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季 8

    放学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但当学生们都快走光时，一向最想快点放学回家的原浩却还坐在位置上，撑着腮又一脸苦闷地望向窗外。
    被秋风染黄的树叶早已掉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再配上如此鬱闷哀怨的心情，嘖、根本像被拋弃的男人！正当原浩越想越哀怨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期待地转头看去，结果身旁的人又垂下肩。
    「什么啊？是甲胖喔……」原浩再次望向窗外。
    「不然你以为是谁？西亚吗？」
    一听见西亚的名字，原浩恶狠狠地瞪了逕自坐到前面空位的甲胖一眼。
    「干么瞪我？我又没说什么。」
    也是啦，甲胖是无辜的……原浩扁扁嘴，叹了一口气就索性趴上桌子。
    「哎，你怎么了？放学后居然没有衝回家，趴在这边叹气……而且西亚呢？你们两个不是连体婴吗？」
    原浩受不了地打了甲胖一拳，「你可以不要再提西亚了吗？」
    「噢！痛耶！为什么不能提西亚？你们吵架囉？」
    没有吵架！西亚的个性那么温驯，怎么可能吵得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听见西亚的名字就会觉得胸口更闷，而且还很烦躁。而这种莫名的感受又让原浩更鬱闷。
    「……」
    「真的吵架囉？」
    「……没有，没有吵架。」
    「那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愁眉苦脸还那么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兄弟说说吧。」
    看着拍拍自己胸脯的甲胖，原浩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跟阿翔有关，他不知道能不能随便跟他人说，而且也不知道该从哪个部分说起。
    「哎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说吧！」
    「……好吧。」
    原浩挺起身子，思考该怎么说后才开口。
    「西亚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就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问了有用的话，我还需要那么烦恼吗？」
    「好，你继续说。」
    甲胖双手做出请的动作。
    「反正就是……自从西亚说放学后要去帮阿翔的忙之后，他就开始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时候我晚上的时候去找他，他妈妈竟然说他还没回来！」原浩突然挺身向前，「是晚上八点多耶！留校留到八点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呃、是有点奇怪啦……」但是你那么激动也很奇怪啊。甲胖吓得往后靠去。
    「到底有什么事可以留到八点多？就算是帮忙改作业，也不至于到那么晚吧？而且连假日也是，有时候我约他放假时去买东西，他竟然说他跟阿翔约好要来学校了。」
    原浩一掌拍上桌面，砰地一声，甲胖被吓得混身一抖。
    「这也太奇怪了吧！而且是每个礼拜，到今天已经三个礼拜了喔！到底有什么忙要帮啊！？」
    「好、好啦，你先冷静一点，不要拍桌，放轻松～深呼吸喔～」
    听甲胖的话乖乖深呼一口气，原浩稍微冷静一点后又垂下了肩。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心情不好？」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鬱闷而已。
    「听你说的，撇开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谈，你好像只是在吃醋而已？」
    原浩的心脏震了一下。
    「啊？吃醋？吃谁的醋？我哪有吃什么醋啊！」
    「阿翔啊！你是在吃阿翔的醋吧？因为阿翔把西亚抢走了。」
    原浩一把捏住甲胖的脸，「你再说一次？」
    「哎、兄弟，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干么那么激动啊？」
    对，我干么那么激动？
    原浩悻悻然地放开甲胖，但是烦恼不但没有解决，还变得更鬱闷了。
    「不然，就拿我来当比喻好了。」
    「怎样？」
    「如果现在换做是我去帮阿翔的忙，然后每天晚归、假日还都待在学校，没空跟你一起玩的话，你会怎样？」
    原浩望天思考了一会儿，「不会怎样啊，你要不要去帮忙关我屁事？」
    这傢伙超欠揍的。
    甲胖的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接着忍住要揍人的衝动继续说。
    「那你不觉得你因为西亚去帮阿翔的忙，所以心情那么不好的这一点很奇怪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原浩又望天想了想。
    「但是你跟西亚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你的谁？」
    「朋友啊。」
    「那西亚呢？」
    「朋友啊。」
    「那就对啦！只有一个状况例外──除非西亚对你来说，不只是朋友。」
    不只是朋友？但是不是朋友的话，我们还能是什么？
    原浩紧皱起眉，突然觉得甲胖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心底有些闷闷痒痒的。唉，这问题好像很困难？还有，这傢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哲学了？
    正当原浩还在抱胸思考时，甲胖拍拍好友的肩。
    「反正就是这样啦！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甲胖起身走回座位，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不过经过窗边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向原浩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么的话，就直接去看看啊。反正就在办公室而已。」
    嗯，这么说也对。原浩点点头，「嗯，谢啦。」
    「三八，小事啦！掰啦。」
    坐在教室里思考了许久，最后原浩决定採取甲胖的建议，直接到教职员办公室看看西亚和阿翔到底在做什么。
    带着书包离开教室，但是越接近办公室，原浩却越害怕，脚步也越来越慢。
    如果要问原浩在害怕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西亚或许会和阿翔说说笑笑的、对阿翔露出笑容，原浩的胸口就闷得发疼。但是只是一个笑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学生和老师说说笑笑的不是很好吗？应该不算什么啦！
    ……应该、吧？
    在距离办公室的几步之外停下脚步，原浩甩甩头把纷乱的思绪甩掉，等自己冷静后才继续走向办公室。
    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来到办公室的门口，原浩一眼就看到了西亚。只见没有其他老师在的办公室内，西亚坐在阿翔的位置上低头写字，而阿翔则坐在他身旁的位置改作业，一切都很正常。
    原浩顿时松了一口气，想开口叫西亚时他正好抬起头，原浩的话立刻卡在喉头说不出口。
    阿翔拿过西亚手中的作业本，用红笔批改后点点头，笑着伸手摸摸西亚的头，而西亚则害羞地露出了可爱的笑。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读书干嘛要摸头？为什么西亚会露出那种笑？
    接着阿翔拿着作业本走到西亚的身旁，挡住了西亚，然后一手搂着西亚的肩，身体往前倾向西亚。这时，虽然原浩看不见西亚的表情，但他看到西亚的头向上抬起──
    接吻？
    原浩被这一幕吓得屏住了呼吸，并下意识地躲到墙边。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是帮忙吗？刚刚那样看起来也只是读书啊！但是……但是……
    因为太过震惊，原浩拔腿就往楼下跑去，一路衝出校门，满脑子都是西亚对着阿翔笑的画面和刚才的那一幕。
    夕阳早已西下，学校周边陷入一片黑漆，只有偶尔几盏路灯点亮路面。原浩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了，只知道喘不过气的肺部非常痛，痛得胸口发疼，痛得他想要流泪。原浩无力地靠在路旁的栏杆上。
    不是的、西亚不会的，西亚和阿翔不是那样的……越是这么想，视线就越模糊，再加上一阵莫名的鼻酸袭来，堆积在眼眶里的泪直接夺眶而出，滴上地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那么痛？
    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又为什么会掉泪？
    看着一滴滴水珠从自己的眼眶掉出，慢动作落下，原浩任凭泪水不断掉落，等着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然而，随着难过而来的不是平静，而是愤怒。
    阿翔是老师，他怎么能对西亚出手？而且这件事如果被学校发现了，不仅会害到他自己，也会害到西亚。
    难道阿翔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吗？难道因为这样，害西亚被退学也无所谓吗？
    原浩越想越火大，双手握紧了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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