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诺曼和安谨一路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气氛堪称友好。
    十分钟后，悬浮车降落在皇宫北边的一栋别墅前。
    车门两侧像翅膀一样升起，接着，门口伸出一条金属板，连接地面，像是滑梯。
    安谨顺着门往外看，地面薄纱般银蓝的幽光，非常唯美。
    诺曼将容器推到门口，松手。
    容器顺着金属板往下滑，眨眼间容器到达地面，又往前滑了一小段，磕到廊柱才停下，容器里的水激烈地晃起来。
    安谨吓了一跳，整只鱼随着水起伏，后脑微疼，一阵头晕。
    他连忙用手撑住金属壁，稳住身体，瞪向车门处。
    瞪到诺曼之前，他先看到了极具科幻风格的悬浮车。
    半圆球、体型巨大，整体黑色，表面有一层银蓝色的幽光，非常惹眼。
    他抬头，夜空中挂着两个半球形、泛着银蓝色光芒的天体。
    这里果然不是地球。
    诺曼按下按钮，金属板缩回悬浮车内，他从悬浮车跳到地面。
    安谨听到声音，将目光落到诺曼身上，接着又看了看离地面一米多高的车门。
    还好，男人没有直接把容器推到地面，而是用了滑梯。
    他被晃得头晕升起的气，霎时消了。
    诺曼走到容器面前，推着容器往前走。
    安谨觉察他的目的，转身看向前方。
    那是一栋三层的别墅，白黄为主色。
    他没机会细看，却也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精美的雕花和摆件，显得非常豪华。
    诺曼垂眼，便看到了小人鱼白皙纤细的腰，以及线条流畅的鱼尾。
    他移开目光，推着小人鱼穿过门廊，走进客厅。
    客厅面积很大，布置的却很简单，一套沙发，一套茶几，全是深色系。
    “主人，欢迎回家。”一个人形、银色皮肤、穿着黑西装的机器人走到诺曼身侧，躬身欢迎，然后汇报，“人鱼室已经清理好了。”
    诺曼边解开袖扣，边走到一旁，让开推容器的位置，下令：“把他送过去。”
    机器人：“是，主人。”
    安谨好奇地盯着机器人，机器人行动非常自然，他仔细观察发现，机器人银色的瞳孔中间似乎装有芯片。
    他被推到了一个四分之三都是水池的房间，水池一分为二，中间以瓷砖墙隔开。
    靠门口的水池面积大很多，几乎是小水池的十倍。
    大水池左上角和小水池左下角，都砌着斜向水底的坡面，坡面上还做了微凸的横杠，像是防滑。
    安谨正在猜想这么设计的用途，容器被机器人打开，里面的水立即涌向水池。
    安谨又被水冲到了水池里。
    这一次他只慌了一瞬就平静下来，浮到水面，拨开脸上的头发，看向岸边。
    机器人对他的注视没有给与任何回应，拖着容器离开了房间，房门也关上了。
    室内只剩下安谨，安谨盯着那门看了会儿，家常款式，按下扶手就能打开。
    他视线从门处移开，打量房间。
    房间右侧放着一个金属货架柜，类似博古架的形式，上面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柜子旁边是一个方形容器，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房间实在很简单，他打量完，将目光落到窗户处。
    窗户离地面大约两米，很宽很大，他只能看到窗外的树干和树叶，都是他不认识的品种。
    正看着，门口传来响动。
    他扭头，就见男人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诺曼看了眼小人鱼，目光不动声色在水池周围扫过，没有看到任何活动的痕迹，有些惊讶。
    这只人鱼，似乎真的很乖很安静。
    他走到池边蹲下，放下托盘，然后看着小人鱼。
    安谨视线从诺曼身上移到托盘上，里面放着两条圆鼓鼓的鱼，鱼已经处理过了，鱼肉白偏粉，看起来很新鲜。
    只是肉里仍然有黑点。
    安谨眨了眨眼睛，这是给他吃的吗？
    他想起今天下午到现在的遭遇，不由有了个靠谱的猜测。
    他很可能被眼前的男人买了！还是竞价之后买到的。
    下午看他的人很多，最终他被这个男人带走。
    男人给他提供住处，还送来食物，很像养宠物。
    如果他真的成为宠物了，那眼前的人……
    是他的主人！
    安谨呆了呆，很快又镇定起来。
    做宠物被人养，比末日时刻担心被丧尸咬，要好得多。
    虽然什么都不做，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让他很心虚，但他没有选择权。
    安谨打量‘主人’，这人表情严肃，看他的表情很平静，和他印象里铲屎官们见到爱宠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安谨不由猜测，男人买他，也许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有别的原因。
    类似撸猫解压这类原因。
    安谨由衷希望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他更希望能有所回馈，而不是吃白食。
    安谨想了想，决定做一个讨喜的‘宠物’，讨好新晋衣食父母。
    想想流浪猫狗多可怜啊，他可不能被遗弃。
    至少在不了解这个世界，语言完全不通时，不能被遗弃！
    即便他似乎挺值钱的，可以前被丢弃的品种猫狗也不少。
    尤其男人看起来不差钱，恐怕也不会心疼买他的钱。
    诺曼看了小人鱼好一会儿，见小人鱼呆呆的没有任何动作，低下头。
    他全身肌肉放松，低头露出脆弱的颈部，仿佛在小人鱼面前完全放下戒心。
    实际上，他正在心里推测，这只人鱼什么时候会出手攻击他。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人鱼也没有动静。
    他心里不由生出希望，这只人鱼是温和乖巧的，并不准备攻击他。
    这只人鱼就是他想要那种的人鱼。
    他伸手，摆弄盘里随便放的两条鱼，将两条鱼并头、整整齐齐的摆着，像是排队一样。
    安谨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暗自猜想，男人或许有强迫症。
    诺曼和两只死鱼眼对视着，鱼摆好了，他没理由继续保持低头的姿势了。
    以前的经历让他难以对人鱼放下戒备，不试探他无法放心。
    按人鱼的性格，早就该用爪子抓向他的后颈了，可小人鱼没动。
    他试探了这么久，实在试探不下去了！
    他抬头，和小人鱼剔透的水蓝眼睛对上，小人鱼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笑了笑。
    诺曼微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鱼笑，实在很好看。
    即便他还没有完全卸下戒备，也忍不住对眼前的小人鱼心生好感。
    他开口：“过来吃。”
    安谨心想，男人低沉的声音还真好听。
    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男人说什么，想了想，歪了歪头，以示不解。
    诺曼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这是碰巧，还是人鱼有意识表示不懂？
    他手指轻抬托盘，而后移开，托盘砸在地上碰出一声轻响，将小人鱼的视线吸引到托盘，然后他指了指鱼：“吃。”
    安谨看明白他的手势了，两人说的两句话都很短，但是有个相同的发音，他暗自记下，猜测那是‘吃饭’的意思。
    他摆动尾巴，游到池边，手扶在岸沿，仰头看了看男人。
    近看男人依旧很帅，阳刚之气更明显，因为气场太强，让人鱼忍不住心跳加快。
    诺曼没有再开口，而是又指了指鱼。
    安谨乖乖低头，熟练地抬起食指片鱼，准备放到自己嘴里时，想到他要讨好‘主人’的计划，手转了个弯，将鱼片递向诺曼。
    诺曼看到他的手移向自己，行动比想法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说：“忍不住了？”
    他原以为小人鱼终于想要攻击他了，然而抓住后，他才发现不对劲。
    人鱼手软软的，不是攻击的力度。
    “嘶……”安谨吃痛地抽口气，眼睛瞪大，漂亮的眼睛里浮现水汽。
    诺曼立即松手，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睛，不由升起歉意。
    不过……怎么这么娇气？
    他见过断了手的人鱼，没哭还很凶。
    安谨看了眼手腕，白皙的手腕只是微红，他轻轻转动一圈，没有受伤，痛意也很快消散了。
    人鱼的身体比他做人时，要强悍多了。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水汽消失，回想刚刚的一幕，猜想男人或许很讨厌别人靠近。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思考一瞬，将片好的鱼片摆到托盘干净的空处。
    紧接着又片了两片，想着男人或许有强迫症，三片鱼摆的整整齐齐。
    他抬起头看向男人，眼睛微弯，看起来特别讨喜。
    他推了推托盘：“给你。”
    他的声音十分柔软，听起来非常温柔。
    诺曼听不懂人鱼的话，但人鱼的举动他明白了，听到人鱼轻柔的声音，歉意变成愧疚了。
    小人鱼不是想攻击他，而是想分享食物。
    在他误解小人鱼、抓痛小人鱼的手后，小人鱼依旧将食物分享给他了。
    小人鱼的好意直白而真诚，他一时几乎无法拒绝。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
    作为斯奥星皇帝，同时兼任帝国元帅的他，必须永远保持理智。
    没有处理的鱼肉，对精神海来说，是灾难。
    他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小人鱼，按下智脑手环上的空间纽，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一支乳白的营养剂。
    安谨立即被吸引注意力，无中生有！
    他盯着营养剂，乳白色的液体里，零星散着黑色颗粒，比鱼肉的黑点小多了。
    诺曼快速喝完营养剂，指着鱼：“我有属于我的食物，这些是你的。”
    他说完起身，快速离开了人鱼室。
    房门在他身后关闭，他原地站了两秒，去了书房。
    文件好一会儿还没有看完一段，他脑中不停浮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虽然对方只是一条人鱼，但他确实误解对方了，还伤害了对方，拒绝了对方好意。
    还没有道歉！
    这实在令他很不舒服，太差劲了。
    他思考一瞬，翻开《人鱼饲养手册》，直接找到人鱼喜好那一页，第一条答案是食物。
    他合上书，打开智脑浏览水产品商城，满页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干脆以价格降序排列，选了一大窜，下单，定时明早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