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脆弱的尊严

    “哦？”陈文只知道凶手的名字和职业等，但毕竟也是二十年前的了，他没想到当年那个小作家居然混到了省作协副主席的程度。
    “你不知道这人？”赵队有些诧异，“我以为在你们的圈子里他很著名呢。”
    陈文摇头，心想自己踏进那圈子里还没几天，而且矛奖评委会的那帮人据他所知除了刘老先生之外都对他嗤之以鼻，当时自己还是个小喽啰的时候那些货居然就特意为自己发个声明差点让自己的文学之路直接断绝，这种素未谋面就要被人赶尽杀绝的滋味相当难受。
    “他叫李凝，笔名子疑。”
    陈文点头，没错了，就是这个名字！
    “他为人生活清贫不好女色，至今没有结婚，据说全身心投入在写作里面，但作协内部有人说他对名利的渴望到了相当病态的程度，我以前以为这是有仇的同行污蔑他，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他不敢近女色，于是全部的欲望都转移在对名利的苛求上了。”赵队接着分析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案件发生之后他恐怕不止短小，还患上心理性的阳痿了。”
    之前赵队对于凶手很可能至今未婚的判断就是来自于此，既然凶手不是变态，那么这种事情发生之后不说他敢不敢再近女色，恐怕他已经不能近女色了，心理性阳痿已经是最轻的判断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王就打回来电话：“赵队，符合您说的全部条件的只有一人。”光是二十年没搬过家没结婚这一条就筛掉了绝大多数人，加上作家这个职业，能对得上的少得可怜。
    “李凝？”
    “对。”
    赵队轻呼一口气：“我去申请搜查令！”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李凝就是凶手！
    ……
    琴岛市荣达小区18号楼3单元704内，省作协副主席李凝突然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他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当年自己买的时候还算不错，但如今条件已经显得有些寒酸了，本来以自己的财力要再买一栋豪华一些的住所再简单不过了，但是李凝不敢，他不敢搬出去。
    这里保有着他此生最大的秘密，他必须得一直守着！
    二十年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可他还是不敢。李凝自认为当年处理尸体已经足够谨慎足够小心，可他还是害怕遗漏了什么。
    尤其是刑侦技术日渐发展的现在，只要自己家的墙壁或者地板里渗入了当年被害人的一丝血迹那就是铁证，甚至都不需要这么麻烦，只需要被害人身上出现了什么与自己居住环境相吻合的物料痕迹就够了。
    不，自己的计划瞒了警方二十年了，一定能永远瞒下去。
    压下心头的恐慌，他拿起书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前段时间有个叫陈文的小孩让自己丢尽了脸，他正在酝酿反击。
    那个小孩虽然获得了诺奖提名，虽然获得了高先生的赏识，但自己毕竟是省作协的副主席，不论人脉还是什么都远比那个小孩强的太多了。
    因为无法再近女色，所以他对名利的渴望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他不允许出现一个二十五岁就得到诺奖提名的小孩！当那个小孩的作品以取代高鹗为宣传时他就极其反感，地位如他这般也不敢说这种话，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屁孩凭什么！
    这些年来在自己手上败下来的对手不少，李凝想当然认为陈文也同样会如此。
    正当他思索着突然响起了嘈杂的敲门声，这敲门声急促又乱，他听得一阵心烦：“谁啊？”
    “警察！开门！”
    警察？李凝愣住了，他心底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或许是些别的什么？他缓缓起身，开了门。
    “这是搜查令！我们怀疑你和二十年前的119碎尸案有关！”
    像是一声炸雷响在耳边！李凝的脑海里突然一阵轰鸣！不！完了！自己守着20年的秘密完了！自己完了……荣誉、地位、金钱、名声，全完了！
    这瞬间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1月10号。
    那天天很冷，北风呼啸，傍晚他去书店买杂志，路上意外碰到了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刁爱卿，当时刁爱卿刚和舍友吵过架心情不好，他提议一起吃个饭。因为曾经见过几次也有过一些交流，所以心情不好的刁爱卿对自己并没有太多防备，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文质彬彬刁爱卿也并没有想过要防备自己。
    两人在自己家中吃了点东西紧接着讨论起文学，那时候他正好在省级刊物上发表了自己的作品，两人相谈甚欢，对方甚至对自己有些崇拜，李凝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并十分享受这种崇拜。
    接着自然是准备发生些什么，而当李凝紧张地展露出自己的下体时，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当时那个姑娘的话。
    “你这是硬着的？”
    一瞬间羞愧如同海啸一样涌来，他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尊严，男人最重要的尊严，李凝缓慢地点头，接着他看到那个姑娘露出了夸张又轻蔑的笑：“还没有我十岁的弟弟大。”
    那笑在一瞬间将他所有的骄傲都撕得粉碎！他人前光鲜的外表，他较高的文化修养，他不俗的社会地位，一切的一切，都在姑娘的那句话下被击得粉碎！那个明明刚才还在崇拜自己的姑娘一瞬间对自己充满了轻蔑！
    尊严被践踏的怒意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明明对面这个姑娘如此平庸，自己能看得上她就是她天大的福分了！可这个姑娘那轻蔑的神情一瞬间击碎了自己的尊严！
    他发疯一样死命地掐住了对方的脖颈，盛怒之下他完全丧失了理智，直到对方停止了挣扎他才反应过来，而这时候这个姑娘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为刁爱卿的挣扎，自己在床边书桌上的墨水打翻了，一部分溅在那个姑娘的身上，还有部分居然流进了她的嘴里！
    李凝浑身发冷，他迅速冷静了下来，怎么处理尸体成了最关键最首当其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