我们中间有空隙。”
    感受着身后的体温，江泠希耳廓微微发热，不自觉绷紧身体：“不冷。”
    顾阑琛低笑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起床从行李箱拿出一枚深蓝色手表盒，缓缓走到床边。
    “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听闻有礼物，江泠希来了兴致，转头翘着脑袋道：“什么东西？”
    顾阑琛将星空钻石手表取下，牵着江泠希左侧手腕，替他戴好：“蓝宝石手表，表盘上刻着你的名字。”
    江泠希鲤鱼打挺坐起，双腿跪在床上，细细打量着手表，“你特意给我定制的吗！”
    顾阑琛：“嗯，看看喜不喜欢。”
    这款表盘是由蓝宝石制成，内里用碎钻点缀，嵌入江泠希的名字，满天繁星下浪漫温柔，很适合二十出头的男生戴。
    江泠希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表，爱不释手，举着手腕看了几遍。
    “这表贵不贵。”
    他穿书前虽然也戴过昂贵的腕表，但大多数是品牌提供或者租借，自己和公司很少购买腕表或饰品。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他的积蓄不支持他动辄购买上百万的腕表，一般都用于比较朴实的东西上，比如房子车子和衣服。
    有时他和明星朋友们聚会时，百万的腕表已经稀松平常，和他一个咖位的流量明星手上的腕表至少要千万。
    他想起几年前他去国外参加颁奖典礼，闲暇之余和大家去逛奢侈品店。他那时看上一块蓝色钻石手表，但碍于千万的价格令他望而却步，还被朋友们嘲笑一通。
    他只是笑了笑，想着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什么时候再买，就当是激励自己奋进的一个梦。
    很可惜，那款手表他后来再也没机会买。
    但今晚顾阑琛送他的这块手表，和他喜欢的那款一模一样。
    唯一区别是，这款手表有他的名字。
    江泠希眼神中闪着明亮的光，嘴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是天意，但是也太巧了。
    江泠希扬着头，挂上笑意：“到底贵不贵？”
    顾阑琛回道：“不贵，两个月前我订制了两块，一人一块。”
    江泠希没听出话中含义，但注意到了时间。
    两个月前，顾阑琛就准备把表送给他吗？手指轻轻抚摸表盘，他温顺点头：“谢谢啦。”
    顾阑琛借摸表的名义牵着江泠希的手腕，拇指不经意摩挲着他的皮肤，“不客气。”
    睡前收到礼物，江泠希心情大好，弯着眼睛裹紧被子，也不像刚才似的背对顾阑琛。
    顾阑琛侧身用手撑着脑袋，微微垂眸眯着，并没有入睡。
    江泠希好像很好哄，只要用对方法。
    他想起几年前，国外那场颁奖典礼后，江泠希在奢侈品店瞧着那款蓝钻手表的样子。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江泠希本来已经快睡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是不是也应该给顾阑琛买一件礼物当作回礼？
    “你还没有说，表到底多少钱。”
    顾阑琛轻轻勾唇，慵懒地眯着眸子，说了一句话。
    江泠希没听清，够着脑袋凑近：“你大点声。”
    顾阑琛的嘴唇抵达江泠希耳畔，从路柯然的角度，两人身体重叠在一起，像是在做亲密的事情。
    “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贵，睡觉吧。”
    江泠希耳尖一红，蒙上被子再次背对着顾阑琛。
    顾阑琛低笑几声，替他裹紧被子。
    “对了，我选许辞翊和我搭戏，是因为台本这样写，让我选他。”江泠希悄悄说道。
    “好，我知道了。”顾阑琛笑着道。
    两人的笑声传到路柯然身边，格外刺耳。
    他面无表情盖上被子，逼迫自己睡觉。
    —
    翌日，各组成员按照计划排练。
    顾阑琛今天穿得很随意，浅灰色的上衣和休闲裤，踩着一双白色板鞋，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拿着剧本分析人物，认真地在上面做标注，低头垂眸的模样虽然严肃，但带着别样的魅力。
    白世轩悄悄和江泠希说话：“顾老师这样真帅，看着年轻好多岁。”
    江泠希抿唇笑着：“嗯，是显得年轻。”
    “大家觉得剧本有问题吗？”顾阑琛坐在椅子上抬起头，颀长笔直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视线在几人面前轻轻扫过，有一种班主任向小学生提问的画面。
    白世轩立正站好：“我觉得没有！”
    程澄、陆思瑶：“+1。”
    顾阑琛饶有兴趣，盯着江泠希：“你有吗？”
    江泠希：“没有。”
    顾阑琛：“这场戏讲的是小公子暗恋吏部侍郎，但被家族逼迫，只能与权侵朝野的王爷结亲的故事。”
    “路柯然演吏部侍郎对么？”
    路柯然点点下巴：“嗯。”
    顾阑琛：“其实这场戏并不复杂，对人物情感的转变要求也不高，所以我想改改剧本。”
    陆思瑶同意：“顾老师，您可以把您饰演的王爷性格重新塑造，演绎难度加深，这样应该能让评委多加些分。”
    白世轩也点头：“顾老师说得有道理！您觉得怎么改好呢。”
    顾阑琛视线落在江泠希的眼睛上，低吟道：“你们觉得，我们演一场俊俏小公子被恶霸王爷抢去洞房的故事怎么样？”
    江泠希回过神一怔：“开…什么玩笑？”
    顾阑琛低笑：“我只是建议，具体是否实施，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陆思瑶：“顾老师，这场戏您能再详细说说吗？感觉冲突有了，但是细节方面还不太完整。”
    “具体剧本我们还要详细周密地制订，但时间用得不会很长，半天就可以。”顾阑琛正说着，外面工作人员敲敲门：“顾老师您好，咱们的表演场地已经搭好，要不要去排练一下上下场？”
    顾阑琛道：“可以。”
    b组一行人朝着表演场地出发，这是电视台新搭建的舞台，可见下足血本。
    顾阑琛站在舞台中央，指导大家走位，“江江，那天你在第二场出来时，是从升降台上来，表演时记得整理好长袍，别摔倒。”
    江泠希：“好。”
    “路柯然，你是第一场的第一个角色，应该从右侧入场。”顾阑琛朝灯光师打了一个手势，“这里给一束柱光。”
    “记住，你要在这里定格几秒，这时人物的表情要有层次。”
    虽然整体剧本还没有出来，但具体怎么改第几幕该谁出场，顾阑琛心里有数，把控着全局。
    “我们下午把剧本敲定出来，晚上可以再预约一些时间过来排练。”
    陆思瑶朝白世轩说：“顾老师什么都懂，可以去当导演了。”
    白世轩：“可不是。”
    陆思瑶：“而且这样的顾老师超级有魅力。”
    江泠希站在两人旁边静静听着，并不否认两人的观点。
    顾阑琛的声音很好听，落在空旷的舞台上，有一种身临电影拍摄地一般的真实感。
    他很配合，顾阑琛的话大多说到一半，他便心领神会，能够尽快做到。
    顾阑琛走到他身边夸他：“江江表现很棒。”
    江泠希挂起浅笑，向身后退了两步，“我一直都很——”话还没说完，他一脚踩空，从升降台的洞口直接坠落下去。
    猝不及防地意外使他乱了心神，他坠落时看见离他最近的顾阑琛已经朝着他冲过来。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相反他被拥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当他抬头时，发现自己被顾阑琛紧紧揽着，趴在顾阑琛身上。
    而顾阑琛身下，是冰凉的地面。
    浑身的血液涌上手臂，他心慌得厉害：“顾阑琛！你没事吧！”
    黑暗中，顾阑琛的声音传来：“没事。”
    “那…那你能起来吗？”江泠希声音微微颤抖，急忙撑着手臂爬起来，试图查看顾阑琛的伤势。“流没流血，疼不疼？”
    顾阑琛手掌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他：“只有一点疼，但如果你能亲我一下，就一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