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回忆这把刀

    几天后，绝编再次联系了静婷。这次是商讨把静婷所写的美食论文以综艺节目的方式来呈现。静婷没有太多意见，这些她都不懂也不便插手或提出意见，只是按照对方所要平分的利润直接答应了。
    静婷这连好几天都在林爷爷家过，平日陪陪林爷爷除除草，施肥，浇水。家务事除了扫地之外，静婷可是都不敢触碰那些古董。
    不过有一个柜子是上着锁，静婷也没太多感兴趣。只是每晚林爷爷吃完饭后除了陪陪静婷看了一会儿的电视就去房间，并不是睡觉，房灯依然亮着。
    这天静婷做了夜宵，想说给林爷爷试试，敲了敲门没多久就自己开了，林爷爷并没有锁门的习惯，只是微微关着。
    “林爷爷，我可以进来吗？”
    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就算自己的家也不可以不礼貌。林爷爷声音带着沙哑的允许了。
    房间里熏染着幽香，弥漫着酒味，眼前的林爷爷身前的梨木矮桌上摆着一瓶浊浊的象牙色液体，手上拿着瓷杯，一口一口的抿着。
    “孩子，来坐吧。”
    静婷端着菊花枸杞羹汤放到了桌上。
    “林爷爷，这是菊花枸杞羹，您尝尝。”
    “孩子，你也懂这些？”
    “子闳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通告，我之前在家也是无聊，更早之前都是去了k市的图书馆消磨时间，也就翻翻食谱，这样就学会了……”
    林爷爷笑了笑，认真的看着小姑娘不停地说着自己如何对待他家孙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满意，直接认可准孙媳妇的眼神看着她。
    良久才发现林爷爷的目光，不免红了脸，转移话题，“林爷爷，您为什么喝酒啊？老人家喝酒不好。”
    “也就想喝，放心，不常喝。”
    这时自己也不知道渴了拿起了另一边的空杯一口米酒下肚，酒的度数非一般，但却酸酸甜甜的，也没顾忌，直接连续喝了好几杯。香薰熏得很是厉害，不久，林爷爷没有先醉倒，却让这个“孙媳妇”醉倒了。
    琐碎的回忆既然一触即发，却因为有了醉意口齿也没太清晰，这些说出来的不是与子闳的记忆，而是在之前……
    心里很是难受，像是被硬生生插进的毒针不断地蔓延。仙牢里的……魔君与师父纠缠的画面……师父雪白的战袍染着血色的画面……直到她被推走的画面……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醉了难受还是这些回忆的难受，她虽然近乎忘记了这些，也许早就该洗刷的回忆，原本没印象的记忆就这样赤裸裸的被扒开。她头埋在臂弯里，泪水汹涌着，她连呜咽的声音都不敢让眼前年迈的林爷爷知道。
    这样强忍着，这样睡去。林爷爷也只是在她差不多醉倒的时候，拿起毯子盖在她的肩上，就出了房门。
    林爷爷最后在客厅的摇椅上睡着了。
    翌日，静婷鼓着脑袋醒来，由于睡了一晚的手臂，都麻掉了。甩着手的同时看了看周围，并不是自己的房间，才知道是林爷爷的，直了身子，发现头实在疼得厉害，又有点晕眩，想了想昨晚的事。零零碎碎的记忆，静婷却还记得昨晚她表露在林爷爷面前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林爷爷也不是没度量，但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推开门一路走到客厅，林爷爷还在摇椅上打呼噜。静婷便轻声轻脚的去了厨房开始煮醒酒汤，和简易的早餐。不久，就有人敲着门。
    闻叔拿着今天刚上岸的鱼货说事林爷爷喜欢的。袋子里头有海虾，花蟹，虱目鱼等。正好可以来个丰盛的晚餐。
    早餐刚做好，林爷爷闻着味道就知道是静婷做的。在开饭前，静婷叫住了刚要离开的闻叔一起吃个早餐。静婷虽说是做了简易的早餐，但还是非常有营养的早餐。
    静婷嘱咐林爷爷先喝醒酒汤再吃早餐，闻叔才知道原来他们一老一少都喝了酒。特别是这个原因让闻叔担心不少。
    “林伯，以后啊别喝酒，老大不小了……”视线转向在一旁夹着蔬菜蛋饼的静婷，“女孩子学人家喝什么酒？早已搞坏了身体，我如何跟子闳交代？”
    静婷不以为是，直接给个嘟嘟嘴，可怜巴巴的模样回应。林爷爷可是因为静婷的举动笑歪了。闻叔也被静婷感染得直接闭嘴，再开口时语气温和许多早已不带责骂的语气，“静婷，昨晚子闳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是否还住得习惯？需不需要添点什么之类的。”
    林爷爷插话还插得及时，“她呀在我这边很好很习惯”见着两位长辈不停的一搭一唱也不好插进去，只好帮两位倒倒茶，夹夹蛋饼，呈呈粥。
    最后闻叔正要离开时，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盒子，“这是充电器，以后别让手机没电”，原本只是嘱咐的一句话却带了一丝警告，一丝嘲讽。
    待闻叔离开后，静婷正在收拾碗盘，身旁的林爷爷此时的神情不再是之前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多了沉思默想，眉头微微露出了'川'字。待静婷洗好碗盘后，林爷爷仍然在饭桌上。林爷爷目光一扫望向了静婷，四目相对，静婷感觉背脊一缩，像是看到自己喜欢的猎物出现，想要把它慢慢的剥开，慢慢的咀嚼，慢慢的折磨。每一秒都成为煎熬，静婷刚想要躲避那突然陌生的眼神时，被叫住了，“你……不是现代人吧？我想你不是。”
    林爷爷到底怎么了？
    她也没有答案。昨夜酒后的事情静婷并不记得，所以她现在只觉得林爷爷问的问题她，不懂。
    眨了眨眼，“林爷爷，您怎么了？我哪里很奇怪吗？”
    林爷爷离开餐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并没有锁门也没有跟晚上一样留着门缝。静婷没跟过去，片刻林爷爷再次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东西。盒子非常陈旧，是个木盒子，带着土金色的锁，没有一丝灰尘，看来保存得很好。
    来到静婷的面前，示意要她自己打开木盒子，“自己打开看看吧。”
    木盒里到底装了什么？
    不知道，静婷颤抖着手好似里头有深不见底的东西正在吞噬着静婷的理智。
    静婷慢慢打开锁头，并不是很难撬开。
    一个闪闪发亮的玫瑰色水钻，随着细碎的阳光倒映着灿烂的琉璃色泽。
    静婷一怔，立刻把木盒盖了回去。
    “想起什么了？”林爷爷看着立刻紧闭的木盒被静婷的一只手压着，面上依然的严肃。
    不能避免的事自然会发生，就算是被人强制封印的记忆。
    静婷低着头，试图避开林爷爷搓搓逼人的样子。就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看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猎物，连细嚼慢咽，怜香惜玉都顾不得了，直接想大开杀戒。
    林爷爷抓住了静婷的手臂，不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静婷可是有点想哭了，发现原来林爷爷并不是当初那个和蔼可亲的人，背脊一缩，硬着头皮直接与林爷爷对视。
    这个对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就这样对上了。
    “琉……璃……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吧？”
    林爷爷的口一开一合，说出了这一句话。静婷收起对视的双目，望向盒子。林爷爷继续说道，“世尊一直在找你，也知道你的消失是因为'不归砚'被魔君控制了并且附加封印记忆这一块。是司命星君找到你的，他也找了好一段时间了。找了阎王翻生死簿，去了南海菩萨那里，才知道你的去向。还好，人找到了。要不然世尊可是要失去一个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丫头了。”
    这时闻叔也来了，语气也和林爷爷一般，“所以静婷，不是……琉璃……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静婷觉得这些奇怪的对话里头似乎藏着什么，虽然昨晚的记忆并不是突然的，静婷知道那些稀碎的记忆碎片肯定是自己遗忘的，现在努力回想却无法聚集那些记忆，像是棉花糖碰到水一样，不见了。
    记忆里头很深刻，却又能消失。
    不曾努力想起的回忆，付了枷锁是否就不可能再被解开？
    醉后的记忆零碎，哭得像小孩一般的静婷。此时又被林爷爷和闻叔再次挑起昨晚他们确定的一切，这一切却让静婷感觉与自己毫无相关，却又感觉有着微毫的关系。静婷下意识的又开了盒子，这次认真的多看几眼，再次抬眸看向一左一右看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两人。终于开了口，“给我一些时间。”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开口既然是给了这样的答复。
    这一晚静婷左翻右想着如何应付突然改变的两个自己还蛮喜欢的人？手机终于响了，打破了这漫长寂静的深夜，是一串陌生号码，因为子闳的号码是早已备注着名字的，而且也是快捷键的一号，代表着如果有什么事，希望静婷能第一时间通知他，并不是不放心自家爷爷会对她怎么样或是闻叔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他期盼的是至少他是第一个她可能会联系的人。
    静婷礼貌的喂了一声，紧接而来的是一个低沉，尾音略略拉长几秒一字'喂'回应着。已经深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深夜都不好好睡觉，加上现在静婷脑子卷着成浆糊的状态，原本还带温柔，可爱几分的嗓音顿时有点想骂人。另一端似乎停顿了三十多秒都未接话，静婷真的不耐烦了，当想要直接挂断时，另一端开口了，这时候声音依然低沉多了几分慵懒。
    “你在哪里？在家吗？可不可以明天……”语音刚落时还未来得及回应的静婷另一端加了一句，“我是伟晋，就是那天在绝编与你交谈的，黄总。”
    虽然是跟静婷似乎毫无关系的黄总打来而不是与她有着一丝牵绊的子闳的电话，比较起来更让她安心许多，静婷想都懒得，直接答应。
    那如果是子闳呢？
    她会直接把刚才的事全吐出来吗？
    在她下意识里，她只能把昨天的事保密。虽然子闳一定愿意听她倾诉，给她解决方案，但她并不想要这样的解决方法。
    她的事，必须她自己选择。
    纵然习惯了，也不能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