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阿纲，起不来吗？“见纲吉一直呆愣愣地跪在地上，迪诺以为她受了重伤无法站立，把原本照看的巴吉尔交给罗马里奥就要去抱她。
    “不……不，我没事……”纲吉这才回过神来，拒绝了迪诺的好意，摇摇晃晃地自己爬起来，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罗马里奥怀里的巴吉尔，见对方明明都已经失去意识却还念叨着被抢走的戒指，不禁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可怜了。
    “巴吉尔君……”
    也许是纲吉的声音让巴吉尔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纲吉，眼里满是悔恨和自责：
    “非常……抱歉……如果我能够更强……”
    “巴吉尔君，你不要这样想！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戒指的事了！”
    巴吉尔很快又晕了过去，纲吉面对伤痕累累的少年，对那个银发的男人实在是气愤！但是她的感官都还停留在和银发的男人对峙的恐惧上，她觉得，如果迪诺先生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她一定已经死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斟酌再叁，纲吉还是提出了疑问。
    “那是彭格列的人。”Reborn回答。
    袭击他们的是彭格列的人？怎么会呢？这个少年明明带着彭格列的东西呀？纲吉试图把大脑里面已知的几个碎片串联起来，却因为太阳穴突突疼痛而无法很好地思考。
    山本和狱寺到达纲吉身边都第一时间查看她的伤势，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迪诺和Reborn打了个眼色，打算转移阵地再详细解释。
    “阿纲，有话待会再说，我已经找了一家停业的医院，先过去吧！你的伤势也需要包扎。”
    见山本和狱寺都有跟着一起去的想法，Reborn却不那么认为：
    “以你们的战斗能力只会碍手碍脚，赶紧回去吧！”
    “！”
    “Reborn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纲吉察觉到了两个男生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更何况Reborn说得的确过分，他们可是为了保护她挡在了危险面前的。
    “不用管他们，被告知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他们内心也一定很不甘，让他们自己好好想想吧！”Reborn强行拉着纲吉离开，虽然纲吉也很担心两人，但现在最重要的的确是搞清楚所处的状况。
    她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到了医院把伤口处理了一番，也被告知少年的伤势没有大碍，纲吉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这个男孩带着彭格列的东西却被彭格列的人追杀，是内部决裂了吗？”安定下来后纲吉的大脑终于有线索拼凑了起来，但得出的结果也完全不乐观，“他偷了人家的东西？”
    “不是的阿纲，巴吉尔没有偷东西，他所携带的东西，也就是被夺走了的彭格列戒指，本就应该是给你的！”迪诺对纲吉解释道。
    纲吉惊了，没想到她以为是坏人的巴吉尔君居然才是好人！
    “Half彭格列戒指是继承人的证明，作为彭格列的传家宝，它应该被保管在固定的地方直到3年后你继承彭格列才拿出来的。”Reborn说。
    “不……我不继承彭格列。”因为之前的六道骸和方才银发男人的出现，让纲吉对“黑手党”“彭格列”有些神经过敏，她揉了揉脸，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太累了，“那现在它被拿走了就刚好啊，反正我又不需要……”
    “至于这个嘛……阿纲，它在这儿呢！”迪诺带着邀功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装着彭格列戒指的盒子。他想着纲吉一定会很惊喜，毕竟作为唯一正统的继承人被篡位，这口气谁能忍得下呢。
    “啊？？这个不是被抢走了吗？？”纲吉看到那质感高档、徽章精致的戒指盒，有种飞走了的炸弹又回来了的懵逼感。
    “这个才是真的！”
    “那，那被抢走了的那个……”
    “当然是假的啦，是迷惑敌人的幌子。”
    迪诺的本意是想要让纲吉放下心来，作为继承人证明的戒指并没有被抢走，这说明主动权还握在他们手中，一切都还有机会。但他没想到听完他的话以后，纲吉竟然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并用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严厉语气责问他：
    “迪诺先生的意思是，巴吉尔君带着假的东西拼命想要完成任务，为此身受重伤还差点被杀，到头来只是诱饵？而且他本人肯定不知道这件事的吧？”
    迪诺：？？？？？这剧本怎么和写好的不一样！！！？？这个问题尖锐得让人开不了口……而且沉默一定会被当成是默认……天啦他该如何保护自己在师妹心中正面的形象？？他可以把沢田家光供出去吗？？
    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迪诺露出了非常无措的表情，企图向老师Reborn求救，但是他的老师完全不理会他，他只好拼了老命自救：“这是有人拜托我把它交给你的……”
    “我不需要。”纲吉一口回绝。
    “别，别这么说嘛阿纲……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那么重要，那么迪诺先生您自己拿着不就好了。我还有事，就请允许我先失陪了。”不等回答，纲吉直接离开了医院。
    “我不管了，这个东西沢田家光自己解决吧QAQ！”迪诺欲哭无泪，他和阿纲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按照日本人对关系越疏远的人说越高级的敬语的风俗来看，他绝对是被阿纲讨厌了！
    “家光说不定会比你做得更差。”Reborn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巴吉尔，叹了一口气。
    怀着为巴吉尔愤慨不平的心情，纲吉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对迪诺有迁怒的意思，但纲吉还是觉得罪魁祸首是那个把真假戒指分别交给他们两人的人！因为想东西太过入神，纲吉直到走进家门看到玄关摆放着的沾着泥泞、属于男人的鞋子的时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爸爸回家的日子！
    “阿纲你没事吧？伯父回家了。”碧洋琪出来迎接她，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是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风太和蓝波，风太手机还抓着一个瓶子，她正想问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必了，风太一靠近，纲吉就闻到很重的酒味，更别说他讲话：
    “姐姐~~~~我们好，好担心你唷~~~~~”
    “嘎哈——我看到，四个阿纲呢！”
    纲吉劈手夺过风太手中的瓶，发现那是并盛有名的日本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啊！妈妈不在家吗？
    “伯母去买食物去了，伯父一下就吃下了二十人份的东西。”碧洋琪解释道，其实她也被灌了酒，不过她不容易醉。
    “爸……”纲吉气势冲冲地想要就这件事向爸爸说教一下，但是一拐弯进入客厅，纲吉被映入眼帘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乱得像垃圾堆的客厅…那震天的鼾声…那胡子拉杂的愚蠢的脸…是她爸没错……天知道纲吉是怎么忍住不在那口水横流的脸上踩上一脚的。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客厅，哄睡喝醉了的风太蓝波和一平，纲吉累得要命，主要是心累，便早早睡了。
    “阿纲宝贝——！！爸爸带你去抓早餐吧！！”
    惊雷一样的嗓音在纲吉的耳边炸开，她下意识去捂睡在旁边的Reborn的耳朵，半天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
    “我的小蜜糖，爸爸带你去抓鱼吧！这个时间段的鱼最多最肥美了，通过劳动获得食物更会让食物变得美味哦！”
    “别开玩笑了……！”纲吉终于从刺眼的走廊光里看清了她爸的身影，夜光钟显示现在还是凌晨四点，怕吵醒Reborn的纲吉皱着一张小脸低声对爸爸喝道：“快出去！你会吵醒Reborn的！”
    “那抓鱼……”
    “我不去！”
    “……好吧……对了！那我们可以去看日出……”
    “出去！！”
    虽然那人露出非常失望的样子，但纲吉只觉得他神经病！凌晨四点跑到女儿的房间来问她去不去抓鱼？？看日出？？咋不上天呢！！
    因为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里被吵醒，纲吉后半夜都睡得很不安稳，好不容睡深了，外面又传来了孩子的尖叫声。
    “哇咦！！！举高高！！！”
    蓝波……？纲吉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天竟然已经大亮！那现在到底几点？？以为自己睡过头的纲吉连忙翻过身来看时间，却在看到时间之前看到出现在窗外的蓝波。
    ……！！！！？？？？？她的房间在二楼啊！！？？？？
    就在她惊愕不已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咚！”的闷响，然后就是蓝波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她爸爸的说话声：“抱歉抱歉！我刚刚在看别的地方……对了，我给你喝可以止痛的魔法水吧！”
    不会吧！！
    纲吉连忙掀开被子跑下楼，果然看到她爸准备给孩子喝酒：“不要给小孩子喝酒！”
    “啊！纲吉我的小玫瑰早上好啊！”家光即使看到穿着睡衣没梳洗的纲吉，还是会在心中一百零一次感叹他的宝贝女儿真可爱！
    “爸爸给你抓了很好吃的鱼！妈妈应该快烧好了哦！”
    “……”纲吉目光扫过上身背心下身裤衩的家光，咬紧了下唇才阻止即将溢出口的抱怨。
    沢田纲吉你一定要冷静，妈妈就在厨房如果让她看到“女儿”对“爸爸”态度那么不好一定会很伤心的……
    因此纲吉甚至还想要对这个生物学上是自己爸爸的人笑一笑，好证明他们的确好着呢，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厌恶到连装出一个笑都做不到。
    “唔……阿纲你要哭了吗？”蓝波咬着手指问，一平看看家光又看看纲吉，不敢吭声。
    家光的笑容渐渐因为紧张而淡了下来，他的手心出了一些汗，被他蹭到裤衩上，他的目光紧盯着女儿强行忍耐的脸，生怕一眨眼就会有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他想起过年的时候妻子寄过来的纲吉穿着和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明明笑得那么可爱，可是自己却会让她哭泣。
    他最怕女儿掉眼泪了，曾经是，现在也是，未来也一定是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沢田纲吉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她已经不会再在父母面前哭泣了。
    纲吉的表情从紧绷慢慢归于平静，当她看向蓝波和一平，她的眼神和表情一如既往柔和，仿佛先前的忍耐只是错觉。
    “我没有要哭啊。蓝波去跟妈妈要饮料喝吧，叔叔给的魔法药水小孩子是不可以喝的，不然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哦！”
    蓝波和一平听话地进了屋，家光看纲吉那么擅长和孩子相处，不禁想纲吉真是越来越像奈奈了。
    温柔，善良，包容，忍耐。美好得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和家光恨不得一直和纲吉在一起的粘腻相反，纲吉一刻都不想和家光多呆。她的目光跟着孩子们进了家里，抬脚也要跟着进屋。
    “啊！阿纲！你那么快就要进去啦！”家光不舍地叫住女儿：“在妈妈做好早餐之前，那个，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呀！对了，你在学校过得还好吗？一转眼这都上中学二年级了……”
    纲吉停下了脚步，努力地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去听眼前男人低姿态没话找话的交流——他找的每一个话题都会揭开她曾经的伤口：她在学校过得一点都不好，最近才有点起色；转眼上二年级，但是他都没有参加过她的入学典礼……
    “纲吉长大了呢，都会打扮自己了。你脖子上的那个是项链挂饰吗？”
    听到家光这么说，纲吉才发现脖子上沉甸甸的。她低头一看，好一会才辨认出来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竟然是昨天她拒绝接收的彭格列戒指。但是为什么会在她的脖子上？难道是迪诺先生……
    纲吉皱起眉头，转身就往楼上跑。
    “小宝贝！你怎么啦！那么急着是要去上厕所吗？？”
    纲吉把家光的喊话抛在脑后，咚咚咚地上了楼，因为太愤怒，连带对着Reborn的语气都变差：
    “Reborn！迪诺先生真是太讨厌了！我都跟他说了我不要戒指！”
    Reborn坐在他专属的小真皮沙发上品咖啡听纲吉的抱怨，完了他挑起小眉毛：“不是迪诺呀，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
    难得被纲吉迁怒的Rebron也是很无奈，家光自己不说，他才不要上去堵这个枪口。说白了沢田家光就是个笨蛋爸爸吧！因为怕被女儿讨厌，所以一边拼命想要和女儿搞好关系又老是隐瞒撒谎，纲吉已经半只脚踏进里世界，再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吗？既然都已经满是漏洞了，其实只要好好道歉就可以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不是他说，如果真相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被捅了出来……家光真的是要跪的。
    “谁？说什么？”纲吉皱着眉头换衣服，她觉得郁闷极了，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我要去把戒指还给迪诺先生。”
    “那可不行啊，那枚戒指是你身为下任彭格列首领的证明。虽然我觉得你戴上这个还太早，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才不要做下任彭格列首领……！”纲吉顾不得衣服只穿了一半，噘着嘴反驳，“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太讨厌了！”
    被“讨厌”了的Reborn毫不动摇：“那枚戒指可以让你获得强大的力量，因此有些动歪脑筋的人想要得到它！”
    纲吉一下就想起了昨天那个银发男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那个男人叫斯贝尔比·斯夸罗，是号称彭格列最强的独立暗杀部队VARIA的成员之一。他们原来是忠于彭格列的秘密部队，但是自从那个人出现的那天起就失控了！”
    “暗，暗杀部队……？”纲吉突然觉得有点冷：“等，等下……如果那个长头发的人知道他抢走的是假戒指，会怎样？”
    “当然是来把真的抢走。”
    “……那就更要还给迪诺先生了，或者他想要就给他好了。”
    “那也不行。”Reborn立马就掐断了纲吉的念头，“你以为把戒指给了对方就可以保平安了吗？要知道你才是唯一的正统继承人，那些人谋朝篡位，对你这个血统纯正的‘太子’一定是会斩草除根的！”
    纲吉耷拉着眉毛，她没忘记昨天要不是迪诺先生出现了，她一定已经身首异处……
    “若是戒指被他们夺走，别说里世界，就连妈妈、京子所在的这个世界都会受到牵连！你希望妈妈和京子失去笑容吗？”
    “你，你不要用这个来吓我……”但是纲吉不得不承认这个“恐吓”非常管用！
    “不过你也不必那么担心，那个假货做得很像，10天内还不至于被看穿。我们不能白白浪费巴吉尔争取的宝贵时间，这十天里要好好磨练，准备迎击对方！”
    “……”她是不是听错了，Reborn让她迎击对方？“迪诺先生不是可以赶走那个长发男人吗，就让他去就好了！对就是这样！我要去把戒指还给他！”
    说着纲吉拒绝再听Reborn的任何话，整理好衣领就冲下了楼。
    “啊！纲吉！要去上学了吗？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吗？爸爸能不能帮你解决啊？”院子里家光正在把纸门拿出来晒，他的“纲吉雷达”探测到女儿的身影，立马就迎了上去。
    “……没事。”纲吉木着脸出了门。对家光的厚脸皮很是不屑：大事小事从来没有帮忙解决过，事到如今是哪来的资格说这种话。
    女孩纤细的身影越跑越远，家光一直目送着舍不得收回视线。半晌他才露出了似欣慰又似不舍的表情说道：
    “老朋友，你看，这就是我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
    “我知道啊，这一年多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她。”Reborn坐在围墙上回道。
    “谢啦，我很感激你！但是你这个样子，估计是她照顾你比较多吧？纲吉和她妈妈一样，对孩子特别温柔有耐心。”
    “……别说我的事。你不把你的事跟阿纲说清楚吗？”
    提到这个话题，家光叹了一口气：“我总是找不到好时机……你不明白做爸爸的心情，被女儿讨厌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了！！是最可怕的事情！！我光是想想马上要哭出来了呜呜呜……”
    “可是你这样她反而会更反感。”
    “呜呜呜我不要听QAQ！！再找找时机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家光擦干眼泪望向多年的老朋友，“所以，你为什么昨天晚上和她一起睡同一张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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