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电话

    顾许这三年越发的沉默，丢掉了爱玩爱闹的性子。日常除了学习和练琴，几乎没有其他的活动。曾经叽叽喳喳的嘴巴，再难蹦出什么字，就连曾经话语间生动起伏的语调，也被拉扯平整，变得清凉如水。
    清冷系的顾许，意外的成为了学校的一朵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靠近。除了何佳，顾许与所有人都保持着几分安全的距离。倒不是刻意高冷，只是对社交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后来顾许又收到过许多情书，也一一礼貌的拒绝过去，顾许很清楚，自己的心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接受一个新的人，也不想借其他人的手，获得所谓的转移救赎。身边有何佳陪着，顾许觉得就够了，也只有在何佳的面前，顾许才会有些活泼的情绪。
    当众人知道何佳和顾许都即将要去国外同一所大学念书的时候，恍然间好像参透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这俩人不会是传说中的蕾丝情吧！
    猜测在口口相传中变得越来越离谱，等何佳和顾许听到时，已经变成了诸多版本。何佳没控制住脾气，当场发飙，“靠！哪个王八蛋造老娘的谣言！我和许许都是百分百纯的异性恋好么！”。
    顾许在一旁失笑，想想这样也挺好，自己能省去好多不必要的麻烦，就是有些对不起何佳，她一直对甜甜的校园恋爱充满了期待，这传言一出，学校的同学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顾许和何佳的机票定在高考后的一周，两人都不需要等高考成绩，国外的学校手续也基本都已经办完。顾城明夫妇为了顾许在异国他乡能安心读书，给顾许在学校附近的商业住宅区买了一套复试的公寓，公寓内有2个卧室，方便何佳与顾许同住。何佳想着自己要去蹭住，拖着自己老爸给屋子里订购了许多家电家具。
    毕业聚餐定在顾许和何佳起飞的前一天晚上，当天下午顾许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后，难得好心情的换了一条新的连衣裙提前到达了定好的地点。
    何佳站在饭店的门口，穿着一件红色贴身皮短上衣，下身的百褶小短裙随着晃动的身子摆出好看的弧度。何佳看见顾许走来，小跑两步迎上去挽住顾许的手，“许许你可来了！你不来我都觉得没意思了！”顾许看到饭店内投来的眼光，太阳穴抽了抽，“佳佳，我看出来，你是真不想恋爱了吧？”
    何佳愣了两秒感受到了周围同学的视线，忍不住脱口而出，“卧槽！我俩真不是！”。
    这顿饭何佳吃的很郁闷，决定待会儿去唱歌要好好的发泄一下。KTV是和隔壁班一起定的大包间，两个班的人代课老师一样，有啥活动也都是一起，走的也像同班一样亲近。何佳去洗手间耽误了些时间，顾许和何佳到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现场不知道谁用力的嘶吼着《离歌》，欢快的气氛，突然就多了些伤感。
    顾许和何佳找了个角落坐下，突然很久不见的陆宇被许多人围在中间，两人有些意外。陆宇高一开学没多久就去了国外，没想到毕业聚餐居然能看到他出现。
    三年不见，陆宇又长高了许多，脸上青涩褪去，多了分男人的坚毅。嘴角的微笑还是记忆中的温润如玉，勾起了顾许和何佳关于他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陆宇朝他们走来打招呼，“顾许，何佳，好久不见。”
    何佳见到俊朗的少年一时之间全身上下都开起了粉色小花，顾许觉得自己都能听见何佳心里的丘比特射箭的声音，“好久不见呀，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呀！今天既然能看到真是意外啊！”，何佳兴奋的跟陆宇搭茬。
    聊了一会儿陆宇被其他人拉走，何佳兴奋的拉着顾许的手臂摇晃，“啊啊啊啊啊啊！顾许！陆宇比原来更帅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坠入爱河了！”。
    顾许感觉额头上一群乌鸦飞过，“佳佳，你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你是颜狗吗？你之前跟他不是不太熟吗？”。
    何佳一副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的表情，“许许，你太不懂我了！你看看我周围现在哪个男的看我是正常的？一个个都觉得我爱你爱的要死！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好吗！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优质的，看我正常的我不得抓住机会么！”。
    顾许觉有些好笑，“你都有理，去吧去吧，祝你成功啊！”。
    何佳站起身准备走，“好嘞！许许你自己先坐一会儿！我为爱奔走去啦！”，想想又调转了方向回过头，“许许，那个，陆宇之前喜欢你来着，你对他现在有想法么？你要是有啥想法，姐妹我绝对不跟你抢！”，说完夸张的闭上眼睛做出心痛状。
    顾许忍不住一巴掌拍上何佳的脑袋，“你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呢！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你看我像是对他有兴趣的样子么！”。
    何佳嘿嘿的傻笑了下，“那我可就上了啊！我就知道许许最好啦，mua~”。
    顾许看着何佳蹦跶的背影，好气又好笑，默默拿起手机起身准备去外头透透气。
    顾许站在楼梯间转角的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放空了脑袋。手机突然传来的震动下了顾许一跳。滑动解锁后，看到了季斯律的通话请求，顾许的心突然重重的跳动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想想还是维持维持表面工作，点了接听。
    “喂，律哥。”。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许许，毕业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怎么？几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顾许无意识的扣动着窗沿，慢吞吞的搭话，“没有，这不是怕打扰律哥么，这种小事有啥好说的。”
    通话沉默了几秒，顾许晃了晃手机在想是不是信号不好，通话中断了。
    正想着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许许，你现在都不能跟律哥好好说话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客套了，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关系很好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是不是律哥做错了什么？许许能跟律哥说说么？律哥跟许许道歉。”
    顾许突然就红了眼眶，抬起头压抑住想哭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律哥想多了，这只是说明我长大了啊。哪有人一直是小孩子，老要粘着哥哥的，更何况律哥也只是邻家哥哥啊，我要是一直缠着烦你，不是太不识相了。”，顾许想要笑一下缓解着尴尬的气氛，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季斯律已经出声打断，“这不是长不长大的问题，顾许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季斯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恨不得立刻走到顾许面前搞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顾许被季斯律突然的怒气吓到，讪讪的开口，“律哥，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没办法跟律哥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顾许顿了顿，接着说道，“律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海边吗？我小时候一直都怕水，也不想去尝试。跟你们一起去海边的时候，爸妈和叔叔阿姨都让我去玩玩水，可我总觉得下去了我就会被淹死，怎样都不肯。后来你背着我，告诉我只要搂住你的脖子，你肯定不会让我掉下去我。你说在水里是件很快乐的事，你希望我也能体会到这种快乐。”。
    顾许陷入回忆笑了笑，“那天是我第一次进到超过1米2的水里，11岁的人了，想想也蛮好笑的。不过玩的真开心，你还说以后只要是玩水，你就一定会护着我，保证不会让我受伤。我真的就觉得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可以了，不怕了，你一定不会让我受伤的。那种信任可能是佳佳都没办法给我的。所以，律哥，即使今天你觉得我和你生疏了，但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不曾动摇过。我知道只要我需要，你还是会护着我，让我在你的安全区域里自在地享受水里的快乐。”。
    “许许我不是在怪你，我…”，季斯律有些急切的开口，但是来不及说完就被顾许打断。
    “律哥你听我说完！”顾许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佳佳约我游泳。我这个旱鸭子本来想好了就在岸边划划水，看着佳佳就好。但是在岸边和佳佳聊天的时候，被打闹跑来的人撞进了池子里。我直接就沉下去呛了好多水，胡乱挣扎还把佳佳也拉到了水下。后来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我难受得要死，靠在躺椅上缓了好久好久。律哥，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没人护着我，你甚至不知道我呛水了。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但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护着我，有些问题我总是要自己面对的，人是要自己学着长大，做不成一辈子的小孩儿的。戒断依赖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远离依赖么？”。
    季斯律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是怎样的感受，酸涩得难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来。用尽全力组织着嘴里的语言，说出来的话却还是破碎凋零。“许许，你还是可以依赖我的。”。
    顾许当下就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悦耳的笑声传来，灼烫了季斯律的耳朵，“律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必然的，你要接受我的成长，接受已经长大了的我。”
    顾许转移了话题，聊了聊季斯律那边的生活，约了到美丽国后，一起吃饭。季斯律在电话里逐渐放缓了情绪，挂断电话前，已经有了兴致调侃顾许，“许许突然就长大了，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就不知道爱吃糖的习惯是不是还跟着许许呢。”。
    顾许在电话这头笑着说，“早就戒了。”。
    挂了电话看着1小时29分的通话记录，顾许暗灭了手机靠在窗边，双眼空洞的看着万家灯火，似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跟着呢，爱吃糖，戒不掉啊。”。
    说罢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再抬头无声的泪已经划过整个脸庞。
    尾巴：我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在一起，我感觉我写了好久，但是字数实实在在告诉我还早得很，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要写甜甜的恋爱和羞羞的do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