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小幸运「田馥甄」

    「恁娘卡好!自摸。」
    老爸自从拿到公所公文电子化所配发的ipad，竟然迷上了「明星三缺一」这款麻将游戏，整天选猪哥亮上网摸二圈，玩得连妈妈叫他吃饭也不理，就这样神奇地走出了第二次火灾的低潮。
    回家整理一些以前养乐多写给我的信和合照看能不能帮助她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她姐姐和我们那群国中死党有空时就会来医院和她说说过往的回忆。
    养乐多有趣的像小学生上课一样用笔记本写下和我每件过去发生的事。
    当她看到多姐寄来亚东工专毕业典礼姐妹合照时，忽然问我:「为什么亚东毕业典礼上没有和我的合照呢?」
    摸摸她新剪的妹妹头就讲:「我专五期中考又满江红了，差点不能毕业，忙着k书怎么有空去台北和你合照呢。」
    老魏有交待，关于她的回忆尽量说些美好的过去，而难过的记忆不要告诉她避免去剌激到身体依然虚弱的养乐多，所以就没说出那时她是和初恋男友合照的事，因为毕业没多久她就被劈腿了。
    「好了，今天就先讲这里，准备休息睡觉了。」还没等我说完养乐多就心急着在笔记上画了二个星号，虽然急着合上笔记但还被我瞄到。
    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和接吻的时间地点，她嘟着嘴顽皮的说:「还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现在不告诉我会失眠的。」
    点点头表示ok，因为蛮好奇想听听她想问什么。
    开心的她毫无思考就问:「那我们第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那个地方呢?」
    被她突然18禁的问题有点吓到，心跳跳了好一大跳才回过神来用力踢了一下她的床脚，神眼示意还有诗棻在病房内。
    「别害羞了，快点讲我也想知道呦。」一时没注意到诗棻早已靠过来和养乐多起閧一起闹。
    养乐多只要一嘟起嘴来就会没完没了，只好偷偷拉下她的手，用手指写在手心内，诗棻看到就偷笑着:「嘻、嘻，原来是不能说的两人秘密。」
    「对了，学长今晚我值大夜班，有什么事直接call我就行了。」说完后诗棻整理好行动护理台就去巡查下间病房。
    「妈妈、妈妈、妈妈快救我。」半夜里养乐多又作起恶梦，睡梦中不停的哭喊。
    马上让我惊醒过来轻轻的摇醒她:「不用怕、不用怕，有我在这里。」
    她清醒过来紧拉住我的手才平静下来，才一会又说:「可是我的胸口痛痛、痛痛。」
    慢慢帮她揉了一会后，好像开始有了睡意要放开手时却又吵着:「我怕怕、怕怕，要抱抱才敢睡睡。」，只好抱着她挤在一张病床上才见到她安心的渐渐睡着。
    这场空难对她的身心受创真大，这几个月来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好多次才能让她放心的入眠。
    一早老魏来巡房后，交待我等下去他办公室一下。
    见我进来就笑着拿出一瓶英国寄来威士忌说:「前妻寄来的离婚五周年庆祝酒。」
    我还是忍不住笑着损他:「离婚对你们来说还真是解脱，每年都有庆祝礼物。」
    喝了一小口帮他庆祝离婚五周年快乐。
    见到我神情还蛮稳定的就开口问起:「她最近是不是常觉得胸口会有点痛。」
    我点点头表示。
    「那我就直说了，原先她肺癌初期切除了部份的肺叶，最近我看到检查报告却又復发进入第二期了。」
    先是震惊了一下才慢慢恢復平静，突然想起24岁时曾带她去做健检就有心肺功能的毛病加上杨妈妈也是肺癌过世，所以是标准的家族遗传疾病。
    老魏了解我的医疗背景才直接明白的说出癌细胞復发的病况。
    「她最多还有多少的时间?」深呼了一口气做了最坏的打算问着老魏。
    老魏拿下眼镜，沉稳的语气说:「如果加上标靶治疗，至少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或许也有完全康復的奇蹟出现。」
    病房内传来养乐多最近喜欢的一首歌《小幸运》，我靠在房门外静静的听着，本以为早已经流光的泪却溼透双眼，可是一听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还是忍不流了下来。
    直到歌曲播完时才赶快整理好情绪，打开门进去。
    「嘻嘻、这次你没办法黄牛了吧。」一脸精神饱满的养乐多说完后就指着墙上月历又开心的讲:「你说等三个月后身体好点就可以嫁给你了。」
    今天明明才六月，但看到墙上月历偷偷地被她撕下三张藏在背后，这样小孩子般顽皮的举作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逗趣的问着:「那你想要那一天嫁给我呢?」
    「我今天就要你娶我!」她好大声的命令口气。
    孟波和小芬接到我的电话，急忙弄来一台晓明女中的校车载着树仔、阿有、阿山哥和我们二个前往高美溼地旁的一座白色小教堂。
    小芬贴心的准备一套男女学生制服当作特别的结婚服装，「难怪佳龙都没想过来追我，原来是这位可爱美丽兼具的佳人早抢走我们佳龙的心了。」边为养乐多化妆还边亏着我。
    「杨同学你愿意嫁给叶同学吗?」她泛红害羞的点点头说:「愿意。」
    「那王老五叶佳龙你愿意娶养乐多，不、是杨多多为妻，终生不看a片吗?」
    我终于忍不住了:「树仔，你这两光牧师问这什么鸟问题干麻!」
    树仔却理直气状的拿出证件:「我可是有执照的兼职牧师ㄝ。」
    准备要开闹时养乐多拉拉我的衣角，就赶紧大声说:「我愿意娶她，永远永远疼爱到下辈子。」
    好不容易结束了仪式，养乐多又拉拉我的衣角说:「老公，我好像没去过旁边的高美溼地，能陪我去看看吗?」
    看着她硬撑的身体很心疼，还好有借台轮椅放在车上就推着她看那一整排的白色风车，推上木栈道一半时起风了，弯下腰帮她多盖件短被，她拉着我的手说:「老公，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大日子不能生气喔。」
    「老婆，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你说吧。」，她听到我的轻声细语就放心的说:「其实你说都到连2017年了我还一直喜欢看周星驰的《少林足球》重播，我就想起以前所有的记忆了。」
    「我早就知道了。」
    她听到我的回答时十分讶异问我为什么早就发现了。
    哈哈大笑的提起连她自已都不知道小毛病。
    「从以前你只要有事想暪我时，就会嘟嘴后偷偷的小吐舌头以为混过关了，现在这小动作依然没变。」
    她有点伤感的吐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娶我。」
    「因为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不是当什么漫画家而是娶到我最爱杨多多。」说完马上亲吻住她的脣，不让她有任何反应。
    享受幸福的这一刻。
    「老婆，你姐寄来你要的东西了。」拿着一箱宅急便寄来的东西，轻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经过第一次化疗后她的手虽然没什么力气还是急着打开，拿出一个相框问我:「老公，你记得这那个地方吗?」
    「当然记得，是垦丁的那处海摊，有一年我们半夜开快车南下去看海，垦丁的海真的好美。」提起那晚一起失眠的事。
    她虚弱的语气慢慢的说:「我好喜欢那片海哦，如果我走了能把我的骨灰撒向垦丁的那片海吗?」
    强忍住心里的悲伤，捏捏她的脸颊。
    「你姐常说我是老好人，所以好人不长命，你先去那把我们的新家整理好，也许不用多久后我就会过去陪你了。」哽咽的一字字说给她听。
    307天后，养乐多在睡梦中安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