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走人

    愿不愿意不是她倾城说了算？怎么她竟跟着焦急起来？
    七爷猛地瞪着她的眼睛，轻斥道：“什么时候，你竟成了桓玄他娘，事必躬亲，样样都要紧着他了？”
    很多事情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转变，而他因为隔得太远，竟没能即刻察觉。他剑眉一蹙，挺身站定，冷冷瞧着她的脸颊，“这是为何？”
    倾城眸光一闪，“王大可，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她说了什么话？他一时义愤，竟没听清。剑眉星目飞扬，他的唇边挂着迟疑，“什么？”
    她温婉一笑，缓缓站定了身姿，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公子的心远不止于此，所以请不要将我带走。我还要帮助他走更远的路，登上更高的山峰。”
    “你疯了，沐若兰1这一回，七爷总算是听得明白，他冷冷蹙起剑眉，“锦公主是你一心跟随之人，她的心，虞美人尽知。你怎么还要帮着桓玄那小子……你难道就不怕最后与锦公主血刃相见？”
    锦公主想要刘裕当皇帝，虞美人都知道的。锦公主想要颠覆南朝天下，虞美人也都知道的。可叹而今，倾城竟生了其他的心思。
    倾城不言。讲真，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心思的，也不是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只是近日，就在近日她才恍恍惚惚有了这模糊的概念。似乎，应该争一争。
    可她还没有想好，七爷竟前来质问。
    七爷黑着一张脸，“沐若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桓玄就算与咱们关系不错，到底也是南朝皇室宗亲。你帮助他当皇帝，那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不说是锦公主要跟你为难，就是虞美人其他人，可愿意眼睁睁看着桓玄称王称帝？”
    今日锦公主退后半步，不过是权宜之计。虞美人都看得透彻，唯独倾城浮云遮了眼睛。
    她一怔，摇摇头，眸光黯淡，“我不知道……”
    竟是没有言语回答他。
    她不说话，七爷也不说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花厅中只有他们二人，一时变得清净万分。
    门外，四月的风景秀丽，春日的暖阳烤的人热烘烘的。这样的天气，按理说正该捧一杯清茶，坐在太阳底下软绵绵地晒着，听蜂蝶飞舞，听清泉叮咚，那才叫恣意舒适。
    可惜，他们竟负了这春光，在这屋子里斗气。
    “若兰。”是七爷先开口。
    不知道是从哪一本书上看到的，认输的人总是最先开口。因为不肯认输的人大都有了傲气，是断断不肯服软的。倾城眸光一闪，抬起了眼帘。
    七爷眉目冷清，“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爷是护着你的。今时今日锦公主对你百般不满，爷也犯不着再为她效力。大锦军那头，爷是不会再去了。自此，就进了荆州兵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表露要跟着她。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她长睫一颤，“你说过要保护锦公主……”
    “没说过。”他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开口，“多年以前输给你，爷就说过，爷加入虞美人不是为了保护锦公主，也不是为了想要在北国谋取一官半职。爷从来就没想过千舟水寨需要依附任何人。输给你，也是刻意为之，你应该很清楚。”
    她当然很清楚。七爷的本领在虞美人中还没有敌手，关三爷那等强悍的存在，也被七爷划伤了耳朵。这个世界上，只要七爷想杀的人，大概就能杀了。
    只要七爷想输的人，大概也就能输了。
    比如输给她。
    岷江之上的风，吹得人醺醺欲醉，她的长剑出鞘，他丢了分水刺笑着迎上来。明明千舟关上全是江匪，明明全都是他的人，明明那些人的手中还捧着强劲的弓弩，明明他身姿若鸿，看上去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就是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分毫。
    她的长剑最终战胜了他的徒手。
    可谁人知道，他不过是刻意为之，刻意为她差遣。从前都是少年时，她可哄骗自己他是她的生死兄弟，而今都入了青年，她岂可再自欺欺人？
    七爷喜欢她。
    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眸光一闪，垂下眼帘，低低开口，“不。我不要你跟着我，我不要你……进入荆州兵。”
    “呵……”某位爷笑起来，笑容狂妄而桀骜，“荆州兵不欢迎爷没关系。总之，大锦军是再留不住爷。”他冷冷言毕，转身走出了花厅。
    不做一丝停留，却将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他不会再跟着锦公主，为了她。
    她倏地回头，盯着走向院门的他的背影，瞧着那灰色的披风随风猎猎，好像刹那间就要乘风而起。七爷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疼。偏生，那瘦削的脊梁上，又似乎蕴藏着莫大的威力，足可以撼天动地。
    那样顶天立地的感觉，让人心神一震。
    蒋玉娇从外头进来，瞧着倾城冷冷清清的脸，询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七爷又说了什么话挤兑你？”七爷喜欢说话噎死人，已经成了惯常的套路，虞美人被他噎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蒋玉娇才有此一问。
    倾城摇摇头，微微一笑，“怎么会？”七爷待她的心，虞美人尽知，便是公子玄也知道的吧。
    七爷果真是没有再去锦公主那里，他消失了。一下子没了他的消息，是从虞美人内部消息传递闭塞开始的。许多有用的消息没办法传递，没办法接收，大家才知道七爷不见了。
    锦公主试图寻找，可惜无功而返。
    这家伙，既没有回去千舟水寨，也没有回来虞美人，竟不知道从那条道上不见了踪影。锦公主送信给倾城，吩咐倾城寻找，倾城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只道是她也没办法找到人，因为她也很久没见着七爷。
    锦公主收到回信，信了她的话。
    倾城却并非真的不找七爷，而是悄然送信给蜀王，想要询问这厮是不是去了cd府窝着。果不其然，蜀王很快送来了消息，七爷果真是在蜀王府，成日里醉生梦死，喝茶赏花，过得优哉游哉。
    既然是在，她也就放心，不再多叮嘱。
    这一头知晓七爷安然无恙，她便开始着手归拢丞相府一应势力。公子玄是不大管理家务的，府里暗潮涌动，明里暗里藏着太多势力。有皇后的人马，有世族大家的人马，也有前丞相司马元显的人马。
    倾城雷霆出击，寻了个理由，换了丞相府的总管，终于开始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