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曲（5）

    自从戚可回到学校，戚千授就像消失了一样，这实在是一件怪事。
    更奇怪的是，洛星宇也并没有如她预料中那样过来找她。
    “戚师兄？他好像去参加一个什么基因学研讨会了，大概要下周才能回来……他没告诉你吗？”
    看着戚可茫然摇头的样子，戚千授同专业的师弟有些惊奇，在他印象里，戚师兄是个究极妹控，像这样长时间的出差居然没通知戚可一声，实在是不合理。
    “没关系，可能是太匆忙所以忘记和我说了吧，谢谢同学啦。”戚可摆了摆手，又笑道：“我忘记带家里钥匙，现在哥哥又出差去了，我可以去他的实验室找一下吗？”
    他们专业的实验向来在专门的更高规格的实验室进行，因此个人的实验室往往没有什么重要资料或者试体，再加上她是戚千授的妹妹，对方很轻易就松了口。
    一进门，曾经在这里和戚千授发生关系的画面就涌上脑海，戚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即向他的办公桌走去。
    桌上码放整齐的资料大多是实验报告，书柜里也全都是生物医学相关的书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收获，但也还算是在戚可的意料之中。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书柜角落一本小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粉色的封皮上什么字都没写，但这个册子侧面已经泛黄卷曲，显然经常被翻看。扉页上潦草飞舞的字迹是三个字：
    “裴三月”
    “戚可妹妹，找到钥匙了吗？”
    “找到啦，谢谢同学。”戚可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笑着离开了生物学院。
    那本册子主要就是讲的一个Omega应当如何备孕，待产，形式与内容都与现实世界中妇产科会分发的孕妇服务手册类似。然而在最后一页却有一行工整的楷书写着：“伪Omega需视具体情况而定。”
    在一个Omega已经灭绝近百年的世界看见这样的东西，实在是不合乎常理。这册子显然年岁已久，但应当不至于有百年高龄。
    而且最后的字迹与扉页上的签名并不同，或许正是这个手册的编写者所留。
    裴三月是谁？什么是伪Omega？戚可隐约有一种预感：她正在接近一个谜团，而这个谜团背后的真相与她的Omega身份也有关。
    揣着这个册子回了宿舍，迎面就撞入了冷阳的怀抱。
    他沉着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抱怨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本来就一上午没和你说上话……”
    他们现在虽然在一起了，但无论是身为艺人的冷阳还是身为Omega的戚可，显然都不适合公开。因此，平时上课他们都是各自分开，如同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好啦，生物学院离得远嘛。”戚可拍了拍他的背，踮起脚主动贴上了他的唇。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戚千授，洛星宇还有裴越昭，这些过去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全都没有出现，她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好久不见啊，戚可小姐。”
    车窗摇下，沉莫琛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面对对方的寒暄，戚可佯装惊讶，而沉莫琛只是笑了笑，“上车聊怎么样？”
    “好啊。”
    这下换沉莫琛愣住了，戚可这段时间的经历他都知道，只是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没能参与其中。在他的预想中，戚可就算不是立马逃开，也应当是不情不愿的，她这样爽快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了，不是沉先生邀请我上来的吗？为什么这么惊讶？”
    面对沉莫琛审视的目光，戚可微笑着歪了歪头，看起来一如过去一般天真。
    而沉莫琛只是笑了笑，身体向戚可靠去，紧盯着她坦然表情的同时，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放轻了呼吸，“戚可，你好像变聪明了不少。”
    公司的事情固然多，却并非完全无法脱身。只是他将戚可视作一个珍稀却毫无灵魂的玩偶，所以他乐于见到鹬蚌相争，自己再去做那个渔翁。
    现在就正是如此。
    那几个蠢货抢来抢去，最后不还是让玩偶落到了他的手里？
    只是，这个玩偶似乎有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在沉莫琛下意识地想要摸出口袋中的烟时，戚可按住了他的手，“沉先生，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眼前少女的眼瞳明亮，就像香烟燃尽前最后的火光，他反过来握住了戚可的手，笑着问道：“什么交易？”
    他们此时手心相贴，彼此的温热不断交融，可谁都没有动，只是这样静静地握在一起。
    “我帮你毁掉洛家，你帮我获得自由，如何？”
    这话一出，沉莫琛忍俊不禁，果然他还是想多了，戚可就算经历了再多磨难，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娇弱的Omega，她这样做，和兔子向老虎寻求帮助有何不同？
    他屈起手指，轻轻地挠了挠戚可的手心，似挑逗，似玩弄，“哦？虽然很令人心动，但就凭你，要怎么帮到我？”
    “就凭我的Omega身份，就凭洛家需要一个Omega。”
    沉莫琛凝住了笑容，“戚小姐就不怕我把你独占？毕竟你是如此珍贵的Omega。”
    “Omega除了成为一个玩物，似乎也并不能起到什么别的作用。”戚可微微用力，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虽然是她主动，由于手太小，却像是被沉莫琛完全制住。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凑近了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轻声道：“很期待戚小姐的表现。”
    从沉莫琛的车上下来，戚可的腿还有些软。尽管已经被戚千授标记，面对太过强大的alpha，她依旧会不受控地感到恐惧。
    这是刻在基因上的本能。
    与沉莫琛达成同盟，不过是见招拆招。经过这几天的思索与搜查，她得知裴三月是知名生物学教授裴三立的妹妹，而裴三立正是戚千授的导师。
    关于裴三立，网上能够找到的信息清一色是各种专利报道，其中有一项十分久远的报道吸引了她的注意：裴三立成功实现性决定基因的提取，或将实现性别转换。而在这篇报道的最后还提及了一个信息：洛家是裴三立研究全程的赞助者。
    洛家，裴三立，裴三月，裴越昭，洛星宇，性别转换，伪Omega……
    赞助，也就是洛家需要裴三立的研究成果；伪Omega，顾名思义并不是真正的Omega，很可能是后天改变了性别；裴越昭与洛星宇是兄弟，而裴越昭，极有可能是裴三月的孩子。
    这其中也有逻辑不够通顺的地方，但对戚可来说，她再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她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同伴”。
    沉莫琛恰好填补了这个位置，不得不说，他出现的时候，戚可居然感到松了口气：毕竟棋子都消失了的话，她的棋局又怎么继续？
    当然，戚可并没有对这个同伴完全坦白。就比如，她与之合作的目的，不是自由，而是在毁了洛家之后，再毁了他。
    兔子怎么会向老虎寻求帮助？兔子只是想让老虎吃掉同类，等到老虎只剩一只的时候，四两拨千斤，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