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标进化

    景旸落脚的地方，是这座幽魂岛的东海岸一带，被当地人称作东镇；北边沿岸是小型游轮废弃的地点，整个半岛内的大部分陆地则划为惨月虎的保护区，由布兰切特公司负责，而东边则通往欧奇玛联邦的内陆……西边海岸的一带，被称作西镇，也是欧奇玛官方代表斯洛厄等人前往的落脚点。
    除了东西两镇，这座岛上并没有修什么正经公路，两辆越野汽车一路颠簸，总算驶入西镇。
    相比起如同旅游小城的东镇，没有游乐场的这座西镇，一到夜色降临，整个街道上就显得分外安静，霓虹灯光也看不见几个，仿佛与东海岸处于不同的时代。两辆车先后在一栋小酒店的门口停下。
    前车开门，斯洛厄摸了摸稀疏的头发，紧了紧风衣领口。副驾的康宰也下了车，他个头不高，看上去身材也就那样，一脑袋刺毛炸鬼的发型，还挑染成了黄色为底、黑色如斑纹般的样式，配合他智商不高的作风，活像是一头野生的猛虎披了个人皮。
    后车的小滴等人陆续下车，随两人进入落脚的小酒店。所有人西装革履，看上去就特别正规专业。
    只是，进门之前，跟在斯洛厄后面的康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后车顶扇着翅膀飞走的鸟。
    小滴天生好奇心特别强，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有什么东西吗？”
    “是一只鸟。”康宰道，“之前在那艘船就有的一只鸟，我们上车走的时候，好像落到你们后车的车顶，一直到现在。”
    小滴道：“是吗？”
    “当时的确有两只鸟落在船边的礁石上。”其他人一边说，一边汗颜。
    他们跟小滴一样，算是民间的业余猎人，两天前听说了斯洛厄的招募就接了这趟任务。虽然才认识两天左右，这个黑发的眼镜姑娘那奇特的记忆力，已经足够叫众人印象深刻了。最可气的是他们这边对她的健忘记忆深刻，人家姑娘却转头就忘，还对他们为什么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感到十分疑惑……
    “不过我们倒是没注意到那两只鸟有一只落到后车顶上了。”
    “只是偶然吧，不用太在意。”
    “另一只不是不见了吗？这一只也飞走了。”
    众人一边低声议论，一边跟着斯洛厄回到楼上，在去各自屋里休息之前，先是去了斯洛厄那边集合。
    斯洛厄扫了一眼小滴等临时招募来的业余猎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预估布兰切特公司前几天不会轻易同意我们进入保护区内任意调查，大概要等到卡金官方那边并不表示抗议之后，他们才会松口。巴比玛因纳他们一到这里就开始了他们的调查，恐怕就是想尽快结束他们的某种任务，尽快结束这次合作，或许根本拖不到20天期满……”
    顿了顿，他松了松领带，继续道：“明天开始，我会作为官方代表与布兰切特公司谈判，他们愿意拖延多久，就让他们拖延吧。至于真正的调查，就仰赖各位来自民间的高手了。”
    小滴举手，好奇道：“说是调查，可到底要调查什么？”
    “惨月虎吗？”其他业余猎人议论，“说到这座岛，那就肯定是惨月虎了吧。以前这种珍贵又濒危的保护动物，只分布在卡金王国境内才对……”
    “我们是要抓一些惨月虎吗？”小滴继续好奇，“听说那种老虎很漂亮，真想见见看。”
    斯洛厄道：“就是因为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才需要调查。如果非要说一个原因的话，就是我们很想弄清楚，30年了，为什么卡金的王族，一直对这座岛闪烁其词，如此的讳莫如深。”
    ……
    景旸自然是不知道这帮人进入酒店后聊了些什么，在被发现之前，他就已经操控着搭顺风车的绿鸟飞走，兜了一圈后落到了小酒店的另一边屋檐上，挑了个能够看到大门人员进出的位置。
    附身在这只绿鸟上的他，和北海岸游轮附近的另一只绿鸟，在犯愁同一个问题。
    如果现在自己解除第一视角的操作方式的话，那么这两只绿鸟就会继续执行自己附身前的那个命令式指令：看到人类后就用鸟嘴戳破身体，激活星标的自愈功能，来给远在东海岸的自己提个醒。
    可以想象，只要自己在这两只绿鸟身上一下线，它们就会立刻低头开啄……
    只能由我的意识先挂着了！
    景旸操控着两只绿鸟，一只在西镇小酒店盯梢，一只则在北海岸的荒郊野外，藏身于树林，暗戳戳地观察巴比玛因纳这帮人到底能找出什么来。
    嵌合蚁三护卫之一的尼飞彼多那夸张的『圆』都没办法监视地表以下，这个顶着个花椰菜发型、一副军人作风的巴比玛因纳的『圆』，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发现被自己扔到海里的那些尸体，以及填埋的那两具……
    ——
    东海岸城镇一带这边，小旅馆内的景旸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这干娘的这场追杀戏码，竟然惹来疑似卡金王国官方的人。
    自己现在这点小胳膊腿，可对付不了这种级别的对手。
    不过来日方长，谁晓得以后什么情况呢？景旸将这件事暗暗记下，先静观其变。
    小岩雀早已脑袋一歪，挂了似的躺在床单上。
    景旸将它提溜到床头柜，自己也很快休息了。由于本体入睡的同时，景旸还一直以第一视角操控着那分散的两只绿鸟，所以可想而知，景旸这一晚的睡眠质量并不算好。
    第二天，房间的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龙头被拧上，景旸抬起头，抹了一把满脸的冷水，甩了正跟牙刷较劲的小岩雀一身，惹得它叽叽叫个不停。
    “出门吃早餐。”
    小岩雀顿时不叫了，殷勤地飞落到景旸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脸颊。
    解决了早餐，喂了叽叽乱叫的小岩雀，景旸拎着一大堆肉食，感应了一下武二身边的那两只白鸟的位置，抬脚寻了过去。
    “吼！”
    东镇外的树林里，正卧在一棵树底下的惨月虎忽然抬起头，看到拎着大袋小袋走来的景旸，立刻高兴地挺身而起，一跃而出，一扑而倒——景旸倒。
    “哈哈，别闹了。”
    嬉闹了一阵，景旸一个鲤鱼打挺，灵巧地跃起，“武二同学，你到底想不想吃好吃的？立正，稍息！”
    武二在他面前坐好。
    景旸将大袋小袋的肉食摊开，在他催促下，武二总算忍不住地凑过去猛啃。
    景旸一边摸着进食的老虎的后颈毛，一边思索着自己的操作系念能力的事情。现有的操作方式，显得有些僵硬，不够灵活，如果能在以第一视角操作后，更改一下已经施加的操作指令就好了……这么想着，景旸便打算尝试一下。
    操作系的念能力『地球之歌』，按景旸的猜测，那是当时面对群狼的凝视，在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死亡危机时，自己为了尽一切可能摆脱死局，潜意识中形成的一种当时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最优解……甚至为了提升威力，连一系列隐性的制约，都在自发中形成了。
    比如，必须有完整的五芒星符号，必须将标记印在目标的体表，必须以自己的气与五芒星符号接触……
    那么现在，自己就是第一次尝试主动开发，或者说优化这个操作系能力。
    “虎哥，还得是你啊。”景旸摸摸虎皮，“这几只鸟太笨，阿狼又挂了，只能你来配合我开发了。我数一、二——”
    武二咀嚼着熟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人类幼崽，在对方数到二的刹那，它的意识仿佛电影屏幕黑了一样，彻底被另一层意识给屏蔽、压制、挤入了脑海的最深处……在这种潜意识的最底层，本该是几乎静止的，断层的，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
    但是渐渐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潜意识层的武二忽然有了模糊的感知，它抬起头，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撕开了一道裂痕，洒下了一片微弱的银色的光，就好像是他们碧月虎最喜欢的那一轮明月……
    “电影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武二的意识透过那一丝裂痕中的月光，浮出了潜意识层，它再度透过自己的双眼看到了树林里的景色，也能闻到气味，可自己的身体却好像不再属于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由远及近地，那个人类幼崽高兴的声音，在它脑海里响起：“哈！果然，我的念能力还在发展中，可塑性还是很强的嘛！武二，听得到吗？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