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狐妖逼娶

    沈湛视线里，掌中铜镜古朴威严，仿佛一块黄铜打磨，背面麒麟卧伏作为镜钮，四象分列，然后是八卦与十二元辰，最外面是二十四个似隶书的奇特古文，但又非是隶书。
    据传说中讲，这是二十四节气的象形。
    进入画壁世界后，正是大业七年五月，故事开始的时候，地点河东绛州，为王度的家乡。
    打听到王度的家所在，他卖掉随身玉佩，置办了豪华马车和仆人，买了名贵的文房四宝充当礼物，名帖上自称江南大族的子弟，登门拜访。
    沈湛自身相貌气质俱为当世少有，无人怀疑。
    王度身为世家子弟，客气把他请进府里，他提出想看一看古镜，见识一下。
    一切顺利成章，沈湛接过古镜后，随即立即退出画壁世界，身形在那方世界渐渐淡去消失。
    在王度一副得见仙人的激动模样中，他回到现世。
    没有任何危难，顺利得不可思议，沈湛得到那个传说里的照妖古镜！
    他抬头看去，陡然发现原本画壁旁，又多出一方画壁。
    “每开启一方画壁，都会再出现一方新的画壁！”
    沈湛接受一些信息，凝目看去。
    新的画壁上，荒郊野寺的一间房间里，有书生在挑灯夜读，门外身穿白衣的女子倩影叩响门扉，邻房睡了一个人，背对墙里看不清面容，但床旁放着一柄宝剑熠熠生辉。
    “这是……”
    沈湛目露回忆，这个传说在前世可是流传很广。
    同样蕴含了不小的机缘。
    他在目光落在那邻房之人和宝剑上，又看看手中古镜。
    “光有宝镜不可，这面宝镜仅能对付妖邪，其他无任何能力。
    要想办法获取真正修炼之法，让自身踏上修炼之途才行。”
    修炼之人，出入青冥，逍遥天地，长生久视，谁不向往，他也不例外。
    若是不修炼，百年之后纵再身怀异宝，也是黄土一抔。
    “修炼……”
    沈湛口中轻喃，记忆里浮现一道身影。
    “不知她在山上修炼得怎么样了。”
    他今年二十有一，在古代算这个年纪已不小了，早过了可以成家的岁数，但到现在仍是孑然一人。
    沈湛曾有过婚约，和南淮城里与沈家一向交好的陈家的小姐。
    但三年以前，那位陈家小姐得异人看重收徒，和他解除婚约，跟随异人上山修炼去。
    他轻轻一叹。
    三年，换作别人，要是有个随身老爷爷，完成一个三年之约的时间都有了，可惜他当时没有。
    说起来，对方也不是盛气凌人的自己带人退婚，而是托人在其中说和，解了婚约，淡然而去，远离尘世，上山随异人修炼。
    只是对方太过淡然了些，仿佛记忆里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都是虚假得一样，临走前连个道别也没有，让人心底不由有些难以释怀。
    从往事中回过神，沈湛心神从那方缥缈之地抽离，回到现世。
    “仍旧要收集非凡之物献祭开启。
    不过这回我有了照妖古镜，事情会简单许多。”
    古色古香摆设雅致的房间里，他睁开双眼，目露异芒，唤出照妖古镜，伸手拂过古镜的镜面。
    非凡之物，妖怪尸首也是非凡之物。
    以前沈湛就曾得到妖物的残骨，献祭给了画壁。
    “有古镜在身，以前许多疑似有古怪的地方，只要小心一些，或许可以去看一看。”
    忽然，敲门声响起。
    “公子，上次的李妇人又来了。”
    忽然，门外响起略带管家忠伯惊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
    “她此次带着几个健妇强闯入府，护院拦她不住，她赖在前院不走，湘灵姑娘请您去做主处理。”
    “怎么回事？”
    沈湛翻手收起古镜，眉头一皱。
    自那方世界取出的东西，都会借他之手由虚实之间化作真实，打上他的印记，认他为主。
    古镜认主后，可随意收入体内。
    ……
    厅堂中，了解事情经过的沈湛赶来，身后跟着忠伯。
    “公子。”
    湘灵轻声迎了上去。
    在府里，她不喜礼节，喜欢和沈湛亲近，但当有外人时，她更多是一副侍女姿态。
    沈湛步入堂中，体内古镜突然一震。
    “古镜示警，附近有异类妖邪？”
    他脚步忽然一顿，看了看湘灵，又看向李妇人，眼底掠过一抹警惕，落座主人的位置。
    他眉目清俊，面无神情，看不出喜怒，声音略显冰冷。
    “听管家说，今日夫人又来了，带人强闯我沈府，是否有失礼节？
    “沈公子，我等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原谅。”
    艳丽妇人一瞧见沈湛走进来，立即变了一副模样，楚楚可怜，一双狐狸似的眼眸紧随沈湛，眼中翻起欲波，春水满溢，仿佛恨不得将他连皮带肉吞下去。
    她声音婉转哀怨，带着一股勾人的意味，仿佛有天大苦衷才做了强闯入府的事。
    “小姐有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如完不成，回去难免责罚。”
    “不知羞耻。”
    湘灵以侍女姿态，站在沈湛身后，看着眼波送情的艳丽妇人，眼底浮现厌恶。
    又是这样，从未见过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妇人，赤裸裸的勾引她家公子，即便众人面前也毫不避讳，眼里的春意几乎快溢出来了！
    这是她不许门人再放李妇人等人进来的原因之一。
    “闲话修提，李管家这次来，仍旧为了婚事？”
    她略带气愤的道。
    快些说完，快些打发走这个妇人，她不想这个人再和自家公子多待一刻。
    “不错。”
    容貌艳丽的李妇人笑道。
    “上次，我等未能得到沈公子的点头，回去让小姐好一番责罚。
    此回吩咐我们带来更多礼物，一定要说服沈公子同意这桩婚事。”
    说着，她随意的挥了挥手。
    几个健妇领命走到堂中。
    下一刻，摆在堂中的几口大箱子被掀开。
    屋外一众仆人，神情一惊，张大嘴巴。
    唰！
    只见打开的一口口大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宝光灿烂，明晃晃一片，照亮屋里。
    金银且不说，晶莹温润的羊脂白玉瓶，数尺高的南海红珊瑚，饱满生晕的银白珍珠，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各种珍宝随意装在箱子里……
    湘灵望着珠宝，神情一怔，上次李妇人带来的只是两箱金银而已。
    金银而已，沈家曾作为一方巨富，哪怕生意不如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金银。
    但此次箱中许多珍宝，有钱也难寻，以沈家的家底都难凑齐如此多珍宝。
    这只是上门礼而已，是否未免过于豪奢。
    嗯？
    沈湛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陡然皱起眉头，看向李妇人，眼底疑虑更深。
    “怎么样，沈公子。
    只要你答应这桩婚事，事后小姐的嫁妆更是今日的礼物十倍不止！”
    李妇人抛了个媚眼，引诱道。
    “这样多的珠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湘灵回过神蹙眉转头看向李妇人，清丽小脸严肃无比，沉声道。
    为求取一桩婚事，拿出如此多的珍宝，整个南淮城只怕都没有这样豪奢的人家。
    “城南李家，上次不是已说过。”
    李妇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得回道。
    “我家小姐，生性恬静，不喜热闹，居住在城南三十里外的宅院内。”
    “城南三十里是一片荒山，哪有什么宅院？”
    湘灵脸上充满质疑，凝视着她。
    上次李家上门带着两箱金银求亲，出手阔绰。
    她事后有叫下人按照对方所给住所去查了一下。
    但城南三十里外，莫说大户人家的宅院，一户寻常人家都没有，只有一片听闻常有野狐狸出没的荒山野岭。
    “有的，你没找到而已。”
    李妇人不慌不忙，瞥了她一眼，眼底却有些冷了下来。
    嗒嗒！
    沈湛忽然起身，几步来到几箱金银珠宝前。
    伸出从箱里提起一个六七寸高的羊脂玉瓶，拿在手里，掂量两下。
    他对着日光仔细端详，像在新奇的欣赏，又像在找有瓶身没有什么瑕疵。
    “稀奇，这种东西我第一次见到。”
    “沈公子，可是喜欢？”
    李妇人被湘灵问住后，看到沈湛的动作，以为他喜欢这只羊脂玉瓶，立即不理湘灵，转而笑道。
    “这都不算什么，我们家里有比这更大的。”
    她抛了个媚眼，言语间引诱着沈湛答应婚事。
    “更大的？”
    嘭！
    但沈湛根本不理会她，做出一个在场众人都没预料举动，忽然放手，任价值连城漂亮无暇的羊脂玉瓶摔落地上。
    啊！
    众人惊叫，担心的看去。
    想象中的玉瓶破碎，碎片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一阵烟气冒出，玉瓶消失不见，一颗烂萝卜，摔在地上弹起又落下，滚了几下。
    屋内一时寂静。
    “更大的烂萝卜么？”
    其他人惊住，沈湛像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意外，回头反问。
    “我……”
    李妇人见到地上变回原形的烂萝卜，脸上笑容一下僵住。
    “这是什么？
    玉瓶哪去了？怎变成了萝卜？”
    堂内一众仆人回过神，瞧见惊奇的一幕，大为吃惊。
    “玉瓶不见了……”
    湘灵一下愣住。
    “李妇人和你们小姐都是狐妖吧？”
    沈湛目光幽深，冷冷喝问。
    毫无人的廉耻，一点不懂礼节，妖媚勾人，居住多有狐狸出没的荒山野岭，用幻术把烂萝卜伪装成宝物。
    姓李？只怕为狐狸的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