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生痛的最后一眼

    「...！在哪里？你在哪里...！」
    乌列尔的呼唤贯彻在荒野之中，但却没有任何一声回应。
    青鸟的气息在此中断，但乌列尔并未看见那抹青色的身影。
    语气中伴随着慌张与不安，还有无止尽的自责。
    即使如此，乌列尔仍只是一昧的呼唤。
    希望青鸟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那是...？」
    微微拍动翅膀，乌列尔来到荒野中的其中一处。
    在广阔的大地上，出现了极其突兀的物品。
    一根湛蓝色的羽毛。
    「是...他的...」
    乌列尔愣愣地望着地上的羽毛，那上面有着青鸟最引以为傲的湛蓝。
    乌列尔依然记得，他和青鸟的每一段谈话。
    「你看，我的羽毛很漂亮吧！」
    「的确，比起海水的深蓝，天空的水蓝，雨水的淡蓝，你的蓝是最好看的。」
    「那是当然，这可是神所给予的祝福。」
    「青鸟以自己是青鸟为傲吗？」
    「我喜欢给予人们幸福的工作，只要能这么做，是青鸟或是天使都无所谓。」
    「青鸟好温柔。」
    「天使呢？」
    「我？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而已。」
    「但至少你能够照顾好我们青鸟吧？」
    「这么简单的事情，谁都做得好的。」
    「但我喜欢让你照顾。」
    青鸟淡淡地说道。
    「能做到，跟有人希望你来做，这是两件事吧。」
    「...我也希望，青鸟能给予我幸福。」
    「嗯，我一定会给予你真正的幸福的。」
    从新人天使，到成为一般的天使。
    对天使而言绝不漫长的时间，但也是一段无法轻易走完的旅途。
    而这段路上，一直是你看着我前进的。
    曾经如此软弱无力的我，因为你而试图变得坚强，只因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当我看见憧憬的你如此失落，心中涌现的却是无止尽的怜惜。
    仅仅只是一句喜欢怎能轻易的表达我心中所有的感情。
    但我对你却也无法说出喜欢以上的语句。
    所以我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蓝，喜欢你对责任的执着，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坚定。
    所以，当你说你喜欢让我照顾时，我是多么的开心。
    原来不是只有我渴望着你，原来你也选择了我。
    让我不禁幻想，是否我们之间能有更多的可能。
    是否在你眼中，我们之间也有着那条青色丝线。
    象徵幸福的丝线。
    可以把你肩上的重担全都交给我吗？
    你说什么...？
    如果你在对谁生气的话，我想请你对我生气。如果你在对谁不满的话，我想请你对我不满。如果你因为谁而难过的话，我想请你因为我而难过。无论如何，我想请你将你肩膀上放着的任何负荷都交给我。
    让我保护你，好吗？
    当乌列尔伸出手，试图捡起地上的那根羽毛时，眼角馀光却不慎渗入了一丝湛蓝。
    他停下了手，转头看去。
    在荒野的那一头，就在那瞬间，有着湛蓝色的残影。
    总是照顾着青鸟们，也总是注视着那隻青鸟的乌列尔，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谁给予的湛蓝，那是谁的湛蓝。
    虽然还在视线范围内，但青鸟已经在相当遥远的地方。
    就算乌列尔拥有天使的羽翼，不立刻起身追赶，是赶不上飞离的青鸟的。
    换言之，他必须作出抉择。
    对原本的乌列尔而言，恐怕不需思考就能作出抉择了吧。
    但就在此刻，乌列尔的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阵微风吹过。
    在将少年发丝吹起的同时，使少年右半边的头发全被染上湛蓝。
    而他的右眼，也透出湛蓝色的光辉。
    但左半边的发色与瞳色却没有一丝的变动。
    「quot;乌列尔。quot;」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如此坚定的声音交叠。
    「quot;如果我不是青鸟，你(您)仍会如此爱我吗？quot;」
    那是谁的声音，谁的询问，谁的意识，谁的心意，谁的哭泣。
    又是，对谁而问。
    「普利欧...」
    乌列尔只能喃喃道出名字，并随之回想起心中悸动的来源。
    教会他如何去爱的那名人类。
    如果此时此刻，乌列尔捡起了羽毛，正如曾经的歷史那般，落泪唤来生机，那么在千馀年后的普利欧才会诞生，乌列尔才能与普利欧相遇。
    但，如果乌列尔转身追向青鸟，则这片荒野将会永远是荒野，普利欧这名人类也将永不復存。
    乌列尔再次被逼迫作出抉择。
    但现在的他，却对于作出抉择这件事感到迷惘。
    是青鸟，还是普利欧。
    这是唯一一次的奇蹟，让乌列尔可以挽回青鸟的最后机会。
    千馀年后，即使乌列尔明白了青鸟离开的动机，却再也无法让青鸟回到自己身边。
    但现在，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