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回 陈柏年的教诲

    墨冲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原来陈柏年当年收自己入门下，是这个意思。但是，直到今日，陈柏年都没有传授他什么《万钧剑诀》，更是提都没提，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墨冲知道，陈柏年现在既然说了出来，必然会解释清楚，当即也不插口，只是静静听着。
    果然，陈柏年顿了一顿，继续又道：“我那一次检查你灵根属性，本来就是想传授你《万钧剑诀》。但是，我赫然发现，你体内竟已经有了剑气。每一本剑诀，修习之后都会有不同的剑气。你体内的剑气，我修道近二百年，别说见过，连听，都不曾听说。你修炼的剑诀，无疑比《万钧剑诀》更高深，更难得，所以，我也就没有再提。你，有我师傅说过的‘剑缘’。”
    “剑缘？剑缘……就是和剑的缘分？”墨冲听到‘剑缘’这么新奇的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柏年沉吟了一下，道：“也是，也不是。缘分，机缘，这一点是对的。但是，未必一定是剑。而是和剑有关。你修炼的剑诀是，你加入万剑宗是，你拜入我的门下，也是。论起来，每一修剑的修士，都有剑缘，但是，他们不如你深刻。我因为你有剑缘，所以对你的修炼不加干涉，是希望你自己有你自己的机缘造化。但是没想到，你却误入了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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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入歧途？’墨冲更不懂了。自己现在好端端，怎么就误入了歧途？陈柏年知道墨冲不懂，所以很快就解释道：“你这把剑，如果单论法器的犀利和变化，自然很好，能分能合，变化随心。但是，放在剑修，剑道之上，这就是大错。你已经不是在修剑道，你只是把剑当成了工具，你注重它的机巧变化，却忽略了剑本身的含义。如果我没猜错，你修为虽然增加了，但是，剑诀上的进境，反而举步维艰，是也不是？”
    墨冲点头道：“是。弟子以为，这只是因为修为提高，所以修炼难度越来越大，原来……原来不是。”
    陈柏年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修炼剑诀，就是走剑道。剑不是工具，它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左右手，是你的生命。有形的剑，可离可弃，但是剑心，剑意，剑魂，却一直都在。”说到此处，陈柏年似乎有些疲惫，摇了摇头，道：“我说太多了。”说完，似乎一字都已不想说，闭上了双眼。
    墨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请师傅指点迷津！”听陈柏年的口气，他这样修炼下去，《八荒剑诀》似乎会废掉。墨冲不愿意放弃《八荒剑诀》，从心底不愿意。
    陈柏年没有睁眼，只是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我师徒一场，那是有缘分的，也不需这些虚礼。其实，也不是什么指点不指点。你只要坚定修剑之心，去掉这些华而不实的花巧，就可以了。你不放弃剑道，剑道自然也不会放弃你。去吧。”说完，一抬手。手中的清风剑顿时‘嗖’地一下飞出，插在了上山道路旁的一块青石之上。
    墨冲眼见陈柏年神情颓然，也不敢再多说，躬身一礼，悄然退出了灵泉峰。临走前，墨冲看了看插在青石上的清风剑，目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但是很快，墨冲便将心中不舍压下，大踏步离去。
    回到墨云楼。墨冲一眼望见还在大厅中漂浮的几张传音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伸手一招，将它们抓到了手里。几张传音符都是同一人发出的。传音符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墨冲听着觉得略有些熟悉，回忆了半天，这才想起，哦，是申老三。是在火焰城开炼器铺的申老三。
    申老三在他推荐之下，果然在万剑宗安家落户了。申老三传音符里除了向墨冲道谢问好，还说门派专门给他盖了一座炼器堂，就在炼丹堂的旁边。看来门派对申老三还算重视。墨冲微笑着将传音符一一查探完，猛地想起什么，一拍手：“是了，是了！我现在没了清风剑，正该新炼制一把好剑，去找申老三再合适不过。”如此一想，墨冲也不再往里走，转身出了墨云楼。炼器堂……炼丹堂旁边，他熟得很。
    炼器堂修建得很气派，丝毫看不出是仓促修建而起的样子，而且它果然就在炼丹堂的旁边，墙挨着墙。两座庞然建筑这般紧挨着，让此地看来有一种臃肿不协调之感。不过，墨冲并不是来审美的，只是略扫了一眼就要抬步往里走。但是，他刚刚举步，炼器堂就有一名练气期弟子闪了出来，拦在了墨冲身前。
    这名弟子修为有练气期十一层，神情很是倨傲，看人用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不过当他发觉眼前墨冲居然是筑基期的师伯，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躬身道：“弟子……弟子拜见师伯。”
    墨冲一摆手，道：“让开。我要进去。”墨冲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奇怪。有弟子守门，那是门中重地才有的待遇。旁边的炼丹堂，就没有守门弟子。门中当真这么重视申老三么？
    守门弟子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师伯恕罪。堂主现在准备冲击筑基期，一切委托现在都不接受了。”说完这一句，守门弟子似乎担心墨冲拿自己出气，连忙又补充道：“这……这是门中长老亲自下的命令，还有掌门人签署的文书。弟子只是奉命把守此地而已。”
    ‘冲击筑基期？’
    墨冲摸了摸下巴。门派发放筑基期丹的日子，是和灵药园开启处在同一个时段。时间一过，想要筑基丹，只能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或者拿足够的门派贡献点去换。这申老三，门派贡献点肯定是没有的，重大立功表现……也不大可能。恩，看来万剑宗为了收拢这位炼器方面的人才，倒是狠下血本那，炼器堂盖了，还破例发放了筑基丹。
    “我知道了。”
    心中思潮起伏，墨冲嘴上却只淡淡说了四个字，说完，转身便与欲离去。不过，没等他真的挪动脚步，就有一人从远处急急赶过来，看那人的模样，正是申老三本人。原来申老三根本就没在炼器堂里，那守门弟子不过是守个空壳。
    申老三一见炼器堂前有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楚墨冲的容貌，顿时大喜，道：“墨前辈……墨师伯，您怎么来了。我刚从您的住处回来，想拜见您，没想到您却自己过来了。”
    墨冲笑道：“我刚刚查看完传音符，知道是你，于是就来了。”
    申老三道：“是，是。前辈，请进，请进。先到里面再说。”说着，当先在前引路。那守门的修士一见，连忙低声道：“堂主，你……”
    守门修士一句话才说了三个字，就被申老三打断：“我知道，不用你多说。”守门修士眼见申老三有些不悦，墨冲这位师伯又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再多话，只能退到了一旁。
    炼器堂的格局和炼丹堂差不多，一条往下的通道，下面是地火室。地火室的结构和炼丹堂略有不同，这是一个椭圆形大厅。正中间摆放着桌椅，桌椅外围了一圈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法器，最外围才是一个个独立的石室，石室里面才是真正炼器所在。
    一进入大厅，申老三立刻回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墨冲面前，道：“晚辈能有今日，全赖前辈引荐之恩！”说完，立刻“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墨冲正打量地火大厅，全没想申老三会突然下跪，眼见他还要再磕，连忙一把将他拉住，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有今日，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墨冲何德何能，能给你这般待遇？起来，起来。”
    申老三虽然仍想磕头，不过墨冲放出一股庞大柔和的法力将他身子整个托住，他想磕，也是绝磕不下，当即只能直起身，道：“前辈您的大恩大德……”
    墨冲不等他说完，立刻一摆手，面容一肃，道：“你若如此客套，我也便走了，日后也不需往来，省得别人说我墨冲是施恩图报，见利忘义之辈。”
    申老三见墨冲面容严肃，当即也肃然道：“是，是。晚辈绝没有这意思。前辈若不喜欢这些虚礼，晚辈免了便是。”
    墨冲点了点头，忽又笑道：“其实，我推荐你到万剑宗，倒也确实是为了自己方便。你想，我去找你打造法器，火焰城到底有些远，不如在眼前干脆。”
    申老三也笑道：“前辈也是现在来，若是前几天，我这可是顾客盈门呢，生意也不知比火焰城好了多少。”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墨冲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将几本典籍往桌子上一放，道：“我说，申老板。听说你要冲击筑基期了？哦，这几本书籍，我看完了，现在还你。”
    申老三一边沏茶，一边笑道：“书籍我也早看熟了，前辈留着做个纪念，也是不妨的。说到冲击筑基期……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现在只是准备，少说也要再过两三个月才能真正开始冲击筑基瓶颈，毕竟我现在都还没到练气期大圆满，心境上也还差一截。”
    墨冲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忙筑基，我也不客气了。”说着，将储物袋袋口朝下一倒，一大堆矿石、金属块、妖兽材料之类顿时被倒了出来。墨冲指着这一大堆材料道：“恩，虫甲，打造护甲，这是没什么悬念了。另外，我还要打造一把飞剑，要好的。你看看我这里的材料，有品质高的没有？若没有，你给我说个名字，我好去找找。”
    申老三先将一杯茶送到了墨冲面前，这才绕过桌子，打量地上一堆材料，口中啧啧称奇，道：“这……这是血毒蜈蚣的虫壳。虫系妖兽本来就极难有长到这么大的，前辈居然弄到了这许多，不容易。哦？连毒牙都有？哎呀！前辈，这毒牙你没保养好，都裂开了！这是罡银沙！？好大的一块啊……”
    申老三一边查看，一边如数家珍一般将材料的名字说了出来。墨冲虽然看完了申老三给他那几本书籍和图鉴，但是一些材料还真没法子分辨，此时自然大是佩服。好不容易等申老三一一看完，墨冲立刻迫不及待道：“申老板，怎么样，飞剑可以从这些材料着落了吧？”
    申老三点头道：“可以，莫说一把飞剑，十把，这些材料也够了。”
    墨冲摇头道：“我只要一把，要好的。恩，也不要上次清风剑那些，要实打实的飞剑。”
    申老三笑道：“前辈这几块材料很好，打造飞剑，那绝对是上乘。只不过我不知道以我如今的功力，能不能炼制出飞剑来。如果前辈不急用，我就用罡银沙先给前辈打造一把暂用，等过得三五年，我炼器水平再提高一些，再替前辈炼制。”
    墨冲看了看申老三手里那几坨黑乎乎的金属块，隐约记得，似乎是在火焰之地捡到那几块，当即摇头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你放手炼制吧，失败了，再用罡银沙来打造。”
    申老三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前辈你……”
    墨冲站起了身，道：“你忙，我先走了。等你炼制好，我再来。护甲加飞剑，两个月，差不多了吧？”
    申老三沉吟了一下，道：“两个月……恩，护甲不用什么时间，一两天的事，不过飞剑……再加一个月吧，恩，三个月，三个月就差不多了。三个月后，大约就能知道结果了。”申老三似在回答墨冲的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墨冲闻言一愣，要这么久？想当初打造清风剑的时候，也不过才几天的光景。不过看申老三神色不像说笑，墨冲也不多问，转身朝通道走去，只剩下手托金属块，皱眉沉思的申老三。
    “白师叔，你不能进去！”
    “奇怪了。墨师兄刚刚明明就进去了，凭什么我就不能进去？”
    “这……掌门有令，师叔你真不能进去的！”
    墨冲还没走到炼器堂的出口，远远就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男的自然是那守门弟子，女的呢，墨冲也听出来了，是白杨。白杨怎么会到这来呢？
    “白师妹，你别为难他。门派确实有命令，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炼器堂。”墨冲笑着开口。守门弟子一听到墨冲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退到了一旁。
    白杨一见墨冲从炼器堂走了出来，立刻喜道：“墨师兄！”
    墨冲摇了摇头，道：“白师妹。你怎么到这来胡闹？”
    白杨笑道：“我怎么是胡闹，我来找你来了！”
    墨冲一边往外走，一边奇道：“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白杨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墨冲也懒得追问，只是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杨皱眉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
    墨冲很干脆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没事别找我。我忙。”
    白杨瞪了墨冲一眼，似想发作，不过眼珠一转，立刻又笑道：“我是有事找你的。听说墨师兄火系法术上的造诣很不错，特地来请教的。”
    墨冲摇头道：“我不会教人。你找你师傅去吧。”
    白杨嘟起嘴，道：“我师傅他又不会爆裂火球术。找他有什么用？”
    墨冲微微一愣，道：“爆裂火球？你也能学这法术？”
    白杨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道：“怎么，我的资质在师兄你看来，就这么差？”
    墨冲笑道：“这倒不是。我记得，爆裂火球好像要火灵根属性六十五点才能学。我遇见不少修士，也没见有人使用过这招。”
    白杨一叉腰，有些得意，道：“不才！小女子火灵根属性正好六十五点。怎么样，墨师兄，指点我一下吧？”
    墨冲点了点头，道：“可以。到练功堂去吧。我正好也想学几门法术。”墨冲想学的法术里，其中一种便是‘密语传音’。不会这法术，在遭遇敌手的情况下，想和自己的同伴交流，还真不方便。
    练功堂算是门派的一个福利，也是吸引广大散修竞相加入门派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这里，你只需要花费少许的门派贡献，就能得到许多在外界要花费不少灵石才能买到的法术口诀，一些法术口诀甚至是免费的。而且在练功堂有专门的场地用作法术试演，又能和其他人交流经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墨冲来过那么几次，学过几个法术。不过筑基之后就没来过了。一旁的白杨兴致倒很高，一边在前走，一边问道：“墨师兄，你来学什么法术，可要我教你？除了火系法术之外，其他法术，哼哼，你未必有我这么熟练精纯。”
    墨冲道：“几个小法术。不劳师妹挂心。你的爆裂火球术，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口诀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