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二次解放威宁赫章（二）

    1950年8月25日黄昏，夕阳在深重的雾霭里虽然很难看见，但透过雾霭的丝丝缕缕阳光，却将黔西北壮美的群山点染得五彩斑斓。
    一支风尘仆仆的解放军队伍在距离赫章韭菜坪2公里开外的一处山岗下停下脚步，数百名战士接到休息1个小时的命令后，马上忙着坐下喝水、吃干粮，然后打开背包抓紧休息。习惯了长途行军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浪费这样的宝贵时间。
    山岗上，李铮、余淑媛、韩长贵三人隐藏在一处灌木丛中，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韭菜坪。
    望远镜镜头虽小，但韭菜坪美丽的风景却将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都撑得老大。此时的韭菜坪，远远望去，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都是一片又一片野生韭菜盛开的紫红色花丛，将整个山峦都点染成一片紫红色的海洋。如有一位仙人，用如椽的大笔将这片天地描绘成了一个鲜花的童话世界。
    李铮只听见余淑媛不断的连声赞叹：“哎呀，真的好美啊！太美了！实在是美极了！……”他也忍不住放下望远镜，感叹道：“江山如此多骄，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还没有继续吟下去，就听见余淑媛“扑哧”一声笑，另一边的韩长贵也是哈哈大笑：“好酸，好酸，酸得熏人！”
    李铮正色道：“看见了土匪没有啊？”
    余淑媛和韩长贵几乎同时摇摇头道：“没看见，只看见了韭菜花。”
    李铮道：“都被那满山的野韭菜花熏倒在花丛中啦！”
    二人想笑，又觉得他这话似乎是在说正事，不像在说笑。
    李铮示意他们举起望远镜，他也举起望远镜，边看边告诉他们土匪在哪里。他一连指出了七八个暗堡，有几个都在花海中，被花丛遮掩着，只有风吹动的时候才能看见。有几个在山脚下，伪装得很好，几乎与周围的地形融为一体。
    三人放下望远镜，都感到心惊。特别是韩长贵，心惊的同时又感庆幸，他看了看李铮，幸亏有他这样的山地丛林战高手，不然，这美丽的花海，会让多少解放军战士付出生命的代价啊！“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何止是能当一个营长啊！
    三人刚刚回到队伍，这时，赵尊友的侦察排回来了。因为今晚行动在即，担心惊动敌人，李铮在安排他们出发前专门交代他们不能抓俘虏。他们从四个方向都尽可能作了抵近侦察，发现这股敌人警惕性很高，连生火做饭的炊烟都看不到，甚至看不到一个明哨，但暗哨却不少。
    李铮听完报告后，将暗哨的位置记下，交代他们赶紧休息，然后边喝水吃干粮边陷入沉思。一旁的余淑媛、韩长贵和吴连坤见他这般情形，也不打扰他，各自喝水吃饭休息。
    夜色降临的时候，陈七斤的外围警戒组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俘虏。
    李铮高兴得跳起来。他每次面临战斗前都要派出两组人马，一组尽可能朝前抵近侦察，一组拉出后方五公里左右警戒。没想到这回警戒组竟抓着俘虏了。
    两个俘虏是赶来韭菜坪传令的，原本是三个人，领头的军官妄图掏枪顽抗，被陈七斤一刀就劈下了头，其余两人被军官的鲜血喷溅得满身都是，顿时就吓破了胆，他们跪地求饶，问啥说啥，把来韭菜坪的原因以及他们知道的山上的秘密都全部告诉了陈七斤他们。
    听了陈七斤的报告，李铮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这真是神助攻啊！
    这时，先锋营接到了前线指挥部的回电：同意先锋营建议，已命令所有参战部队今夜必须到达指定攻击位置，于明天中午12点前完成对威宁赫章土匪的合围并发起总攻。要求先锋营务必提前攻占韭菜坪并坚守之，确保大部队围歼罗湘培等匪部。并特别说明，为避免惊动敌人，援兵只能在大部队总攻之后才能派出。
    李铮等几人看过电文后，精神更加振奋，李铮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征求余淑媛、韩长贵、吴连坤他们的意见，形成了战斗方案，并和余淑媛、韩长贵和吴连坤作了简要的分工：刨除左面悬崖处，由韩长贵带两个连负责右面的进攻；吴连坤带两个连负责后面的进攻；余淑媛带两个连负责正面的进攻；剩下的一个连留后作为机动力量，相机支援各方，并负责清剿逃下山的残匪；李铮带侦察排一部分人，负责提前一个小时从正面突袭敌人的指挥部。
    紧接着，李铮等四人马上召集七位连长开会。李铮先将战斗方案及四位营指挥员的分工向连长们作了通报，然后将每个连负责夜袭攻击的点位，包括暗哨所在的位置，都作了细致的安排，并要求他们马上回复自己的任务。在确认每个连长都搞清楚了任务之后，李铮与大家统一对表，此时已是晚上8点过，约定午夜1点正，分头准时摸黑发起进攻，进攻中尽可能使用大刀、刺刀、匕首等冷兵器近身解决敌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但若是进攻过程中惊动了敌人的话，枪声就是全面进攻的命令。
    李铮最后担心有的连长还没充分理解这样的战斗部署，于是很严肃地说道：“同志们，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土匪占据了天时地利，我们只能以夜战偷袭来克制，这种看似最笨的办法，却能有效避免大的伤亡。我们明天还将面临数倍的敌人进攻，今晚必须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保存有生力量。还有，我们今晚尽量使用冷兵器，就能把我们自己带的弹药和山上这股敌人的弹药都节约起来，好好招待明天更多的敌人。”说到这里，他微笑着扫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告诉战士们，今晚是开胃小菜，明天才是饕餮大餐，攻占韭菜坪后，各连搜集土匪储藏的好东西，让战士们好好饱餐一顿，明天才有力气阻击敌人！”
    连长们纷纷叫好，个个面带笑容、信心十足地散去。
    当晚，韭菜坪的土匪按照上峰最近的要求和这段时间的惯例，加强了巡逻哨和暗哨，整个韭菜坪夜空不时出现巡逻哨四处巡逻照射的手电光。
    午夜十一点过的时候，韭菜坪正面守山的土匪巡逻队和暗哨都发现了一队约十来人的队伍朝着山上走来。他们忙拉开枪栓，大声阻止道：“站住！什么人？口令？”
    对方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当头一人回答：“自己人，别开枪，守土自卫！回令？”领头巡逻的土匪用手电筒照着对方，回答道：“抗击共军！你们是哪部分的？”
    对方领头那人身材高瘦，着一身国民党少校军服，他用手遮挡着刺眼的手电光，回答道：“**救国军第八兵团指挥部的，来向你们童正林团长传令！罗司令有紧急军令，快带我们去见童团长！”领头的土匪还在犹豫，那队人已经走近，借着手电的光线可以看见，他身后的国民党士兵都是一水的冲锋枪，腰间还配着短枪，确实是司令部的人。那领头的少校说话已经不耐烦了：“你他妈的磨蹭什么？赶快给老子前面带路，军情紧急！耽误了罗司令的大事拿你是问！”
    领头的土匪听后心中虽然有气，但却不敢怠慢，他也知道罗湘培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杀人魔王，对他身边的卫队更是护短，赶忙带着巡逻队转身，朝着童团长的指挥部走去。
    少校向后一挥手，带着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大步走去。
    贵州一带多为卡斯特地貌，多山多洞。童正林的指挥部就在一个较大的山洞里。李铮一行快要走进山洞的时候，被四名守卫拦在了洞口。守卫不顾李铮的威胁，只允许他带着两个人进洞，还要收缴他们的武器。
    李铮看看表，还不到十二点，如果此时动手，眼前的几个守卫，还有后面带路来的巡逻队，加上指挥所里的人，难以在短时间内不出声响的解决。为了给夜袭的同志们争取时间，他笑着对身后的兄弟们说道：“好吧，反正时间还早，我们今晚看来就要住在这儿啦！”然后，他主动交出手枪，带着同样交出武器的侦察排一班长冯长松和二班长蔡四海走了进去。
    洞口进来就是一个大厅，约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大厅内烛火通明，两边石墙挂满了地图，中间摆着几排桌子，有十几个参谋人员还在电话机和电台周围忙碌着，有一部电台正在嘀嘀嘀的发着电报。李铮注意到，洞里通风很好，靠里面还有几个经过改造的房间，既有卧室，也有厨房，因为洞内正弥漫着一股煮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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