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空林不见人

    戚彦奔进树林中，放出神识一探，却察觉不到丝毫动静。
    地遁术？戚彦一面绕一面留心地底，仍然没有收获。
    他可不是什么菜鸟，此时范围太大，他随即拿起腰牌传声道。
    「外头树林区开始向内压缩，约留方圆三百丈空间便可。」
    不能缩得太小，否则被中队长的飞刀波及到可不妙。
    外头的警备队员随即动作，叶明见状，心中暗道：看来此人经验丰富，马上就找到应对方式，空间缩小后以他元婴上期的神识应能完全垄罩。
    叶明早趁着戚彦略作探查时利用空档接近对方，此时对方缩小范围、提高警觉，他便先在这棵树上待上一阵。
    在戚彦细心探查的神识下，叶明自然不能移动，戚彦也相当小心，他拔剑斩断周围几棵大树，确认安全无虞后，便不再移动。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便这么耗了一阵。
    虽双方都看似冷静，其实心中都有些担心另一头战况。
    相比于和莉卡相识不过数日的叶明，与唐心语共事近两年的戚彦率先坐不住，道。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你只杀了两人，若愿意自首并提供魔教情报，戒律院会从宽量刑，罪应不至死。」
    戚彦提剑在侧，沉声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继续负隅顽抗，可得赔上小命了！」
    「警队大人真会说话，听得草民都想自首了。」
    叶明轻桃的话音传来，戚彦随即一剑斩向来声处，却只听一阵林倒木折之声，哪有什么人。
    那是叶明用传音之术做的障眼法。
    叶明小心翼翼下的神元流动连莉卡都无法察觉，戚彦自然也没办法，只不过此举甚费心力，也无法使用太多真元，刚巧此情此景才能让叶明用上这招。
    见戚彦出剑，叶明继续捏着轻佻的语气，笑道。
    「警队大人您这剑真快，可不像要留草民一条小命呐。」
    戚彦又出一剑，果然如他所料不见人影，甚至神识探查下也不见异常。他也没被叶明激将，只是回道。
    「阁下真是好身手，这片绿林青葱、林荫遮天，也算是九州一处美景，我不想破坏它，还请阁下出来吧。」
    叶明也知道对方可以暴力破解此局，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丝毫不受影响。
    他这回没用传声，直接道。
    「既然如此，大人您朝我这走个十步，就当是您的诚意了，草民自当现身。」
    戚彦闻言没有出剑，倒真朝叶明那儿走了十步。
    当然，这十步他走得很慢，也一刻都未放松心神。
    转眼便走到定点，戚彦探查一阵，仍不见异常，叶明也没有现身。他眉头一皱，道。
    「我已......」
    未闻风声、未见人影，只感一片森然剑意朝颈处刺来，如鲠在喉，止了话音。
    好快！戚彦连忙向后急退同时运起真元，手中剑朝着来处用力一托，两剑相触，随即一声惊雷巨响。
    两人本一进一退，此剑震得叶明稍退两步，赶紧飞掠上前，戚彦则向后飞去，此时见叶明攻来，也欲停下。
    两人的右手都还在颤抖。
    叶明奔得不快，在第二剑杀来之前，戚彦已经停下身形，甚至一蹬上前，准备反击。
    不对！戚彦心中忽然响起警讯，连忙运起周身真元，架剑为防，方才那么快的一剑，叶明怎可能奔得慢。
    他慢，是因为他的步伐不同。
    只见飞掠上前的叶明身上泛起丝丝白线，照亮他坚毅的脸庞，而后聚向身侧长剑。
    在戚彦运足真元那刻，他也举剑过顶。
    上头白芒亮了漆黑的夜。
    玄天剑法，裂海！
    传闻玄天宗创派老祖练出此剑时，身后大海被斩出一道数里长的裂缝，剑气纵横，水不能入，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被大海淹没，因而得名。
    叶明此时一斩，虽然没有这等威力，却让戚彦万分惊骇。
    他第一次庆幸对手的境界比他低。
    剑未至，剑意已至。
    戚彦护在前头的真元一阵颤抖，竟微微往旁分开，而后是剑气。
    戚彦泛着白芒的护体真元剧烈摇晃，他用力一咬牙，竟将其硬生凝住，再次聚起。
    考上万仙盟警备队，可是他们这些草根修士的骄傲——是淘汰一个又一个光鲜亮丽的天才，从抬头仰望到低头审查、从唯唯诺诺到傲视群雄的骄傲！
    最后，剑落。
    世间好像停了一霎。
    接着一声巨响，剑风四逸、飞砂走石，吹断了戚彦身旁几棵大树，一片尘土往外蔓开。
    戚彦整个人往下陷了数尺之深，叶明也朝空中飞去。
    叶明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他大口喘着气，身子不住微微颤抖，右手更是抖得厉害，方才已经用过一次开天，此次裂海又是全力施为，他有些吃不消了，只盼能一举杀敌。
    可惜，堂堂警备队副中队长，戚彦岂是易与之辈？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以剑支地，摇摇晃晃的挺起身板，吐出口中血末，擦去嘴角血痕。
    两人均在调息，戚彦长剑一侧，道。
    「厉害！在下戚彦，不知阁下姓名？」
    果然没这么好对付，叶明见对方站起，心中暗暗苦笑，轻了喘息、压下颤抖，勾起嘴角道。
    「你不杀无名之人？」
    戚彦闻言点头，叶明反而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故作无奈道。
    「可惜我专杀无名小辈。」
    戚彦也没生气，只是轻轻摇头，道。
    「方才林间对谈，你应知晓激我无效，我也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为无礼之人。」
    他抬头看着叶明，话音平稳，叙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试着影响我，说明你此时已经没有把握能胜过我了。」
    叶明放下双手，不禁苦笑，想道：来了一个高手也就罢了，偏偏还这么聪明。
    此时叶明真元不足，便是戚彦需要压下伤势，他也破不了对方护体真元，索性顺着戚彦之意拖延时间，道。
    「没想到想入警备队不但实力要强，连脑袋都有讲究。」
    戚彦闻言，也不演了，直接盘腿一坐，道。
    「我和你这种豪门天才不同，经由义修入道，努力攒钱去入个野鸡门派继续修行，凝丹之后，我离开门派，回家帮忙农活，用余下的时间去城里万法楼租看功法自修。」
    叶明一愣，也跟着坐下纳气，便听戚彦道。
    「修着修着，终于金丹了，又得努力攒钱去报考万仙盟警备队，你不知道，放榜那天报录人一来，我们全村都乐疯了，一个月几万灵石的俸禄，我们全村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不对！叶明忽然心中一惊，想道：我这种「豪门天才」？他知道我的身分？
    这阵谈话，戚彦已将伤势略为压下，起身道。
    「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我奋斗了二十多年，如今爬上这个位置，除了实力自然还得靠脑袋，像是我记忆力就不错，还能认得在万法楼看过的玄天剑法。」
    这段时间叶明可回不了多少真元，他也只能跟着起身，道。
    「很不错的故事，想来你知道我的，我便不赘述了。」
    戚彦勾起嘴角，上头还残着几丝鲜血，笑道。
    「万仙盟警备队里，恐怕没人不知道你的故事。」
    「特等通缉犯叶明，因私欲枉害玄天宗上下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惨死，如见此人，无论情况，就地格杀！」
    听见这话，叶明神情未变，却死死握着玄天剑。
    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