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荡漾(84)

    好巧不巧，却在对方的家门口见到了特意来送材料的年轻女孩。柯博士也很意外，这才记起确实是上周就约好的时间，他给搞忘了，让女孩等了好多个小时。
    经过柯博士的介绍，钟家大伯才知道，眼前这个温柔真诚还有些胆小的女孩，原来是好友的学生。
    再后来，这个女孩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在钟家大伯的身边，当时还只以为是缘份不浅。
    一来二去之间，两人很快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哪怕他们有着不小的年龄鸿沟。
    家里的无趣无知，外面的不仅年轻漂亮还温柔懂事，甚至从未强求过名份。没过多久，女孩就怀上了钟家大伯的孩子。
    女孩姓魏，当年的她还未满20岁，她也知道男人已婚且家世显赫，所以无形中有着强烈的自卑感。
    本来就胆小，加上不自信，怀孕后情绪变得更加敏感，常常疑神疑鬼。
    因为怕钟家大伯会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担心哪天事情曝光，钟家会施加压力，会强逼她打掉孩子，便不打一声招呼的逃跑了，就连柯博士都没有通知一声。
    也是因为帮忙追查女孩的下落，柯博士才知道了自己的学生和自己的好友搞起了婚外情，可这时木已成舟，谁都改变不了什么。
    在他们找到女孩的下落后，柯博士建议两人把各自的想法完全摊牌。
    女孩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这样的强烈与之前的温柔形成了强列的冲击对比，使得钟家大伯感动的无与伦比。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将来一定要好好培养他俩的孩子，让其继承衣钵。
    现在想来，这就是个圈套，什么深情什么至死不渝，全都是笑话。连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哈哈~
    听着大伯无奈的自嘲，钟晋为感触不大。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人，不过都是各怀鬼胎罢了。
    在钟家大伯讲述的过程中，钟晋为早就挪步移回，坐着倾听，中间没有任何的打断。现在，故事告一段落，他就开始提出自己的疑惑。
    孩子出生后你就见过兽身，确定是白虎，所以你不曾怀疑过孩子的血缘。那现在看来，这也是那个柯博士的手段了。能负责梁家的医药版块，来头肯定不小，起码，肯定是专业人士。
    ......是，医学博士。
    那我们也可以大胆猜测，孩子甚至有可能就是这个柯博士的种。
    ......
    无言反驳的钟家大伯张了张口，无声可出，又收了回去。
    接下来，我们还是聊聊你杀害爷爷和我爸妈的事吧。我不会送你进监狱，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钟家大伯，突然沉默了。钟晋为并不着急，十五年他都等了，根本不差这点小时间。
    徐秘书一边录音一边摘录重点，键盘的敲击声和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俨然成了屋内最响亮最有辨识度的声音。
    本来，周海因为自己的新玩具没能得到机会试用，浑身不得劲，可听钟家大伯讲起故事，他又燃起了八卦的欲望。
    可惜，自家老板刚才提到的话题，又让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也不知道钟家这大老爷何时愿意开口。
    开始周海还犯着愁，过一会儿又开始兴奋，只要这人坚持不愿意开口，那自己的新玩具不就有用武之地了。
    谁知，就在这个当口，钟家大伯却还是开了口。
    柯博士是P大的客座教授，主攻新药研究，他和学校有联合合作的项目，禾安的妈妈就是小组成员。自从怀孕，她就办了休学，也从项目中退了出来。她说过，柯博士还有别的工作，但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十分清楚。
    原来，最早的时候，钟家大伯确实不知道柯博士与梁家有关联。只是听对方说研究经费出了点问题，他二话没说就进行了助资。
    钟家在医疗领域是完全空白，钟家大伯为了向自家老爸证明自己的实力，就想扩展业务范围，而柯博士的那些项目正好可以成为踏板。
    也是为了等科研成果转化后能适时地增加社会影响力，他除了个人支援外，还以钟氏的名义向P大主导的这个联合项目投了钱。
    第215章 大老虎恶梦回忆的开始
    谁知，柯博士所从事的项目，竟然是向海外相关机构贩卖样本信息。主要贩卖的，是从国内收集比对分析过的基因图谱数据，以及血液样本。
    这事，说小点算是走私，说大点那绝对就是叛国。
    国外的这些研究机构，其背后的复杂关系，以及是否有政府层面的主导在里头，普通人是很难得到论据加以分辩的。
    更可怕的后果是，这些机构很有可能利用信息样本进行深度研究和开发，制造出毁灭特定人种的生化武器，那将会是对人类致命性的打击。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随着事情的意外曝光，柯博士竟然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份名单中，就好似这人从未曾出现过。
    钟氏却没有这般幸运，完完全全地被牵连其中，站在了国家法律的红线之内。
    本来，对钟家大伯很是放心的钟老爷子已经放权，可出了这样的事，他对大儿子失望透顶，只能将放出的权利全部收回，重新主导钟氏的日常运营。
    同时，钟老爷子也开始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这让本身内心煎熬的钟家大伯更加焦燥。
    曾经短暂站在钟家权利至高点的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跌了个大跟斗，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但可恨的是，这人居然还没有认清现实，没有理解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这，钟晋为直接点破了自家大伯还想垂死狡辩的想法。
    所以，当柯博士再来找你时，你又听信了他，还有那个姓魏的女人，她应该配合着给你吹了不少耳旁风。别急着否定，想想清楚他们和你说过的话，引导你做出的判断。
    钟家大伯再次沉默，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没有安安的事，他或许还不会反思。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所有的来龙去脉。
    他说有办法，可以帮我重新获得阿爸的信任，让我能重新当钟家下任掌舵人。你知道的，这个对我而言，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钟晋为看看眼前这个贪婪的人，心里很是不耻。能力不行可以锻炼，也可以重用有能力之人辅佐自己。但人品不行，德不配位的人，怕是到哪里都会走向自我灭亡。
    那段时间，你大妈因为这个事天天说着要和我离婚，急着和我们钟家撇清关系。我就想，真离了也好，等我一旦重新掌权，我就可以娶魏莹，安安也能正式入族谱。
    所以，他对你提了什么要求？他若帮你达成所愿，是要你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那时候的钟家大伯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柯博士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也猜测过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但那时，他却从未怀疑过魏莹。
    他只觉得，单纯的魏莹纯粹是因为对曾经帮助过她的老师怀有感激，在不明事情真相的前提下，想要促成他们的合作。
    更是想帮自己的爱人找回尊严，夺回权利，只是为了让他振作起来，为了他们的安安能有更稳定的生活。
    现在想来，这每一步，都是引着他踏入深渊。
    据钟家大伯回忆，柯博士先是让他把钟家人的样本应收尽收，不管是毛发、口水、血液等等，都可以。
    也正因为他收集了这些样本交给了柯博士，才有了后面的引狼入室，导致了钟晋为父亲的被杀。
    说好的，他们只是来抓四弟媳的，柯博士说她的样本极度符合要求。谁知，派来的那些人却不知怎么的就杀了四弟，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下狠手。
    看着自家大伯心虚的样子，钟晋为只觉可笑，都到这份上，这人还妄想撇清关系，好像这一切完全没有他的个人意愿在里头。
    所以，他们一开始设定的目标，其实是我妈妈。不小心，在打斗的过程中误伤了我爸爸，而你根本不在现场，也没有看到现场发生的一切，是这样吗？
    钟家大伯点点头，又摇摇头，让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对哪一段描述有歧义。
    ......我在现场，但我没有看到怎么发生的打斗，也不知道小老四怎么受的伤，更不知道你们母子是如何出逃的。
    那你当时在哪，在做什么？
    我看其余的人都已经药效发作陷入了睡眠，我就放柯博士的人进来了。当时家里的监控设备已经被那边控制，不可能留下记录。我替他们把了会儿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回房间吃下了药，和大家一起沉睡。
    钟晋为努力回忆着那晚的所有细节，如果说家里人都被药物迷倒，没理由他们一家三口不中招，除非是刻意想让他们一家子保持清醒。
    等到黑暗时刻降临，他们将迎来的只能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但这么大面积的投药，怎么做到的如此精准。
    那天的晚餐没什么特别之处，餐后水果......水果？！
    确实，那天意外的出现了榴莲，明明管家从来不会准备这个东西，因为他们一家三口都对榴莲过敏，根本不可能碰。
    他记得，那些榴莲还是大妈带回来的，说是她投资的新果园送来的。她本身就很喜欢吃，家里人给面子的也都尝了，她那天还非常大方地分给了下人们人手一份。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连自己的老婆也算计了进去，果然够毒，当年若是没有被阻碍调查，真相里必然会有这么一条。
    大伯，这里没有人是傻子，还是你想一直呆在这个屋子，等着我抓到那个柯博士后再来和你当面对峙？
    ......
    为了让我们一家三口不服药，大伯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那些掺了药的榴莲，莫不是你让人假借名义送给大妈的吧。
    此刻的钟晋为正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对面之人哪怕再短暂的惊愕，都不可能躲过他的法眼。
    他内心十分清楚，如果杀他爸爸的人，也是那个追杀妈妈的司机的话，他根本无法从这条线索追查当年的真相。
    第216章 果然存在样本错误的可能性
    因为司机已死，死无对证。至于这个柯博士，要抓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现在，最快能得到信息的来源，就是让眼前的人说真话。
    恶魔的诱惑，从一开始就下好了。自打爷爷正式对外公布，让我爸接管原来由你负责的部分事务，从那一刻起，再到我爸全面接管所有事务的这个过程......大伯，你的心绪，怕是早已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吧。
    钟晋为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他再向前走近了一步，双手撑着对面坐椅的扶手，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也就够插几张纸页而矣。
    现场的气氛压迫感十足，就连一直在边上的徐子新和周海都感到了莫名的不适。
    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冲进我房间时，爸爸的衬衣上到处都是血，身上还在不停地渗血。可他死死用身体抵着门，一刻都不曾放松。我知道那是刀伤，我着急着想要替爸爸捂住伤口，但那根本就没用，没用......
    像是重温般，钟晋为把手移到了自家大伯的身上，将当时爸爸身上正在渗血的每一处伤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指向到位。
    动作可谓极致温柔，眼神可谓冷到冰点。
    你说，我爸爸当时该有多痛。那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杀人者，多的是办法可一刀毙命，可他们偏偏要让我爸爸失血而亡，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直到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字字带血的讲述，清晰又致命，但凡是存有良知的人，都会心头震颤。
    作为施暴者一方，哪怕是间接施暴，依旧不可饶恕。何况，钟家大家根本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爸爸他知道的，要是不做出选择，我们一家三口都得死，他只能让妈妈带着我逃跑。他相信以妈妈的实力，起码能够保全我的性命。
    说出这番话时，钟家大伯所坐椅子上，用于拘束双手的金属环已经被解锁打开。
    钟晋为也直起了腰，像是叹息，又像是深陷回忆，就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飘渺。
    或许是愧疚感来的太过汹涌，也可能是钟晋为的表现太过冷静，钟家大伯终于还是没能崩住。双手已经得了自由的他，捂着脸，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真的不想杀小老四的，他是我的亲弟弟呀，他小时候我经常抱他的，还带他一起放过风筝，抓过泥鳅......因为我们年龄相差大，他犯了错，我还替他当过家长，骗过老师......晋为，你相信大伯，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爸爸的，没有......
    钟晋为低下头，不经意间看到大伯的发顶也早已被白发浸染。
    哪怕再注重保养，再用染发剂来进行遮盖，可岁月的痕迹，哪可能这么轻易被掩盖。好比他所犯下的罪恶，总有一天是要暴露在阳光之下的。
    原来，眼前这个哭的如此压抑的人，他也已经渐渐老去。是啊，大伯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过70岁的生日了。
    如果爸爸、妈妈、爷爷都还在的话，那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庆祝......只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是那个人诱惑我的，他说只要我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睡熟，就不会穿帮。他会帮我摆平一切，会神不知鬼不觉得抓走老四家的那口子，也可以帮我把小老四关起来，保证没有人再来碍我的事。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柯博士也是听他的，这点我敢肯定。所以我后来开始深挖柯博士，发现他还是梁老爷子的家庭医生。由此我也推断出，梁老爷子可能就是背后之人。
    钟晋为听自家大伯用了推断这个词，这基本就证明了，这人也没有确实的与那个幕后之人接触过，只是单纯凭借柯博士这个中间人在进行对接。
    看来，还是没能找到直接证据，但也不算一无所获。接着，他把手机中那个司机的照片给调了出来。
    那晚来家里的人，带头的，是不是他。
    得到了肯定答案，钟晋为就把妈妈受害的过程，无私地分享给了大伯。
    拜你们所赐，我妈妈至今失骨未存，我现在也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将当年提供了样本的名单报给我。
    钟家大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还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那就是，在凶杀案没发生前，他只提供过一轮样本给柯博士，人数不少，但也不是钟家的所有人。而在凶杀案之后，姓柯的就再也没有来要过样本，
    这个答案，倒是让钟晋为感到了一丝疑惑。
    退一万步来讲，人体的血液量有限，他妈妈的样本，根本不足以覆盖那些恶人这么多年始终仍在进行的实验，需求的样本总量对不上号。
    如果真的是盲选，那么接下来，恶人们还会继续广撒网，没理由不再要了。这种突然的终止，说明他们或许是改变了策略，变成了定向选择？！
    甚至是已经找到了比他妈妈更适合的样本供体，极有可能还是活性的供体，所以不需要再往外铺开？！
    关于这点，他还需要实验的相关资料才能佐证，这个还得看密钥何时能搞到手了。
    徐秘书已经将钟家大伯报出的人名一一记录了下来，一直在认真听讲的钟晋为，顺便提了个心里一直压着的问题。
    不管是偷牙刷，还是捡大家喝过的饮料瓶，甚至是收集毛发什么的......我相信，这些事肯定都是你一个人单独干的，绝对不可能假以他人之手。你确定自己封装的这些样本，没有搞错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