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解铃人解铃先系铃

    周径寒和陶晓楠私下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决定先从伤病员开始走访。这些人也是他们一直未曾关注到的，或许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伤病员所在的区域布置在距离坠车点十几米的一块空地上，从他们的位置出发穿过一小片松林就到了。
    考虑到很多伤员的伤情不明，移动过程中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齐医生建议就地安置就地治疗，所以伤员所在区域就一直没有移动。
    他们两个到的时间，伊溪已经忙过一圈了。
    “伊溪早啊！”周径寒打着招呼，“怎么就你一个？袁艾莎、张莉莉她们呢？”
    “她们马上就过来了。伤病员们都睡着了，我只是帮他们盖盖毯子移移枕头，其实也没有多少可忙的。”伊溪笑了笑，两个甜甜的酒窝里盛满了阳光。
    “都睡着了吗？”周径寒有些沮丧，“本来还准备先从这里开始走访呢！”
    “如果走访的话，这里倒有一个不错的对象。”伊溪朝周径寒和陶晓楠身后努了努嘴。
    那是周径寒从车厢里发现的叫江志清的老头。
    老人颓然坐在地上，臂弯里躺着自己那死去多时的老伴。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串金黄色的光圈覆盖在老人脸上。老人浓重的双眉宛如两条洁白的卧蚕，稀松的银发一丝不乱，一对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微微闭着，在阳光的沐浴下浑身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
    周径寒从伊溪手里接过巧克力和水，走到了那个老人跟前，“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老人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周径寒只好先入为主了，“我是周径寒，昨天晚上在车厢里见过的……”
    老人低下头，仍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晓楠，他是不是睡着了啊？要不我们一会再来？”周径寒对身边的陶晓楠建议道。
    陶晓楠走了过去，伏在老人的耳边轻轻说道，“你是江志清江老师吧？”
    老人抬起头，睁开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陶晓楠。
    “你怀里的一定是师母吧？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师母或许是去了一个更宁静更祥和，不愿被人打扰的世界了，这不真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老人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亮光。
    他接过周径寒手里的水和食物，开始喝水，吃东西了。
    伊溪和周径寒大为称奇，对陶晓楠刮目相看了。
    老人吃过东西，神志恢复了大半，挣扎着想站起来，陶晓楠赶紧搀起他，陪着他四下走一走看一看。
    “这是哪儿？”老人问道。
    “这里是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不过您放心，我们每一个都很安全……”陶晓楠连忙答道。
    “隔离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发现它已经开始尝试优化我们的所有数据了……”江博士忧心忡忡地说道。
    “教授您放心，实验进展得很顺利。只是，为什么不能让他来帮助我们优化呢？”陶晓楠小心翼翼地问道。
    “失去了错误，人类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科技的的成功进步和技术的卓越完美，这些对人类来说只能算银牌，失败、错误以及挫折、反省才是人类的金牌！没有上帝的错误，人类也不可能诞生！愚昧的人类要为这些错误而感谢上苍！”江博士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博士，我明白您的意思。失败是成功之母，如果连错误都不敢犯的人，也谈不上一个完美的人……”
    “没有完美的人！”江博士狠狠地训斥道，“也没有完美的科技！连上帝也会犯错误！”
    陶晓楠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好引开话题，“江博士，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还要帮我们一直优化呢？”
    “不该给它太大的权限，这是我的一个错误……不过我们不是已经及时改正了这个错误了吗？”
    “对对！我们已经改正了这个错误了！”陶晓楠连连点头，“只是，博士，那个他到底是谁？”
    教授停住了，他盯着陶晓楠，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大声质问道，“你们是谁？是我的学生吗？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博士，我们是您新招聘过来的实验助手啊！您忘记了吗？”陶晓楠竭力解释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也难怪，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教授一脸疲倦地说道。
    教授突然看见了地上的尸体。“这是谁？”
    周径寒和伊溪面面相觑。
    教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只是他已经记不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这是您的夫人……”
    还没待陶晓楠说完，教授早已抱着自己妻子的尸体泣不成声，雨泪滂沱。
    “你早就劝过我，你早就劝过我，我们输了，人类完了，人类完了……”
    突然，江博士对所有人大声地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快跑！躲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去，躲到一个连卫星都发现不了的地方去！快跑！快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博士，你肯定是误会了，或者你想得太过了。隔离实验已经进行得非常成功了！”陶晓楠大声地解释道。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博士的神志一下又变得恍惚起来。
    “江博士，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周径寒赶紧追问道。
    “Elf，Elf，Elf……”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反复念叨着，无穷无尽，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