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分手

    沉冬至决定要在生日之前和江舟提出分手。
    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些过分，江舟兴高采烈地想要给她过生日，她还要给人家泼一桶冰水。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收到了恩惠，就会心软了，心软了还怎么能说出伤害人的话。
    江舟只要平时晚上没事都会来接沉冬至下课。
    这晚，沉冬至在教室里拖了二十分钟才走出去。
    她没有选择搭乘电梯，而是慢慢地从六楼走下来。
    天气已经渐渐凉了，江舟今天穿了一件土咖色的薄外套，深灰色裤子，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秋日氛围。
    江舟看着手机时间，和往常时间不一样，他打算直接上去找沉冬至。
    手机刚揣进兜里，江舟就看到沉冬至走了出来，他轻笑向她走过去。
    “我刚准备上去找你，怎么晚了二十多分钟？”江舟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
    “同学找我问问题，就耽误了一会儿。”沉冬至说。
    “想吃什么？”食堂已经没有什么饭菜了，江舟想着学校旁边新开的东北麻辣烫很热门，但是人很多，桂林米粉店人少，但是沉冬至又不喜欢吃干拌的粉面类食物。
    要不还在叫外卖好了，但是已经吃了好几天的外卖了。
    “点外卖吧，随便吃点就行。”沉冬至现在也不是很饿，吃什么都行。
    两个人买了两瓶水就来到了江舟的宿舍，外卖叫了奶茶，沉冬至不是很想吃主食。
    “你不是说去医院看你爸爸了吗？还好吗？”沉冬至问他。
    江舟把掉下来的小摆件放好，说：“老样子，他每年都得住院的，没什么大事还好。”
    那就行，那不然等下要是来个双重暴击，沉冬至怕他受不了。
    “你家里知道你谈恋爱吗？”沉冬至手扶着下巴看他。
    饭桌上有着没了纸巾的纸巾盒，江舟拿了一包新的纸巾放进去，低头拆开盒子，他没抬眼说：“不知道，他们不太会想知道。”
    那可能是尊重孩子的隐私吧，沉冬至心想。
    沉冬至背往后靠，眼神不安定地乱瞄：“你最近累吗？”
    “还行，最近都还挺顺利的，和导师那边也挺好。”江舟说。
    江舟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要和沉冬至分享。
    “柴君他在外边捡了一只白猫，他带那只猫去打针后，还偷偷带回宿舍了，他昨天还带到教室来了，这猫满教室跑，教室的桌子上都有猫毛了，也不知道他这个猫能藏到什么时候。”
    “我们分手吧。”沉冬至这时出声。
    江舟接着说：“那只猫的眼睛在太阳底下的眼神很好看，像彩色玻璃珠子。”
    “我们分手吧。”沉冬至提高了一些音量，然后看着他。
    江舟显然没回过神沉冬至说的是哪几个字，面带笑容疑惑着：“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开吧，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们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沉冬至说着看着江舟越发发白的脸。
    江舟连忙抓着她的手，声音颤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
    “你没有错，江舟，我们合不来。”沉冬至想要抽开手，但是被紧紧抓住。
    “怎么了，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了，上次我不应该太强制从后面来，我真的不会了。”江舟和她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着一张饭桌。
    沉冬至一听，知道他是往上次做爱想去了。
    “不是，我就是想分手，就是要分手。”沉冬至一脸坚定。
    “不行，我不答应，你怎么会突然提分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江舟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你好烦，我都说了想分手，分手有这么难吗？我是不是就应该微信通知你，然后拉你进黑名单。”沉冬至故意激他。
    “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是不是？”江舟眼里从可怜转变为带了冷意。
    沉冬至觉得他真是会想，反驳他说：“喜欢你个头，感情淡了不行吗？”
    她不想和他多说了，她让他把手松开，不然就再也不和他见面了。
    沉冬至走到沙发上坐，看着电视柜上面的那盆君子兰发呆。
    江舟现在心里乱得很，心脏在乱跳，是自己不够浪漫？还是自己不够体贴？为什么分手，自己真的很差吗？
    他看向安静坐在那边的沉冬至，身子薄薄的一片，一推就能倒的样子。
    不行，不能分手。
    江舟走过去，从背后抱着沉冬至，沉冬至推不开，就任由他抱着。
    他贴在沉冬至身上，用下巴蹭蹭沉冬至的脖后，两人无声。
    “猫猫，不想分手，不要分手。”江舟声音弱弱的。
    “我想。”沉冬至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悸动，不分手能怎么过呢？和偶像剧主角一样携手走向人生的康庄大道吗？
    这不会是她拥有的结局。
    “别想，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不分手好不好？”
    “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分手。”
    “行不行？”
    江舟听上去快哭了，他觉得自己很卑微，他想要获得安抚，想要沉冬至别离开他。
    “好，暂时答应你，你先松开。”沉冬至说没被触动到是假的，她不忍心，但是后面还是要分手的，不然越拖伤害只会越大，尤其是对她的伤害。
    “不分手了？”江舟尾音上扬。
    “先不分了。”沉冬至说。
    江舟让沉冬至转过头，然后他低头吻她，沉冬至没有心情像以往那样主动，手也没有乱摸。
    他舔抵着她的唇，迫使她张开唇瓣，舌头伸进去勾缠，红唇上泛着水光。
    “哪里不开心？”江舟抵着她问。
    沉冬至双眼无神，她不想说话。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江舟这样的人怎么会理解她在焦虑什么，谁能感同身受她呢。
    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想要和江舟分手，也只会嘲笑她是一个丢西瓜捡绿豆，不懂得捡大便宜的人。
    打破沉默的是外卖小哥打过来的电话，江舟松开她去拿外卖，打开门之前望了她几眼，她还是定定的坐着。
    晚上江舟送她到宿舍楼下，两个人互相说了再见。
    睡前总是会多想，沉冬至平躺在床上，实在是睡不着，她干脆起身，轻手轻脚地下来，走到阳台，阳台有一些风，她往下望，只有一盏灯在亮着。
    她还是忍不住想，自己想和江舟分手是不是错了，她不应该伤害他，但是她也要为了她自己而生活下去。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了，她可真烦。
    为什么会在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爱情里沉沦，她是喜欢江舟拥有的她不曾感受过的心情，还是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和这样的天之骄子长相厮守？
    这都是她的妄想。
    沉冬至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A市里这样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她定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个。
    她被自己那曾经自卑敏感情绪困扰，她还是没能走出来，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里面，有外貌学历家境都不如她的男人，就算是这样的差别，但是她还是会自卑，觉得在对方面前抬不起头。
    沉冬至在和江舟谈恋爱的这段期间已经是她最能装的时候了。
    她装作自己很大方，装作很自信开朗，装作很游刃有余的样子，这和在晓蔓面前展示的那种状态不一样。
    只有沉冬至自己知道，她在面对江舟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渺小，她觉得自己连渺小的尘埃都算不上，江舟会和她说很喜欢她，但是沉冬至不敢接受这一份喜欢。
    太过于沉重。
    她真的怕，真的害怕，一觉醒来，江舟和以前嘲讽她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沉冬至从抽屉里拿了两颗褪黑素，她想快点睡着。
    提分手的第二天，沉冬至和江舟像往常一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话不如以往那样多，手还是那样握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校园里的长椅上。
    “你生日那天有什么想做的？”江舟问她。
    沉冬至看着地上的落叶说：“没什么想做的，你要送礼物给我吗？”
    “嗯，你想要什么？”江舟笑。
    “我想要……”沉冬至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想要一个大牌包包，两万以上的那种。”
    “好。”江舟直接答应。
    沉冬至被他这么果断答应，觉得不可思议。
    “好？”沉冬至看他，然后欲言又止。
    “我能买，之前得过的奖学金到现在都没动过。”江舟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沉冬至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想要吗？”
    “不问，女孩子喜欢包包鞋子是天性你喜欢就好了。”江舟接着说，“你晚上回去看看你看上哪个款了，我按你喜欢的给你买。”
    沉冬至摇头，她压根不知道什么两万以上的大牌包的款式有哪些，她连一些大牌的名字都不一定打得对。
    “你帮我选吧，想要你给我选的。”
    江舟一听，觉得高兴，昨天的事果然只是女生想要生一点小气，都是小事，沉冬至还是那个沉冬至。
    原来包治百病真的没错。
    “嗯，我回去研究一下。”
    “柴君那只猫怎么样了？”沉冬至开始主动挑起话题。
    江舟觉得沉冬至心情好了，就开始和她聊天。
    他说，她听，两个人被昏黄的灯光洒了一身，那画面看着真是像漫画里的人物插页。
    （还没正式分手，这里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