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如既往……个毛线的早晨。
    “早上好！十代目！”银发的混血少年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站在沢田家的玄关，纲吉简直做不出反应了。
    “嘛啊~狱寺君~这个玫瑰花是从哪里来的啊？”奈奈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可人又梦幻的玫瑰花感到相当惊喜，笑眯眯地捧着脸说道：“真好呢，爸爸上次送妈妈玫瑰花已经是两年前了的结婚纪念日了呢~”
    纲吉闻言眼角一抽，不悦有那么一瞬间漏了出来，被端着咖啡出来围观的Reborn察觉。
    “哇啊啊！红花花！这是蓝波大人的东西！”蓝波跳到狱寺身上扒着他，企图把比他身体大多了的玫瑰花束抢过来。
    “啊你这只蠢牛！这是我送给十唔……”
    狱寺怒火中烧地撕开贴在自己身上的蓝波扔到地上，想要解释这是他一大早去花店给十代目选的玫瑰的时候被纲吉捂住了嘴巴。
    “狱寺君，谢谢你帮我拿花过来。”纲吉从他的手中接过玫瑰花束，“妈妈，送给你。”
    “哇~谢谢！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奈奈虽然不解，却仍然带着笑容接下了花束。
    “昨天回家看到很漂亮嘛，我们家不是很久没有放花来装饰了吗？”纲吉说着从花束里抽了一朵开得正旺的玫瑰出来递给蓝波，“来，这个是给蓝波的。”
    “呜嘿嘿嘿！蓝波大人也有玫瑰花！送给妈妈的东西就是蓝波的东西啦啦啦啦~~”
    “阿纲~早上好~啊，玫瑰花真好看呢，谁送的啊？”这是每天准点出现在沢田家的山本。
    “你这个棒球笨蛋怎么又来了！”狱寺不悦地瞪着挤进玄关的山本，他那高大的身躯和宽大的肩膀让本来就有些拥挤的玄关变得更狭窄。
    “早上好，山本君。那差不多时间，我们去上学了，妈妈去拿花瓶把花装饰起来吧。”
    “好的，纲酱一路顺风哦。”
    纲吉直到快要拐过弯都还看到妈妈捧着那一大束玫瑰，抱着蓝波在门口笑着目送她离开，不知怎的鼻子就有点泛酸。
    “你和你妈妈的感情真好呢。”山本手背到脑后，“当然我和我家老爸感情也超级好啦~”
    “这还用你说吗棒球笨蛋！”
    “狱寺君……”纲吉对狱寺这种一点就炸的性格真是没有一点办法，不过有些事情即使会触犯到狱寺她也要说：“以后你不要买玫瑰花了，妈妈会误会的……”
    狱寺听到不顾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立马土下座重重地磕头：“非常抱歉！十代目！是我考虑太不周了！！我只想到昨天夏马尔给您花的时候您看起来很开心！像您这样的身份必然是不想要母亲大人误会您和我的关系的！非常抱歉！！”
    “狱寺君！！”“喂！狱寺！”
    纲吉双手迅速捧起狱寺的脸查看他额头上的伤，他磕得实在用力，破皮红肿的伤口在狱寺混血儿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特别吓人。
    “消毒水棉签药水创可贴……”她迅速从包包拿出需要的药品，不容拒绝地让狱寺乖乖在路边站好给她处理伤口，“狱寺君，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啊！哪有人这么用力去撞脑袋的！不是说过了不要土下座吗！道歉的内容也怪怪的…”
    “刚刚那个玫瑰，是狱寺拿过去的吗？”山本装作不经意问道。
    “嗯……狱寺君不要动！”
    那边在处理伤口，这边的山本可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糟糕啦……敌人的战斗力比想象中强许多啊。该说真不愧是归国子女吗？一大清早送那么大一束玫瑰花什么的，先不说那么大束玫瑰花根本不是初中生能够负担得起的，光是那羞耻度就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啊。
    “真是的，狱寺君，请跟我约定，不要再拿玫瑰花来我家了。还好我今天蒙混了过去。”纲吉在心里挣扎又挣扎，最后还是决定把“现在自己没有恋爱的打算”这种话吞了下去，说不定狱寺君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有这样想法的她也是相当厚脸皮，“我非常想要考上高中，只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那个的话你不用担心，不还有我在吗。”Reborn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并且作为强有力的出场，非常用力地踹了狱寺一脚，“哟，狱寺，山本。”
    “Re……born先生……”狱寺痛到感觉自己的小腿骨说不定已经骨折。
    “哟，小鬼。”
    代替身娇体柔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的纲吉少女，山本成了Reborn的新代步，他坐在山本比纲吉厚实不少的肩上时不时和纲吉搭话，四人准点到达校门，云雀正好在查勤。
    按照约定把便当交给对方，云雀当场打开了盖子确认内容，还算满意地“哼”了声：“小动物，明天我要吃汉堡肉和寿司。”
    “好的，我知道了。”
    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狱寺和山本，纲吉真有种自己出门办事，让朋友在门口牵一下自家狗狗等着的即视感……而狗狗遵循着他的本能极力地想要靠到她的脚边……
    坐到座位上纲吉才想起今天要公布前两天测试的理科卷子的成绩，顿时一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有Reborn帮忙补习，但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够补救的实在是少，而且她不擅长理科，导致前几天她面对那张理科卷子仍然和看外星符号一样，只能挑自己会的算。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保证自己的计算过程是正确的……
    憋问为什么，她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算不对_(:з)∠)_。
    “沢田！”
    “有……！”
    纲吉不安地走上讲台领试卷，她把手伸出去，却发现理科老师的根津没有把卷子给她的打算，而是表情微妙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沢田，这次的分数有上升，还不错。”
    还没等纲吉来得及高兴，对方就用一句声音高亢的“但是！”打断了她：“你最近都没有来找我借资料，而且总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老师知道你是个努力刻苦的人，虽然你总是那么笨，但是以我这个平步青云的人来推测，你只要在高中毕业之前找到可以结婚的丈夫，还是可以避免成为在学历至上的社会中拖累别人的废物。”
    “我不准你侮辱十代目！”仿佛条件反射，根津话音刚落，狱寺便愤怒得像只炸了背毛的野兽一样，他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子，冲上讲台直把身为老师的根津揪离地面。
    “你你你要干什么！！就是你这种暴力人渣才会和落后的废物很要好！这就是正所谓的物以类聚啊！”
    在大脑思考之前，纲吉的嘴巴就先动了：“狱寺君不是暴力人渣，老师请你不要这样说……！”把话说完了的纲吉才发现了自己居然顶撞了老师，这是她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她却奇异地没有后悔的感觉。
    “就因为自己是东大毕业，就老是欺负不会念书的学生吗？老师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山本站了起来，表情实在是称不上友善，眼神甚至锐利得可怕。
    作为人气王的山本一出声，山本的后援队的女生们就站了出来，加上之前山本承认追求沢田的事情，零零稀稀也一些男生帮腔。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退学！你们都给我退学！！”
    “根津老师！请您不要让沢田同学他们退学，拜托您了！”
    让纲吉想不到的是，一起出来拜托根津的竟然还有京子。
    “不行！！必须要退学！！狱寺可是对我这个社会的精英暴力相向啊！我要马上去请示校长……”
    “哇哦，上课时间不上课还敢那么大声喧哗，你是想要被咬杀吗？”正好巡逻经过的云雀和拉开门的根津打了个照面，他扫了一眼教室后挑起左边的眉毛，“而且你打算不经我的批准光凭校长就擅自退学并盛的学生？”
    “………………………………………………”
    最后的结果是叁人都被罚到教室外面站着。
    实在是太幸运了！！纲吉默默在心中把给云雀一个星期份的便当延长到了一个月！她都不记得自己被救了多少次了云雀学长真是个超级大好人Q口Q！！虽然，虽然他有时候暴力了一点……但是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十代目，非常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您被罚站……”狱寺耷拉着虚幻的狗狗耳朵，一脸沮丧地不敢看纲吉。
    “嗯，狱寺你这种马上就生气的性格真是要改改了。不过根津这次超级过分，我支持你哦。”山本在纲吉的右手边站着，他仿佛十分赞同自己的话一样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除了十代目和Reborn，狱寺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的。然而这次感觉到自己好像确实做了对不起纲吉的错事，狱寺硬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哈哈……”纲吉苦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狱寺君不需要道歉……虽然挺害怕被退学，可是我不感到后悔。我…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因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总是在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从小也没什么朋友。其实是我应该要向你们说谢谢才对，谢谢你们能站出来为我讲话，托你们的福，我好像稍微变得比较勇敢了。”
    纲吉注视着窗外，盛夏的早晨已经能够感觉到暑气。耳边传来蝉鸣以及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叫喊，让纲吉想起了自己因为懦弱而伤害了唯一的朋友的那一天也是这样，蝉鸣、学生们朝气蓬勃的声音，衬托着在阴暗的角落冰冷又毫无生气的自己，如果那一天自己能拥有像今天这样的勇气，自己和京子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当然伤害已经造成，纲吉也不会奢望能够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么她会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呢？想是这么想，纲吉也知道自己是不会有勇气去道歉的吧，她就连正视京子的脸都做不到，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她连靠近都感觉会被灼伤。
    想到这里就感觉到沮丧的纲吉回过神才发现两边的狱寺和山本好像很安静，扭过头去看狱寺却发现对方不知为何眼眶红红的：“狱寺君……？你，你在哭吗？”
    “十代目……”
    察觉到了狱寺的意图的纲吉顾不得会不会有不妥，两手快速夹住了对方的脸颊。结果狱寺呈现了要站不站要跪不跪的奇怪姿势，纲吉拼命摇头：“不不不狱寺君求你了那个真的太羞耻了QAQ！”
    但是狱寺没有起来，他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抬头看纲吉，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因过于激动的心情而粼粼闪着水光，柔柔地浸湿了纲吉的心。
    纲吉突然感觉到触碰狱寺的手心变得滚烫起来，还有她的脸……
    “我，我知道了……狱寺君想说的我都知道……所以你先起来吧……”
    就着起身的势头狱寺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大大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纲吉的直觉默默亮起了红灯，她甚至不自觉的把从狱寺脸上放下来的手挡在了两人之间，而这并不能阻挡狱寺将欲求付诸行动。
    十代目的味道……
    这个距离足够狱寺一低头就蹭到纲吉蓬松的头发，他正努力地控制呼吸让自己不那么像个变态痴汉。
    但这持续了不到几秒就被截断。
    “哼嗯~阿纲都知道狱寺想说什么？也告诉我听嘛？”山本一把搂过纲吉的肩膀帮她拐了个大方向并把自己隔在狱寺和纲吉之间，收获狱寺怒吼一枚不过无视~
    “不过这个可以稍后再说……阿纲实在是太小看自己啦，我可是一直觉得你超级厉害的说！还有~”
    放在肩上的手不安分地移到了少女发丝蓬松的后脑勺上，山本弯下腰盯着女孩蜜糖色的大眼睛认真地告诉她：“阿纲如果有想要去做的事情，不要有顾虑去做就好了，你的话一定能行的。”
    纲吉全身都颤栗起来。从脸颊开始，热度仿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真是不可思议啊……向来胆怯又被动的她，竟然想要去尝试了。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回应山本君的信任。纲吉从不知道一句鼓励的话作用如此之大，因为即使是作为母亲的奈奈，也不过是宽容着纲吉的笨拙，从不强求她，也从不鼓励她，更不必说外人。
    那么，如果我向京子道歉，她会接受吗？
    蜜糖色的大眼睛浅浅地覆上了一层水光，那是仿佛刚出生的小动物一般不安又期待的小眼神。山本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答案，而他只会告诉她一个答案：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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