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2）

    绣着那些字的手帕不只一条，全都是唐婉莲一人在房里时默默绣上的，再转送给其他人让他们带出白教，这个法子并非她自己所想，而是间暇翻书时学到的，本以为不会成功，却带来了眾人皆知的结果，让她吓了一跳，也颇庆幸自己有过尝试。
    只是当时在计画这些的唐婉莲并未预料到现在的自己会如此的喜欢白狐，喜欢到在行动前又一次像白冲确认，并暗自的希望那都是一场误会，自己的父母是因其他原因而死，可总是事与愿违。
    唐婉莲还记得自己在十岁那年嚷嚷着冲哥哥去哪时，没有一个人敢回覆她，让她只得自己去找线索，闹着闹着也玩上了癮，成天就在别人房里搜啊搜的，连白狐的都没放过，就是什么都没找到，倒是阴错阳差的在自己房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杀父仇人在白教。」让唐婉莲震惊不已。
    她曾无数的猜想是教中的哪一位哥哥或姊姊，就是不曾猜忌白狐，在她的认定里，白狐是受自己的父母所託，那便是父母的朋友，所以绝不可能杀害他们，还有耐心的将她拉拔到大，对她极其呵护和疼爱，宛若是要将世间的所有都给她，而那时的她，只觉得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在找寻几个月后仍是一无所获，唐婉莲便失了兴趣，心想也许只是有人无聊写来捉弄她的，怎料在她准备放弃之馀，就让她听见了最不应该听见的东西，最让她心寒的对话。
    「教主真的准备将小莲小姐养到十六？」白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唐婉莲再听见自己的名字过后认真的将耳朵竖起来听。
    「不然呢？小莲她是仙莲，在未满十六之前都碰不得，你知道的。」白狐冷漠的回应着。
    「那教主岂不是要让小莲小姐一直称呼自己爹爹了。」
    「无妨，当年是本教主被仇恨乱了心神，才会杀了她父亲，如今让她唤一声爹爹也不为过，再说了，仙莲要好好绑在身边才是。」白狐不以为意。
    「那万一教主捨不得吃了该如何是好？」白影有些玩笑般的说着。
    「如有那日，本教主便亲手毁了她，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白狐的眼神由散慢转为凌厉，让房外偷看的唐婉莲都不自觉抖了几下。
    「原来在杀了我爹之后，连我也不放过吗？」唐婉莲喃喃自语，她没料到让她敬爱的白狐居然就是杀父仇人，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将她扶养到大，让她不由得唏嘘。
    唐婉莲没能听完后续的对话，便拔腿就跑，她躲回房内扑在床上大哭特哭，把心里的委屈一次全都哭了出来，就是两眼都肿得跟核桃似的也没停下，白狐在听闻过后也是匆忙赶到，又是骗的又是哄的，才将她安抚入睡，只是白狐在之后几天每每问起，唐婉莲总说不记得。
    偏偏时光貌似真的会带走记忆般，唐婉莲在流逝的时光里渐渐忘却当时听见那番对话的愤怒和背叛感，只觉得逆来顺受便好，倘若有一日白狐真的要将她吃掉，她也认了，再怎么说她的这条命也是他给她的，后来白狐对她又是特别，她也就不是那么愤恨了。
    大概是在白狐要求她别唤他爹爹那天，她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谁也没看见，谁也没察觉，那圈圈涟漪也就越发的大，异样的情愫随着懵懂到成熟，变成了不再单纯的父女情，但说早不早说晚不晚，那时的她虽早将復仇计画好只等待时机成熟，却仍选择顺了自己的心，放手一搏，给自己和白狐一个机会。
    唐婉莲想着想着便笑出声，若非当初她对他的一时心软，或许就不会等到今天她都还没亲手将他除去，然而时间一长，感情一久，为父报仇这件事也就显得更加为难，让她开始动摇，一直到此时此刻，她都在犹豫着。
    唐婉莲在白狐告诉她要娶白蓉之前，还想过放弃，她一度相信他会为了她放弃他所有的一切，可惜她高估了他，她早该明白他没那么喜欢她，虽然她装作大度和不介意，但是失望难免浮上心头，实施计画的念头也就随之而来，她不确定白狐有没有发现她的计画，可是就算赌上一睹她也想要试试看。
    唐婉莲起身推开门，走出白冲家，先左右看看有没有人跟随，确认之后才快步往唐家大院的方向走去，只是却在一旁的小木屋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对着开门的老爷爷笑着点了点头，而老头身后出现的是慕容萧的身影。
    「我等的你好苦。」慕容萧满脸忧愁像个小怨妇似的。
    唐婉莲没有理会他，只是向老爷爷道谢：「谢谢爷爷，让萧哥哥住在这里。」
    「唐小姐客气了，想年轻时也是唐老爷照顾的我，如今是我报恩的时候了。」老爷爷只是和蔼的一笑，「我去给您倒杯茶吧。」
    「谢谢，麻烦了。」唐婉莲连忙起身鞠躬，才转向慕容萧：「查到了吗？」
    「嗯。」慕容萧收起笑容，「我一介大夫这种事还难不倒我，但是你想好了吗？确定不会反悔？」
    「不会，你只要说方法就行。」唐婉莲也没了笑容，满脸的认真。
    「不再是处子之身便可。」慕容萧淡淡地吐出一句，本以为唐婉莲会面露慌张，犹豫不已，怎料她却只是冷冷的嗯的一声，也没等老爷爷端茶来，就又起身要走。
    慕容萧一急，伸手拉住她：「去哪？」
    「明知故问。」唐婉莲挥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踏出屋内，留下慕容萧呆在原地和端茶出来满脸疑惑的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