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两足鬼之各怀鬼胎

    面前出现的人是曹宗磊。
    他被绑在石柱上，垂着头奄奄一息。他脸上的血和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铠甲。
    这里就是周径寒他们之前居住过的溶洞，不远处点起的篝火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余烬，忽明忽暗，像是一只吐着红色舌头的厉鬼，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怎么只有曹宗磊一个人，宋俊平和刘郅坚呢？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顾不上疑惑，把曹宗磊从石柱上解救下来。魏成熙发现火堆旁有一个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水和一些吃的，他便取出一瓶水，使劲灌到曹宗磊的嘴里。
    曹宗磊的喉结动了一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直到一滴也没剩下。他咳嗽了几声，这才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看着周径寒和魏成熙，又打量了一圈黑漆漆的溶洞，眼神空洞涣散，好像一具被人抽去灵魂的躯体。
    周径寒和魏成熙哪里知道，其实他们的样子并不比曹宗磊好看多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宋俊平和刘郅坚呢？”
    “你们不要管我，快去救宋俊平和刘郅坚，他们现在肯定不行了……”曹宗磊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冲着自己的脑袋就使劲砸去。
    魏成熙赶紧抢下他手中的石头。
    “不要拦我，让我死了吧！杀我的是郑飞，杀宋俊平、刘郅坚的也是郑飞！他不会让我们好好活着的，我们会死得和冯有伦一样惨……”
    “郑飞杀了宋俊平和刘郅坚？你说宋俊平和刘郅坚都死了？”周径寒心中一阵悲怆。
    “那为什么郑飞只是把你绑在这里不杀你？”魏成熙问道。
    “他想把我作为冯有伦的祭品，留在最后……”
    “那就是说，你和冯有伦的事是真的，真的是你杀了冯有伦？”魏成熙厉声问道。
    “我没有杀他！所有你知道的都是真的，只是除了这一件事。”
    “不是你杀的，那还有谁杀他？”魏成熙反唇相讥。
    “求你不要再问，我十恶不赦，我罪有应得，求求你们不要去调查了，我不愿用真相去害死大家。”
    “什么的真相？”魏成熙忍不住问道。
    “亲眼未必见，亲耳未必听，相信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无论什么样的事，只要它有可能发生，它就一定会发生，无论它多么地玄幻和不可思议……”
    曹宗磊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冯有伦才是1112案件的主犯！”
    什么？魏成熙和周径寒一起瞪大了眼睛。
    如果事实真的如曹宗磊所说，女史箴图是被冯有伦盗去，那么藏好赃物后，他又回到案发地有模有样地调查盗犯，那冯有伦藏得真的是够深的！
    曹宗磊带来的这个劲爆的消息让魏成熙和周径寒瞠目结舌，无法相信。这件事本身也太诡异了，疑点太多，而且与冯有伦正义凛然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根本无法解释。
    “正常人都知道，这种世界级文物的安保和管理都极其严格，即使得手也很容易被全世界追踪，冯有伦一个战友在V5S公司，V5S负责安保，冯有伦负责善后和案件调查，他们里应外合，实施了这场堪称完美的犯罪。”
    “你在骗我们！”魏成熙冷笑道，“你自己也知道，这种世界级的名画根本无法被交易！冯有伦更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和政治生涯来冒险。”
    “据我所知，有个俄罗斯的隐形富豪，曾经开出过无法拒绝的高价。”
    “你完全在推卸责任！正是为了死无对证，需要你才残忍杀害了冯有伦！”周径寒大声呵斥道。
    曹宗磊青筋暴起，像一条被击中七寸的毒蛇，发出致命的咆哮，“我再说一遍，我根本没有动过冯有伦一根手指！我只是他的棋子，只是一个扰乱视线的诱饵，从来都是！”
    “你有什么证据？”魏成熙冷冷地问道
    “其实调查小组有人已经找到了部分线索，证据明显对冯有伦不利。他便让我举报调查组滥用私刑，整个小组被拆散，他也被派去基层，全身而退。”
    周径寒点点头，“我听冯有伦说过，他被人举报为了获得证据、证言，对嫌疑人采用了刑讯逼供和暴力取证，才下放的基层。”
    “你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魏成熙盯着曹宗磊，问道。
    “我说过你不用相信我，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一个新闻没有，一个华裔学生在美国飙车，深夜撞死了两位美国女孩的事？那个华裔学生正是冯警官的儿子。”
    魏成熙缓了缓，继续问道，“你确认不是你杀的冯有伦？”
    “我整天都活在恐惧之中，我恐惧的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要杀我。”
    “那你为什么要来，而且要来参加这个活动呢？”
    “我是公安机关的重点嫌疑犯，如果能够借这次神秘的机会逃到国外，当然是越远越好，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那为什么冯有伦要参加这个活动呢？”
    “他也一样，他已经被调查了。”
    “是你举报的？”
    “是的，这也是我必须出走的原因。我们两个已经水火不容了。谁知道冤家路窄，居然在这个破地方遇上了他，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两个必须死一个，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即便别人不杀他，我也会杀他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魏成熙说道，“不管你和冯有伦有怎么样的过节，组织方为什么要挑选你来参加这次活动？”
    “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曹宗磊突然浑身发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谁就要回来了？”周径寒问道。
    “是郑飞，他已经疯了。你们快走，我会拖累你们。他有基地的钥匙，下一步杀的人会是张莉莉。只要杀死张莉莉，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们快走！”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无法离开了。
    那个头发遮住半张脸的男人就笔直地站在周径寒和魏成熙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