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娜的察觉

    三十七个小时后军队占领下这颗星球。奥莉娜没见到安是怎么指挥的，或许她早就安排好，孤身一人来当诱饵的。
    士兵熟练地打扫战场，这块不是主战场，清理起来没这么麻烦。清洁工往血水上倒一桶桶飘着白色絮状物的液体，三四分钟后，血水就变成了焦黄干燥的粉末。
    一铲铲的粉末被装上车，只一车就装完了。人的身上有多少血液？奥莉娜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出神，直到被伊莉雅推了一下。
    “亚利诺德伯爵邀请我们到他府中一聚，说是有事找你。”说到这里安停顿一下，随便点上一个副官，“她会把你送到亚利诺德伯爵准备的房子里。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你有什么直接吩咐他们，医生一会来给你做个检查。”
    “让我来照顾奥莉娜姐姐！”伊莉雅跃跃欲试的挽住奥莉娜胳膊。
    出乎预料的，安没有阻止伊莉雅。
    “行啊。”
    安离开了。
    副官唤来司机，让奥莉娜坐上去，伊莉雅刚要上车。被副官笑吟吟地拦住。
    “十一殿下，七殿下要先回去洗漱一下。您看您是不是也先安置好您的部队，明天再来拜访。”
    副官一个没有爵位的普通人，这番行为本该算得上冒犯。
    这是二姐不让我靠近的意思？不对啊，那她怎么还同意让我去陪小七做检查的，安置部队的意思是什么？
    想起D511星球上被烧毁的那批物资。伊莉雅乖乖应下。
    两头下注是最稳妥的。她偷偷给大哥送了好几次物资，也在二姐这头带着帮忙。为了避免翻车先抱紧小七的大腿吧。
    大哥二姐再怎么互下狠手也不会对小七做什么。
    第二天。
    临时居所是亚利诺德侯爵提供的，依山靠水，风景极好。伊莉雅从进门开始心里就开始往上跳数字。
    盆栽5500、地毯1000、桌椅32000、画是拍卖品不好估价，最便宜的可能是就是抱枕了，500一个。单位是星币万。
    不愧是以矿产起家的亚利诺德家族，别人战功换爵位，亚利诺德公爵直接捐了三个行星的矿藏。
    亚利诺德伯爵好舍得啊，这是把家底都摆出来了吧。
    小七哪里懂得欣赏啊！伊莉雅一脸心痛。
    “奥莉娜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伊莉雅用力拍门。
    几个呼吸后，门从里面打开。奥莉娜穿着睡衣来开的门。
    “还没到体检时间。”奥莉娜对她此时的拜访有些惊讶。
    “我知道啊！我是来找你聊聊天的。”
    聊天？伊莉雅？
    奥莉娜将信将疑得让她进来，翻出另一个抱枕垫在地上，把茶几上的草稿纸扫进抽屉。
    伊莉雅在她弯腰时偷偷拉开往里瞄，发现记得是安被审判的那几年里发生的事件。
    “头还会痛吗？”伊莉雅一脸关切的握住奥莉娜双手。
    奥莉娜试着把手往外抽，没抽出来，“还好，医生说失序症只能靠静养。”
    “啊？”伊莉雅不解的眨眼，立刻接上一句，“是该好好静养！哈哈。我让副官拿点吃的先。”
    伊莉雅对所有兄弟姐妹的饮食爱好相当了解。
    半小时后，桌上摆满了薯条炸鸡可乐。
    伊莉雅偷偷观察神色平静的奥莉娜，好奇的问，“话说，奥莉娜姐姐你怎么把疗养院大楼拆了啊？”
    疗养院大楼？奥莉娜记得是在混战中被炮弹击中的，为什么说是我拆的。
    听伊莉雅絮絮叨叨的，奥莉娜开始怀疑起记忆的真实。
    “你先吃，我去下卫生间。”
    奥莉娜进到卫生间后靠在墙上。取下贴在胸口的微型终端。这个终端只有记录心率的作用，安拿走她日常用的终端，不知道是觉得不重要还是忘记了没拿走这个。
    现在这个就是事件的记录者了。
    奥莉娜深吸一口气，点开那晚的记录。
    滴——滴——滴——
    蓝光闪烁许久，才弹出一行字。
    查无记录。
    那晚上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我动手拆的话，肯定有一个会让我生气的理由。可就算是和姐姐发生关系都没有让精神体失控。
    精神图景中的黑龙睡得沉沉的。屏障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奥莉娜姐姐，医生来了。”
    奥莉娜心神一凛，连忙打开水龙头，“好，我现在出去。”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有必要冒险去疗养院大楼废墟查看一下，那晚发生了什么。
    门外还有两名哨兵，是负责防卫安全的。
    奥莉娜跟随医生下到地下一层，医生熟练地打开电闸。
    许多说不出名称的医疗设备正闪着蓝光，显示现在是工作状态。
    医生一边打开扫描器，一边对奥莉娜说，“鞋子放那里。”
    奥莉娜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来到鞋柜旁，弯腰把鞋子放上去时突然发现地上的一抹红色。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陌生的记忆。她敢肯定记忆里的那人就是自己。为什么会不记得，是被人为删除了吗？
    奥莉娜有个大胆的想法。
    平时她要用精神力压制自己的五感，连睡觉都不能放松，保持在一个对外界迟钝的状态，不然失序症导致的百倍敏感会让她发疯。如果放开精神力，她应该能通过感官找到被抹去的记忆。
    现在外面有两名哨兵护卫，医生手上有麻醉药。
    思绪混乱下，奥莉娜放开对精神力的控制。
    “我好难受、呃唔——”
    奥莉娜的精神力波动强大到使周身空间都发生扭曲。伊莉雅第一时间跑出去喊两名哨兵护卫。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伊莉雅身上的鲜花香水、二十米外藏在哨兵口袋中的香烟、自动门门缝处的机油味。更深处，在五楼垃圾桶里的一片纸巾。
    无数种气味冲进奥莉娜鼻腔。她像是被一柄铁锤重击，两道鲜血从鼻子缓缓流出。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奥莉娜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刺目的白光。
    奥莉娜被亮得眯眼睛。
    “长官，七殿下醒了。”一只手将手术灯挪开，奥莉娜看见医生被口罩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脸，只剩下一双翠绿眼瞳。
    奥莉娜试着起身，发现自己正穿着拘束衣就放弃了，艰难地转头看向被医生称为长官的人。
    居然是安的副官？
    安没有回来吗？不对，我昏迷的时间很短，那这就代表还有机会，只要再去一次那座大楼，就能还原更多信息。
    要偷偷溜过去应该不难。安没有留下向导，这两个哨兵每晚都会回到塔里，奥尼克斯自我介绍说是负责给哨兵和向导进行心理疏导的闲杂人员，就算住在隔壁也没关系。
    在奥莉娜思考的时候，奥尼克斯副官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七殿下看起来在打什么鬼点子呢，就和那年偷偷溜走时一样。
    奥尼克斯心中暗道有趣。不如就把七殿下要做的事情录下来给长官看看吧。
    “七殿下。”奥尼克斯亲自解开拘束衣的皮带，将她扶起。
    “011和012提前回塔里了。长官凌晨才回到，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先回房间，没有向导不方便做检查，等长官回来再说吧。”
    奥莉娜立刻答应，心中估测起来回路程和晚上偷溜出去的借口。
    副官把奥莉娜送到门口，说自己过于疲惫可能要好好休息一下，奥莉娜有事找可能要多打几个电话。
    奥莉娜随口应付，推开房间门。
    伊莉雅在房间里等着。
    “奥莉娜姐姐怎么失控了，刚刚都吓死我了。”伊莉雅拍拍胸口。
    奥莉娜失控时把两名哨兵也打成了失控状态，三人像猛兽般扭打一团，幸好副官手持麻醉针救场。
    奥莉娜合上房门，就赌一下监控还没落在安的手里吧。
    “帮我个忙吧伊莉雅，你有办法让她暂时回不来。”
    “你在说什么啊奥莉娜姐姐，安姐姐说给你带了礼物呢。”伊莉雅装傻充愣想要扯开话题。
    奥莉娜直接贴在伊莉雅耳旁密语。
    听清她说的话，伊莉雅脸色大变地跳起。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急得直咬指甲。
    犹豫再三，伊莉雅慎重地问:“你真的能决定王冠戴在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