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镜中人

    被关在笼子里、失去四肢与舌头的男性已经醒来，他看着那群眼中含泪，嘴角带笑的黑袍人，恐惧的闭上眼睛。
    他并没有被迁怒，又或者是这些人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自顾自的趴在死去的少女身上哭泣，随后用喜悦的语气说着“恭喜她回归了伟大存在怀抱”的话语。
    真是……全都疯了……
    “是刚才那个人，是他伤害了爱娜……”
    爱娜，就是那个死去少女的名字。
    尽管教条中告诉他们不必为死亡愤怒，但朝夕相处之下，这些人依旧是难以压下心中的怨恨。
    “我们也把他送去见伟大存在吧……”
    不知是谁用仿若死者的虚弱声音说，就像在诅咒罗伊。
    “我们将他的皮剥下来，将他的骨头碾成粉，将他的双眼挖下来，好好看看我们可怜的爱娜，她死前一定很痛苦……”
    如果罗伊在的话，他会反驳这些人爱娜一点都不疼，他下手很有分寸的，杀得干净利落。
    ……
    罗伊手中的匕首扎入红袍人的太阳穴，在这种伤势下，就算红袍人可以活下来，也失去了作战能力。
    他没有搞大屠杀的想法，直接跨过红袍人的尸体走进了祭礼大厅。
    这里被抓来的祭品更多，并且肉体相对地完善一点，他们在见到拿着匕首的罗伊后，惨叫着挤进角落里，像是一群惊弓之鸟。
    见识到学识之音那疯狂的献祭，也不怪他们如此恐惧。
    罗伊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包括墙壁上那些诡异的花纹，用血液灌注的盆栽，但这地方不是什么遗迹，壁画上绘制的也只是某人邪恶阴暗的想法，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想知道的是学识之音的目的，这些邪教不可能钻在下水道里，就为了闻一闻底下的臭味？
    霍桑城的环境恶劣，能够抓到的居民也都面黄肌瘦的，完全不满足发泄欲望的想法，但看样子他们要的只是无差别杀人截肢。
    平日里，就算是教友之间的自相残杀，都是被允许的，甚至受了伤的邪教徒都不会发出惨叫，如果不是罗伊能通过细微的观察发现这些人能够感觉到痛楚，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不当人了。
    “呸……都已经馊了。”
    罗伊在笼中人的目光下，闻了闻那些放置在台座上的面包，随后嫌弃地拍翻那些东西。
    放置了很长时间，作为信仰如此纯粹的邪教徒，为什么在这点上很随意呢？
    或许他们的信条问题，他们的神欺骗他们不要太在意物质，或许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轻盈的脚步声从暗中传来，罗伊第一时间抬起头，警觉地望着那边。
    走出的是位中年人，他的怀中还有罗伊很眼熟的身影……
    “是你杀了我的女儿，杀了爱娜……？”
    中年人用平淡无机质的语气说，就像他怀中的那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在聊一个陌生人。
    他走一步，罗伊就后退一步，警惕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不应该现在死的，她是仪式的最后一步，是我们能奉献给伟大存在，最完美的肉体。”
    “也就是迟早都会死的命。”
    罗伊的目光捕捉到在他来到门处，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邪教徒。
    瓮中捉鳖，他跑不了了。
    “那叫注定回归的命运。”
    中年人一口歪理否定罗伊：“你是异端，不明白伟大存在的力量，真可悲。”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便亮了起来，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亮了起来！
    晦涩而沉重的压力如海水般一波又一波地砸在罗伊的脊背上，像是要让他跪下，这能力发动的太快，在罗伊刚反应过来时，便作用在了他身上。
    虽然罗伊是穿越者，但他这几天也是恶补了一下能力的种类，这世界上日常中使用的能力只有三类：【剑技】【魔法】【神术】，而剑技只是单纯的剑之技艺，魔法发动则需要魔法阵。
    神术是最特别的一个，严格来说就算体内没有魔法回路，也不懂剑技，平凡的普通人，也是能够发挥出神术的力量。
    神术种类繁多，甚至同一个神术在不同人的手中都有不同的效果，唯一的消耗只有精神力。
    罗伊取出黄昏水晶，果断地发动了【神术·虚弱之光】，紧接着压力如潮水般褪去，突然间轻松了不少。
    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但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他拿着一本书，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罗伊身上。
    白银的纹路从书页中浮现，并且飞到半空中，魔法回路与魔法阵形成了共鸣，发生了奇特的倒映现象，一面镜子完整地将大厅内发生的一切收入平面中。
    罗伊的目光与镜子里的自己发生交汇，可镜中的他才刚刚转过头。
    居然有延迟？！
    这面镜子中内部与外部的景象是不同步的，明显是慢了有三秒左右，这有什么效果呢？
    罗伊不明白，但这不耽误他拔出伪·神圣辉火之剑，发动了只能使用五次的【伪·辉火裁定】。
    一颗中阶的火元素魔核其上的颜色迅速从赤红变得黯淡，所有的魔力被集中在一起。
    罗伊对准镜子虚空一斩，甚至不像是有恶意的想法，但与他举动截然不同的，是那柄华丽之剑的轨迹后，留下的那些金辉般的光轮。
    他赢定了，中阶的全力一击不是中年人能应对的，在这一击砍出之后，便已经注定了罗伊的胜利。
    但这有个缺点……
    【伪·辉火裁定】只能使用五次，否则依靠着它，也能在今晚的讨伐中开无双。
    中年人立刻注意到这攻击不坚定，但他只是轻轻的敲了敲镜子，举起法杖在罗伊疑惑的目光中对准镜中的他。
    三秒前，他还没有使用【伪·辉火裁定】。
    难道说……！
    中年人的魔法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罗伊的想法！恰恰相反，他准备好的魔法箭对准了镜中的罗伊，随后如幻象般射出！
    镜中的罗伊惊恐地转过脸，一根粗壮的魔法箭迎着正中他的眉心，“咚！”的一声爆炸开来，乳白色与鲜红的血液从无头的尸体脖颈处喷出，活像是一件艺术品。
    镜子的镜面上裂出几道显眼的脉络，并用银色的碎片落下，这个镜面魔法在被中年人攻击之后，明显是撑不了太久了。
    中年人面带愉悦地看向罗伊，可罗伊却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