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心意心流

    “起手一剑祭苍茫……”
    陈锋连鞘带剑在陈出云的指点下开始演练起心流三十六式剑术。
    先看陈出云演练，而后记忆其剑术动作，再将剑术口诀记忆，进而参悟一番后便开始尝试演练。
    相对于此前所学过的任何剑术。
    心流三十六式显得十分独特。
    “心流剑术三十六式，三十六句口诀，一式一口诀契合，以心意为魂、以剑为骨、以术为血肉、炼作一体……”
    “心如猿意若马，练此剑术需先降住心猿栓意马……”
    陈锋逐步修炼心流剑术，耳内不断传入陈出云的话语，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就像是剑在颤鸣般直贯入耳，每时每刻都给陈锋带来启发。
    这一门剑术很独特。
    第一式的祭苍茫剑并未出鞘，而是以左手先行连着剑鞘以缓慢却又绵绵不绝之势由下往上扬起，剑首朝天抬首凝眸，顺着剑首凝望上空，心旷意远四顾苍茫，仿佛心意在瞬间凝练而后散发开去，笼罩八方。
    陈锋一施展便感觉到其中的难度。
    心意激发，心到意至，人与剑之间完美契合。
    与此同时，内心之中便又生出诸般杂念，仿佛心猿意马乱窜狂奔，直要脱离自身掌控。
    但按照陈出云所言，这是修炼此剑术的必然经历。
    唯有降心猿栓意马后，才能进行第二式。
    但，降心猿栓意马，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心猿急躁意马狂暴。
    若是在平时，对陈锋而言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容易就能做到将心猿意马降服镇压，无法作乱分毫。
    但此时此刻，随着陈锋施展出心流剑术的第一式，一种四顾茫然的感觉随之弥漫，心意受到激发，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弥漫出身躯不断往外扩散。
    交融天地！
    一时间，天地之中的无数细碎意念也随之不断弥漫而来，涌入陈锋识海内，仿佛进一步助长心猿意马的威势，愈发急躁愈发狂暴，愈发难以降服。
    气息激荡，宛若狂潮。
    陈出云静默，凝视着陈锋，看陈锋能否将心猿意马降服。
    心流三十六式这一门剑术的第一个难关就在此。
    唯有渡过此难关，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修炼，否则，止步于此，无法入门，也就意味着无缘此剑术，将措施一桩莫大机缘。
    学过此剑术的人才能明白，那是何等大机缘。
    受用一生！
    “也不知道陈锋能否渡过此关……”
    陈出云默默思索道。
    陈锋的天赋的确称得上高超、卓绝，这一点以陈出云的阅历和眼光来看，也是毋庸置疑之事。
    但偏偏修炼心流剑术并不如何看重天赋。
    换言之，有些天赋卓绝者未必能入门，有些天赋平庸者却能入门，因为那与心意息息相关。
    很玄乎的东西。
    杂念纷呈，如狂风过境呼啸不止，如沧海横流激荡不休，肆意在陈锋的心间驰骋、咆哮。
    不自觉，陈锋的身躯在轻轻颤抖。
    意念勃发，心神收摄，摒除杂念，但在陈锋摒除杂念的同时，与天地交感中却又有更多的杂念滋生，仿佛怎么也无法除尽。
    那杂念太过强盛，宛若洪流肆意。
    “杂念如洪流，我心我意做礁石……”
    脑海内灵光骤然一闪，陈锋想到沧海洪流咆哮席卷，礁石屹立万古不动，旋即，便生出一阵明悟，立刻，微微颤抖的身躯在刹那变得平稳。
    急躁的心猿！
    狂暴的意马！
    那一瞬间，仿佛也都开始变得温顺。
    降服！
    陈锋在降服自己的心猿意马。
    “做到了……”
    凝视陈锋，感觉到陈锋的气机细微变化，陈出云顿时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内心更是充满喜悦。
    出乎意料！
    “当年，我习练三次才成功降心猿栓意马，陈锋却一次就做到，他的能耐在我预估之上，莫非有望追赶族弟……”
    陈出云默默说道。
    尽管修炼心流剑术和天赋的高低没有绝对、直接的关系，但一个天赋卓绝潜力高深之人，又能够修炼心流剑术的话，不亚于如虎添翼。
    而这……乃是自己的后人。
    心流剑术源自于已经超脱的族弟，自己也掌握，如今，自己的血脉后人也能掌握，代代传承，无疑是莫大幸事。
    心猿意马尽数降服，陈锋的内心顿时变得极为平静。
    “念发剑动似游龙……转四方……”
    第二句口诀在心间闪现，陈锋左手由静而起，连鞘长剑从头顶而下环绕周身转动，盖压周身，环顾四方，那连鞘长剑便宛若一条游龙般的灵动，却又携带着驾驭四海的堂皇之意。
    “卧锋藏底守天疆……”
    第三式，游龙般的连鞘长剑收缩入怀，心神意念也随之收摄覆盖周身，凝若实质般，仿佛化为一座堡垒、一道天疆般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射神光、断阴阳……”
    第四式，收摄的心意骤然勃发，连鞘长剑运转之间，瞬间脱鞘，一改此前那绵绵之势，心意勃发之间，便若一道霹雳神光般从剑鞘内喷射而出。
    锋芒尽显！
    锐利无匹！
    只是刹那，便以绝对锋锐的惊人姿态将前方虚空斩开，如一道神光射杀，割裂天地演化阴阳。
    同时，陈锋更是生出一种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意也随之杀出，一种玄妙至极的感知随之弥漫身心内外。
    这种感觉和以往修炼任何剑术都不一样。
    难以言喻，却又无比奇妙，更是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契合口诀，一式一式的演练。
    陈锋的演练速度并不快，只因为这是首次演练，颇为生疏，每一式都需要心意体与剑之间的配合，配合程度越高，施展出的剑术就越玄妙。
    每一式配合，心意收摄与勃发更有深刻独到的讲究。
    差一丝便难以将剑术的玄奥展现出来。
    故此，陈锋施展时便要缓慢而行。
    但同时，陈锋的悟性智慧卓绝，又有造化神箓相助，能更好的参悟出心流剑术的玄妙奥秘，超神态下，更是可以更好的掌控自身的一切力量。
    如此一来，心意体剑之间的配合当可更完美。
    “落花流水无情意……”
    “……行八荒、炼穹苍……”
    一式又一式，或者缓慢似龟行、绵柔若流水，或者迅疾若流光、霸烈似雷霆，或者沉凝似山岳、浩荡如沧海。
    三十六式！
    每一式皆蕴含独特玄妙。
    足足两刻钟，陈锋才将三十六式演练完毕。
    收式……心归意沉剑锋藏！
    只是刹那，剑归鞘，勃发激荡的心意也随之内敛到极致，陈锋那一身强横至极的剑意气机也随时沉寂下来。
    但，陈锋却能感觉到周身炽热无比。
    伴随着一声声嗤嗤声响起，浑身上下每一处俱都冒出阵阵白色烟雾，冲霄而起。
    好一会儿，浑身内外的炽热之意才渐渐平息。
    “感觉如何？”
    陈出云轻笑问询。
    “十分美妙，剑意、真魂、血气、道力都被统御为一体，仿佛历经一次淬炼，更为契合，内外相合，对自身一切的掌控更进一步提升……”
    陈锋如实回应。
    这是真实感受。
    尽管相当细微，但的确是如此，不得不让陈锋暗暗心境于心流剑术的高超莫测。
    “不错，心流剑术不适合搏杀，乃是炼己合道之用，时常练之，可进一步积蓄潜力挖掘潜力全方位提升自身，纵然是我至今修炼此剑术，依旧有用。”
    闻言，陈锋不由大惊。
    所谓炼己，便是淬炼己身的一切。
    比如道力、真魂、剑意、道体等等属于自身的一切。
    尽管不清楚云祖的修为，但估计应该也是源境第三重层次，并且其实力极其强横，寻常的源境第三重绝不是其对手。
    心流剑术对这等层次强者还有用，如何不惊人。
    毕竟修炼至今，陈锋也不是什么小白，相反很清楚，但凡剑术之流都有其上限所在，一般下限越低上限也往往越低。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但就算是如何例外，依旧有其上限所在。
    而这心流剑术却让陈锋大感惊讶。
    自己是道境，首次修炼，便感觉此剑术对自己颇有效果，云祖的境界和实力不知道超越自己多少，此剑术依旧有用。
    可谓上限极高。
    一时间陈锋对留下此等高深剑术的先祖大感好奇。
    “你如今的心流剑术只能算是刚入门，待你将此剑术修炼到更高深层次，炼己合道的效果将会更为显著。”
    陈出云再度说道。
    “敢问云祖，这入门和往后境界的划分又如何知晓？”
    陈锋问询。
    “只可意会，待你时常修炼精进之后，若是提升，便能于心意之中生出感应，自会知晓。”
    陈出云轻声回应道。
    “你之剑道已成型，我所能指点并不多，往后修炼便是践行己道，这心流剑术当时常修炼，于你修炼自身参悟剑道将会有莫大帮助，待你将此心流剑术修炼至小成之境时，我便传你心流剑秘下部。”
    “多谢云祖。”
    陈锋欣喜中又饱含期待，甚至都生出一种想要将心流剑术尽快修炼到小成的念头与冲动之意，好学得心流剑秘的下半部。
    “陈锋，切记，心流剑术修炼最忌急功近利，此门剑术修炼，需放松身心契合心意，如此才可事半功倍，否则轻则事倍功半乃至一无所获，平白浪费时间，甚至引发心猿意马躁动，严重者化为心魔，更是不利。”
    似看出陈锋的激动，陈出云再度开口提醒道。
    陈锋顿时深呼吸，消去内心滋生的那一股冲动之意，内心再度恢复平静。
    原本仿佛要挣脱束缚的心猿意马都差点脱困。
    这不由让陈锋暗暗心惊，这一门剑术还真的是太独特了，对于心意的掌控可谓是达到了极其惊人的地步，稍微心意波澜，便会引发杂念，感觉就像是走火入魔那般。
    “需谨记，当心流剑术越高深，越不可心意失守。”
    陈出云再度强调，言语更是多了几分肃然之意。
    “陈锋谨记。”
    陈锋当即正色回应道。
    心魔……这玩意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一段时间我将离开，你可愿随我同去？”
    陈出云顿时一转话锋问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