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徬徨。＜梁语晞＞（3）

    听完我的话后，杜杰微微低下头，闭着唇沉默了许久后才倏地开口，「还不错。」
    「什么东西还不错？」我疑惑地望着他有些过于勉强的笑。
    「你的安慰。」他说话的时候儘管是笑着的，但瞳仁里明显地襄着一抹哀伤。
    「喂，别这样，你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真的很不ok，很不像我认识的你。」我拉着他的衣袖要他打起精神。
    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两眼依旧无神，「嗯，没事啦。」随即又不知怎地大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逞强，「呼～那我们别说这个了。你跟那个小鲜肉自在一起了吧？恭喜你啊，这次赌注是你赢了。」
    「不，你弄错了。那个人不是柏纬。」毕竟他还没见过柏纬，会搞错也是正常的，「他是薛曜光……」
    「薛曜光？那个因为要去美国念书就跟你分手，还找学妹演劈腿的薛曜光？」
    「嗯。」我点点头，想起薛曜光费尽心思演的那场荒谬剧码，至今还是觉得有些可悲的好笑。
    「他回来干嘛？想跟你復合？」
    「谁知道。」我耸肩，「那天我等了柏纬好几个小时，但他一直没来。后来薛曜光就突然出现了，还说要送我回家，我虽然拒绝但他一直坚持，后来我不想跟他吵就让他载了。但扯的是隔了几天他还跑到我家，对我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
    「嗯，就是那种完全没重点不知道在干嘛的话。」我翻个白眼，喝了口桌上有些冷掉的咖啡。
    「搞不好是因为他还喜欢你。」
    「怎么可能。」我斜睨了杜杰一眼，「都过这么久了，他怎么可能还喜欢我，你想太多了，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
    他瞥了我的脸蛋好一会儿，不禁失笑，「嗯……是没有。」
    「喂！什么态度。」
    「不过人家都说旧爱还是最美，说不定他是忘不了你的好也说不定啊。」杜杰笑出声来，似乎早已忘了失恋的痛苦。
    「笑什么笑。」我指着他那张讨厌的嘴脸，「刚刚不知道是谁还在愁眉苦脸的，现在就在这边给我嘻皮笑脸。」
    「人不能一辈子都耽溺在失去的痛苦之中。」杜杰说着，嘴角还掛着一道过于璀璨的笑。
    很真诚。
    真诚到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其实就诚如范谊瑄所说的从没有爱过她，所以才可以这么快就把心情调适回来。
    要不是我认识他够久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做出这样的猜测吧。
    但是我知道这个笑容只是杜杰的保护色，以及一种他打算要重新振作起来的宣告。毕竟就像他说的，我们不能永远活在失去的痛苦之中，只要我们愿意抬起头来，一定可以发现前面的路途上有更多值得我们去珍惜的美好事物。
    「是啊……」我看着他的笑低喃着。
    但如果到头来，我发现到其实我最想珍惜的美好事物其实早已经在无形之中不小心错过了，那该怎么办？
    我望着在阳光映照下杜杰那头闪闪发光的金色头发，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起来，却只是任凭它加速从容地继续这样看着他。
    人好像长到了一定年纪，有些时候的怦然心动，也不过就只会被我们认为是错觉，非得要等到彼此察觉到错过以后，才会发现到这个令人遗憾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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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我看着柏纬朝我招手。
    「抱歉，你等很久吧？」一走到位子后，我连忙向柏纬道歉。
    当我正准备要拉开椅子时，柏纬连忙站起身阻止了我，「跟我上次让你等的，这几分鐘算不了什么。」他浅浅露出笑，替我拉开椅子，「请坐。」
    我对于他的体贴愣了愣后连忙回应，「谢、谢谢。」
    服务生快速地在我入座后不久替我们点餐。而整个用餐过程中，气氛都是相当轻松且愉悦的，柏纬向我分享了很多他的日常琐事，我则是说了些大学时期的事以及平常上班跟小美八卦的内容。
    吃完饭后，他提议到餐厅附近的河畔走走，我见时间还早便欣然接受了。
    「你是说真的吗？」我诧异地说。
    见他点头后我又一次惊讶，「怎么可能！你这张脸居然也会有告白失败的时候？」
    「怎么不可能。」他笑，「可能是因为以前不长这个样子吧，偷偷告诉你……」
    语毕他朝我的耳际靠近，「我啊，曾经是个体重破百的大胖子。」
    「真的假的？」我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我看着他纤细的身躯，手臂和腿部的那个线条，完全无法想像他曾如他所述的那么臃肿，「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因为被拒绝太多次吧。」他傻笑，「所以我不想让自己再那样下去。虽然在过程中我一度想放弃，但因为有个学姊鼓励了我，我才可以坚持到最后。」
    说完，他露出牙齿灿笑，夜空中的那些星星，宛若都没有这个笑还来得闪亮。
    「恭喜你，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我勾起唇角朝他笑。
    而他只是缓缓将视线看向我，「嗯，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谢你。谢谢你，语晞学姊。」
    「啊？」这时候我的反应已经不只是惊讶了，而是有些吓到，我指着我自己，「语晞学姊？」
    「嗯。」他一边说脸上一边盪漾着笑，「你大概不记得了吧。」
    「那时候我才大一，为了减肥我到学校的健身房跑步，但因为人太多客满所以有同学要我把位置让给他们，我拒绝了；但却被他们嫌弃再怎么动也没救了，别浪费时间跟佔位子了什么的，我感到很不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制止他们的间言间语，本来真的差点受不了打算离开。」
    我听着柏纬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感慨的语调，不禁替他感到心疼。
    「那个时候是你替我出声把他们喝斥走。他们一走，你还告诉我你很常看到我来运动，要我一定要加油，努力瘦下来证明给那群人看，所以多亏有你我才可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他瞇起眼睛笑得极为好看，和天上的星星相衬美的简直像是一副画。
    语毕，倏地他侧过身子缓缓朝我靠近，而我只是整个人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愣愣看着他。
    我看着柏纬朝我贴近的脸庞，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对我肯定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这一刻我却突然想起了杜杰，想到了失魂落魄的他，然后我就推开了柏纬。
    出于反射动作的。
    「对不起。」
    我拒绝了他，就像当初那些嫌弃他的女孩子一样，儘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