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小人得志

    她跑远了才回过头来，生怕倾城捉住她似得，眼含热泪笑得欢快，“沐若兰，这样的江湖，我蒋玉娇很喜欢。不管加入虞美人是生是死，我都心甘情愿。”
    话说完，不等倾城开口，一溜烟儿跑了。
    五十圈是要人命的，倾城一开始下这个命令，并不是真的要她去跑，只是希望她断掉加入虞美人的心思。但显然，估计错误了蒋玉娇。
    蒋姑娘果然有当初卷款私奔的倔强劲，现下正跟五十圈死磕。琪璎看不下去，送水送饭，生怕这个共事良久的战友累死了。
    倾城见状，只当做没看见。去往养静轩花厅。
    公子玄正在屋子里看书，听见她脚步抬起头来，“昨夜歇息地可好？”
    她勉强点头，问，“公子今日怎么没去看公主？”
    淡淡一笑，对面的公子云淡风轻，“先清闲几日吧。”昨夜当着那许多人，王爷已经发话，他如何还能装作不知。此前王爷要他将权利交给桓毅，不过是父子几人当着面提提罢了。而今却不同，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甭管是主人还是下人，都对他生了其他的心思，他自然不愿露面。
    而且……他目光冷清，“我的人禀报过来，谢琰的副将程峰到了荆州府，正在寻找我的下落。或许，这两日就要登门。”
    登门拜访，若见桓毅管家，可能还有个交代。不管怎样，若朝廷真的知道他逃了，荆州府的人都别想好过。
    倾城一怔，“昨日玉娇才见到程峰，今日你便得了消息。公子，看来你的耳目也很聪敏埃”
    对面的公子笑了笑，“若不是父亲非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九州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敢欺了我。”只因为受了桓温的牵累，才有了今日的狼狈。他公子玄光风霁月，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偏偏，这些委屈都是最亲近之人加之。让他驳斥不得。
    他目光微微黯淡，但还是被她察觉，她不由蹙眉，“公子勿要想的太多，或许一切并非你想的那样。”
    她眸光一闪，终是将蒋玉娇得到的消息隐瞒了下来。
    她决定亲自会一会桓毅。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两个正在干活的丫鬟翡翠和凝碧已经进来。两个丫鬟神色间都是委屈，脸上还挂着泪痕。
    倾城挑眉，见翡翠脸颊上深深的五指伤痕，问，“怎么回事？”
    那一头，已经传来男人的笑声。
    很年轻的声音，微微带着稚嫩，极好辨认。
    倾城眯起眼睛，见了进门的桓毅。
    今日的桓毅穿着簇新的柳青色元宝领的锦缎衣裳，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很有些贵公子的气派。他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都是眼生之人，倾城并未见过。
    这些人一看就是打手，而且是功夫不错的打手。什么时候，桓毅也养得起这样出色的打手了，从前倒是没听过的。
    “大哥，你这两个丫鬟也该教训教训。不过一介丫鬟而已，竟敢管主人的事情。弟弟想要来看看哥哥，她们竟然还要拦着大门，不肯放我进来。”
    桓毅的声音很高，较之以往，几乎算得上是喊出声了。
    趾高气昂地样子，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的分明。
    倾城挑眉，想起昨夜他的作为，再想起蒋玉娇一早说的消息，顿时生了戒备之心。她没说话，一旁看书的公子玄先一步开口，“五弟。”
    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没见任何不寻常。
    对面，桓毅却显出担心之色，“大哥，你若是觉得难受，大可哭出来埃弟弟我是绝不会笑话你的。好端端的被父王那样责怪，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话语很关切，可神态却很倨傲，带着讥诮。实在跟他平常表现出来的样子很不一样。
    倾城退后一步，坐定在软椅上，只当他是充斥在花厅里的空气。但桓毅显然不肯放过她，而是笑嘻嘻道：“先生，你还想不通吗？大哥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要么跟着谢琰的人回去谢家待着，要么就在王府当一辈子隐形人，你以为他还会有别的出路吗？”
    什么叫谢琰的人？倾城挑眉。
    公子玄神色冷清，约摸已经猜测到了。
    桓毅笑得畅快，“谢琰有一员大将，想必你们早就认识了，名叫程峰，今日申时初刻就要到登门拜访。我已经约了他在花厅小坐，父王也已经拟好了更改世子的文书，请程副将带回建康府。反正，谢家在建康府势力又大，难道还办不成这点小事儿？”
    当初桓温败下阵来，便是皇帝联合谢家几个大世族，将他们桓家打垮。现在倒好，废掉世子爷的请愿文书，也要谢琰亲自递交？
    如此，是将公子玄置于何地？
    公子玄眉目冷清，“你说什么？”
    桓毅重复，“等程峰送回去文书，过不了两个月，我就能做荆州府世子爷。就跟你从前一样，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谁也不敢招惹本世子。”
    “出去。”公子玄发话，神态冷漠，不打算再听他继续瞎掰。
    桓毅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几乎要抓狂，“从小到大，你都是世子爷，你都华光万丈，被人畏惧敬仰。只有我，全府上下谁曾看的起我？就因为我娘是个不说话的不受宠的，你们都欺负她，往死里欺负我。你们不拿我当人，连父王也不拿我当人看……”
    他越说越气愤，狠狠踹一脚身畔茶几，“我像是一只狗一样，在王府里生活了十四年，你们谁关心过我，注意过我？你们只拿我当下人使唤，当奴仆一样出气，你们谁当我是荆州王府五公子？桓玄，你现在叫我出去？你他娘的一个朝廷逃犯，你凭什么指挥我？1
    他伸手恨恨指着公子玄，“给我打，狠狠地打他。叫他知道，桓毅两个字究竟怎么写的。从今往后，世间就没有公子玄的说法，只有我公子毅1
    几个打手冲上来，照着公子玄就要开打。
    倾城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众人，“你们干什么？”
    桓毅一愣，狰狞的双目倏地变化成诚挚，“沐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教训桓玄，绝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桓玄已经废了，只要丢了世子爷的身份，他就只剩下逃犯的名声。你以为他还能翻出去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