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隐忧

    门口，亚兰和执事官正在僵持。
    执事官第一次见亚兰这么咄咄逼人。
    亚兰把手指戳在他的胸口，表情十分生气：“单独审查是绝对不符合规范的！有明文规定，必须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神职者在场，裁判所才能进行‘审查’。不管法尔琉斯出来说什么，学院方面都不认可这样不合法的结果。”
    “这……”年轻的执事官涨得满脸通红。
    “而且，你现在应该立即介入！”亚兰又戳了他一下，把他戳得步步倒退，“就算他是枢机主教也不应该与审查对象单独相处！”
    “我怎么‘介入’！”执事官更羞愧了，“我是被赶出来的！”
    “你……”亚兰还想说什么。
    这时候，门开了，莉莉走出来。
    亚兰看见她之后没有更轻松，反而表情更难看了。他用宝石一般的蓝眼睛盯着她的领口：“你……你把衬衫穿反了，莉莉。”
    莉莉摸了摸脖子，心说难怪感觉领子很紧。
    亚兰立即看向执事官，被他瞪着的执事官脸都绿了。
    “你最好说明情况。”亚兰压低声音威胁。
    “我跟你一起站在外面！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执事官窘迫极了，不停瞟房间里，希望他的直属上级赶紧出来。而且最好是衣冠端正地出来。
    亚兰严厉地质问：“你们到底有什么审查是需要他们俩单独呆在房间里并且让学生把内衣脱下来的！如果说不清楚，学院会把情况反映给中央显圣神庙。”
    “冷静点，亚兰先生。”执事官又后退一步，“这么短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
    “我怎么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亚兰步步逼近。
    主教走出了房门。
    执事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扶住了他的手。
    可惜他“听”到声音似乎有点让人难以启齿。
    他结巴了一下：“……呃，主教大人说，她很好，没什么问题。还有……假日快乐。”
    “什么叫‘她很好’？”亚兰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发声的执事官看着主教。
    “大人……？”
    主教只是微微侧头，往另一边走廊离开。执事官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努力无视亚兰的怒火。
    莉莉也准备离开。
    亚兰拉住了她的手，莉莉用力把他甩开了。
    “不要碰我。”她皱眉说。
    “莉莉，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亚兰慢慢放下手。
    “我不想听。”莉莉转过头不看他，“如果你担心我跟裁判所告密，大可以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这主要是出于自保考虑。
    亚兰忧虑道：“莉莉，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能别叫我名字吗？”莉莉回头怒视着他。
    “拜托了。”亚兰定定地看着她，“是关于你的安全问题。我们可以去食堂或者随便哪个公开场合谈。”
    莉莉不知道眼前的亚兰在想什么。
    他还想从她得到什么吗？或者，更糟糕的，他其实是想“补偿”什么。
    莉莉真的不想要“补偿”。
    因为没有什么可以“补偿”或者“挽回”的。
    她情愿保持这种“厌恶”亚兰的状态，而不是又开始为他某些人性化的、忧郁厌世的一面而动容，最后再次被他伤害。
    他是怪物。
    他不像人那样思考。
    就算他把她当成某种可以连头一起吃掉的龙虾，莉莉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是大自然决定的。
    一种天性。
    “请你不要再假装在乎我的安全了。”莉莉最后对亚兰说。
    亚兰朝她伸手时，看见了她眼中深刻的恐惧。他只能慢慢放下手，看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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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秘书办公室。
    亚兰坐着落地窗边上，手边有一杯冷掉的红茶和半块蛋糕。奥狄斯以一种非常不雅地姿势坐在他的桌子上。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奥狄斯问他。
    “春分。”亚兰看着远处的云。
    “好消息，我们不会被狩猎；坏消息，我们已经被狩猎了！”奥狄斯用夸张的声调说。
    “我担心莉莉在春分会有危险。”亚兰说。
    “你怕别的异类会在春分找上她吗？”奥狄斯听见莉莉的名字，表情也沉了沉，“只要她老实呆在学院里，应该很安全。”
    亚兰可以控制自己的发情期。
    猫头鹰们纪律性很强。
    库什自制力良好。
    “我会在春分那天外出寻找伴侣。”奥狄斯大大方方地说，“库什应该会藏起来，他不是滥杀无辜的类型。吸血鬼的性欲和渴血欲望是挂钩的……他要是找人交配，肯定会把人吸死。”
    亚兰疲倦道：“他尝过莉莉一口，你知道吗？”
    他再次提到莉莉的名字，让奥狄斯坐立难安：“因为她……她当时在流血。这对吸血鬼来说是很难控制的冲动。”
    亚兰掩着脸，无奈道：“学院里有很多人类女性每个月都会大量流血，库什没有把头伸到她们谁裤子里吧？”
    “这个……”奥狄斯迟疑了。
    亚兰一根根地抓自己的头发，非常焦虑：“天哪，我真希望术士在这儿。我怕黑暗中潜伏着危险……祝圣神庙也带来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听一只怪物说“怕黑暗中潜伏着危险”是很古怪的事情，听他说希望春分时术士能在附近，就更像精神错乱了。
    “你太多虑了。”奥狄斯勉强说。
    “你头脑太简单，太乐观了。”亚兰闷闷不乐，“而且你真的不觉得，莉莉可能会被卷入春分……这件事……很让人不舒服吗？”
    奥狄斯张了张口，又闭上。
    莉莉朝他尖叫“我们不是朋友”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沉默一会儿后，他说：“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