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恐她孤寂

    阿青被白素贞亲醒，她的身上已经被温水擦洗过了，醒了以后白素贞还帮她穿好衣物。
    阿青：“这么急就要走？”
    白素贞无奈，“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但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是舍不得。”阿青抿出个笑，“不过我知道我最终会怎么选。说实话，我确实爱家人们，娘，姐姐、妹妹，可是啊，我总感觉我不属于这里。”
    “这女子的一生又有几个能如自己所愿呢？”阿青望着白素贞带着爱恋和恳求，“带我走吧，蛇仙。”
    白素贞鼻子一酸一把抱住阿青迫不及待地和她吻在一起。
    阿青不打算收拾什么东西，连那盆花她都想留给家人，白素贞自然没意见由着她。阿青又问她：“你带着我走了，你妹妹找你怎么办呢？”
    白素贞噎了一下，说：“距离她清醒还有很久很久。”
    阿青：“有多久？是凡人的久还是你们的久？”
    白素贞哀伤地看着她艰难道：“我们的久……”
    阿青点点头没说什么，暗自想，妖精神仙的久怕是要几百几千年？那她早化成尘土了。思考过之后她给娘留了一封信，阿青的字依旧写得不好看碰上有什么不会的字她还扭捏地请教了白素贞。
    留下了信，阿青终于舍不得地流着泪却迟迟迈不出那道门槛，最后她对着娘的房门磕了几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家门。
    一路上阿青情绪很低她望着熟悉的乡路、田野眼中满是不舍的泪，路过了木匠家，路过了棺材铺，路过了她摆过摊的小镇。
    白素贞的骏马应该有神兽血种，它飞驰似电踏过山巅如履平地，而坐在它身上的人没感觉到半点不适。很快熟悉的一切转为陌生，阿青的情绪也终于好起来，她终于明媚的真实的开怀起来。
    她像个自由自在的野孩子一样放声长啸，惯来矜持内敛的白素贞也忍不住受她感染喊了几声。感受到背上主人的开心那匹骏马也嘶鸣起来，奔驰的速度更快些。
    阿青摸着马儿，背向后靠依在白素贞的怀里，她闭上了眼。
    不要停，永远都不会停该多好？
    可我没有永远，凡人的一生伴不了蛇仙漫长的一生。
    骏马不会累但阿青会累，她还食五谷杂粮要进食睡觉，再说白素贞不想阿青“逃亡”一辈子，她是想让阿青活得痛快的。她们暂时休憩在一座小城，像从前她和小青那样用的手段用法术迷了当地的人自然而然地生活在那。
    建造好白府，从小吃苦的阿青终于当了一回小姐。她猛猛享受了好几天，最后提议说：“不要这样，要好好走路柔柔说话衣衫也要穿的得体也太累了。”白素贞宠溺地笑，“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整顿好了我们继续游山玩水，我陪你玩一辈子。”
    阿青眼睛都亮了，“真哒？”
    白素贞替她理理乱了的发丝，“傻，当然是真的。”
    “你说盯上我的人是什么人呢？之前那个大和尚吗？”
    “比他还要麻烦百倍，是天上的，你怕不怕？”
    “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怕的。不过真的没关系吗？神仙那么厉害，我们藏的住？”
    “不必藏，我本事也很大，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
    阿青当真痛痛快快地去爱，去享受她想要的一切。她似个侠女，路过何地都会行侠仗义一番，只不过有时候她摆不平的事推白素贞出去就是了。在蛇仙身边真的有趣极了，无论去哪都如自家后院，她们去过高官的府邸，富商的暗室，甚至是皇宫大内。蛇仙还带她去过在人间的仙山宝岛，原来这一切都不仅是传闻竟然真的存在，而她阿青竟用自己的双脚走过。
    人至中年阿青有些走不动了，白素贞给她寻个好地方暂时安家。她常常回忆从前的那些日子，太足够了，一辈子活成她这样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她看着门外和邻居寒暄的白素贞，她依旧年轻貌美。想啊，曾经她们行走在人间对外也是姐妹身份，白姐姐青妹妹。后来，是青姐姐白妹妹。到现在一介绍旁人都讶然，“姐妹？那你们年岁还差得不少哩。”
    阿青只是感概，只是神伤，却不曾自卑。
    皮囊老去是她没法控制的，但在白素贞的身旁要想心老是绝不可能。没有琐事烦扰她们一直火热地相恋，从未冷淡过。
    暮色微凉，白素贞背着光走进来。她反手关上门动作自然地俯身，阿青抬头和她亲吻。白素贞摸着她的下巴手指摩挲，嘴唇碾过她的唇舌。
    白素贞的蛇瞳闪着光，认真又眷恋，“我爱你。”
    她们相处越久，阿青的年岁越久白素贞便越不知疲倦地一遍遍诉说爱意。她不再内敛，心里有多滚烫偏要拿出来熨帖着阿青，一遍又一遍，“我爱你。”
    阿青笑了，去咬她的唇角，鼻息长长叹。
    夜里，阿青的身体被撩拨出燥意。她从未在白素贞的眼中看到过冷淡，她深知白蛇对她的迷恋，哪怕她不是那个年轻的坏姑娘了身上早已有岁月的痕迹，可白蛇还是一直爱抚她。当真是，这蛇纠缠了自己一生。
    阿青笑出热泪，突然轻声颤抖着叫着：“别动了……到、到了……”
    白素贞从她腿心抬起头爬上来抱着她，“再来一次？”阿青娇嗔推她，“去~不行了，腰酸。”
    白素贞揽过阿青抱在怀里，阿青寻个熟悉的舒适姿势窝着不动了，她说：“这次的病快好了，我们再去玩吧？”
    白素贞笑着捏她的鼻子顺手替她理了理乱了的发丝，宠溺道：“好。”
    白素贞在这里待得越久传言就越过分，她舍不得，不如再次奔波，毕竟她们在骏马背上的快活是白素贞和阿青最喜爱的。
    阿青当初离家时留下的那封信随着老母的葬礼一起被焚烧在坟前。
    【不孝女阿青要走了，不忍和你们道离别，我的罪过，叩首。家中事我早已安排好，姊妹们的前程也无需再担忧，唯有娘亲我不能给您养老送终尽孝了，可我无法许诺来生赎罪，若我有来生我已私自许诺出去了，依然奢望能再见她。不知她妹妹几时会醒，若太久，不忍她孤寂，愿来生能再陪她数年，足矣。
    娘，那源源不断的花籽可莫要扔了，你不懂，让小妹看管。此物我托付给姊妹，让她们替我尽孝罢，女儿要为自己好好去活一回了，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