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写生、藏鸟

    第一次精神链接，开启。
    周素庞杂的思绪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失重感，她漂浮升空，遇上一层薄薄的屏障。
    雾似的屏障带着些清晨的微凉，她触碰上去，马上就被弹开了，周素皱起眉，用尽全身力气撞了上去，然而斥力更强，把她整个人弹到了远处地上。
    周素正思考着如何突破，忽然指尖一道光闪过，速度极快地穿透屏障，开出一个极小的口子，只是那道缝隙很小，还在慢慢闭合。周素连忙用手撑开那道口子，不让它继续缩小。
    所以……乳交真的有用？
    周素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西奥多嘴上说着不要，但最终还是不由自主被下半身影响了……？
    呵，男人。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经踏入，她就出现在了装涓衫华现代的别墅室内，手上的银质托盘上，正中央放着一碗她认不出的、黑乎乎的圆粒。
    许许多多的颗粒黏在一起，颜色深得像是海带，整T看起来和桑葚非常相像，她皱了皱眉，怀疑这种黑暗料理是否可食用。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此行目的。
    今年，西奥多5岁，喜欢小动物又不被允许养的他偷偷藏了只幼鸟在房间中，因为缺少喂养常识，所以当他第二天一醒来时，就发现幼鸟伸长着脖子，身体早已僵冷。
    原来即使在不同的国家，这种类似的、养啥啥死的惨剧都会在童年上演。
    周素自己小时候就在校门口小摊时买过只绿色小J，那时她根本不知道，没有专业的饲养技术，这种J仔往往活不长，还雄心壮志地想着要训练它飞翔。
    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让悲剧重演，当然，最主要的是怕被发现异常。
    周素调动程序，眼前浮现出这栋别墅——或者称之为庄园更为贴切——的地图，她的身份是仿生人女佣，现在正准备把这碗零食端给午睡的小少爷，顺便唤他起床，准备下午的功课。
    不得不说，联邦最高理疗所的准备还是很周全的，连身份都设定得这么方便。
    角色扮演的话，起码不能让其他人生疑。因此，周素忍住东张西望的念头，目不斜视地向卧室进发，假装自己对地形很熟悉。仅仅是走廊，都长得像是走不到尽头，期间还遇上几个工作的仿生人。
    看来这个时候，仿生人已经渗透入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了，使用率远比周素想象的更高。
    周素敲了敲门，随后轻轻推开，入眼就是一张豪华大床。灯光调成了最舒适的程度，昏昏暗暗地打在沉睡中的那团小山坡上。
    灯光不亮，唯有枕上耀眼的金发好像打了聚光灯，像极了降临人世的天使，让四周都黯淡模糊下来。如果周素没有被美色蒙蔽双眼的话，大概会吐槽一句主角光环之类的词。
    周素的脚步顿了一下，才缓缓靠近，欺身。近距离看更是有种被萌物萌到的感觉，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喜爱真是刻在了人类基因里，让她忍不住想要摸头、捏脸，对其上下其手。
    她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回忆起被迫服侍他的场景，以及平时的气人举动，顿时，再看他粉嘟嘟的脸也没有那么惹人怜爱了。
    “西奥多，该起床啦。”她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说，好让自己的咬牙切齿不被听出来。
    小手从被窝里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背过身蜷起来继续睡。
    周素捏住被子：“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喔？”
    “呼……”西奥多闭着眼，用鼻音有节奏的发声，“呼噜……呼噜……”
    “……你装得太假了，”周素无情地把被子掀开，“起来学习。”
    西奥多“呜”了声，老实坐了起来，面对着周素伸出双臂，一副不情不愿却很乖巧的样子。
    他现在的长相N萌N萌，与之后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相差甚远。脸颊粉嫩圆滚，像个糯米团子，很让人好奇上手后的手感。
    周素把那句“自己没手吗”硬生生憋了回去，端正服务态度，把衣服胡乱给他套了上去。
    西奥多看着自己衣服上没人平顺的褶皱、没扣牢的纽扣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困惑，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跟随周素走到花园。
    今天的课题是写生。按照正常发展，应该是西奥多上家教，途中意外看到一只迷失在地上的小鸟，然后趁着家教不在意偷偷藏了起来。
    周素觉得这次应该很简单，就像游戏中新手教程都不会安排太难的任务，这种不知道谁制定的定律虽然没有明说，但始终存在。
    花园中，昨天刚下过雨，微湿的空气中泛着青草的气息。不少仿生人勾着园艺的活儿，可以淌泥潭也可以爬树修枝，不怕脏不怕累，比起动不动摸鱼的人类确实好太多了。
    要是周素是资本家，恐怕也更愿意雇佣仿生人。
    所幸，当周素看到家教时，还是松了口气——对方是人类。
    她盘着棕发，长发简单地用一个天鹅形状的发夹夹了起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相不算貌美，却有种艺术家的气质，显得整个人文静柔和。
    还好，在这种需要艺术细胞与创造力的领域，人类尚未被机器人所取代。
    芙罗拉上着课，仔仔细细地教授着绘画原理，西奥多就跟着一笔一划学。
    周素站在一边，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树，但当目光偶尔扫过西奥多的大作时，很难不笑出声。她不得不拼劲全力维持表情，除非忍不住。
    此前，她只知道身体动不了很辛苦，现在倒是觉得，能动却要忍住不动更辛苦。
    她抬头45度望天，平复了下嘴角，看到蓝天白云下有鸟飞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曾经的地球。
    这片土地，才是她真正的家。
    可能中国人骨子里都根深蒂固地带了些安土重迁的乡愁，她每每想到这片蓝色的星球已经不复存在，都有种无处为家的恍惚。
    一晃眼，周素发现西奥多的目光已经粘在了右斜边的橄榄木下，顿时心下了然。
    西奥多分心得有些明显，没过一会儿，让芙罗拉都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西奥多的表情有一瞬的慌乱，很快便恢复正常。
    周素伸腿，不动声色地挡住小鸟的方向，客客气气地开口：“教了很久了，芙罗拉老师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西奥多接过话：“老师，我的鱼子酱可以让给你吃哦？”
    在两人的热情簇拥下，芙罗拉有些招架不住，就不再推辞。她模仿西奥多的吃法，有样学样地把鱼子酱刮到虎口，品尝起独特的风味，暂时忘了对方分神的事情。
    周素则盯着树根旁脆弱的小生命，害怕自己的任务会因它受凉生病而完不成。
    终于，熬走了芙罗拉，周素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和西奥多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树根。
    西奥多掩饰的咳了咳，正想说些什么来支开她，周素就举起手，用手势阻止了他的话，
    “别说了，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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