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夏舒茵为了避开季朗谦，故意很早就起床洗了澡，正准备到厨房做早餐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这么早是谁啊？」在夏舒茵的记忆里，阿宅几乎没有访客的，喔，除了网路购物宅配之外，阿宅真的很爱上网买东买西的，不过宅配早上七点就开始送货了吗？
    「你是……？」
    夏舒茵按着对讲键，看着门口监视器的影像，那张美丽如洋娃娃的容貌，不就是……阿宅的前女友？！
    「你好，我叫苏莉，是朗谦的朋友。」苏莉对着摄影镜头秀气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夏舒茵赶紧将门打开，有点尷尬地请她进来。「呃，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夏舒茵小姐，朗谦都告诉我了。」苏莉笑得像天使一样灿烂。「朗谦还没起床吧，我是来替他做早餐的，以前我们在美国的时候，都是我做给他吃的，你知道他最爱吃培根松饼和半熟蛋吗？」苏莉一边把手上提的袋子放在厨房流理台上，一边轻快地跟夏舒茵说着。
    「呃，我不知道……」夏舒茵看着她开始忙碌起来的身影，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苏莉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温柔地笑问：「夏舒茵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吃吗？帮你多做一份好吗？」
    「不用了，你们两个吃吧，我还想多睡一下。」夏舒茵随便找了个藉口，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虽然躺在床上，但夏舒茵耳朵却不自禁地扩大接收外面传来的声音，有房间门打开的声音，她知道是阿宅起床了；有浴室水流的声音，她知道是阿宅去刷牙洗脸了；有咖啡机的蒸气声响，她知道是阿宅喝咖啡都会加的现打奶泡。
    好烦！好烦！夏舒茵忍不住用棉被盖住自己的脸头，紧紧把自己包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摀住自己的耳朵，逼自己不要再去听，不要再去想。
    只要再过四十天，三个月的同居时间就到了，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三个月后彼此就是陌生人了，阿宅想跟谁谈恋爱，想要跟前女友復合，都不关她的事！
    夏舒茵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多希望可以搭时光机，直接跳到三个月结束，这样她就不会东想西想的，一切就恢復到一开始那么单纯不就好了。
    又躺了一会儿，夏舒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
    夏舒茵半梦半醒间，边打着哈欠边下床，慢吞吞地走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看到阿宅的脸就近在她眼前，整个人猛然瞬间清醒！
    「你……你要干嘛？」夏舒茵结结巴巴地问。
    「早餐时间啊，你今天怎么没做给我吃？明显违反同居手则第五条哦，难道你准备好三千万美金要赔给我了吗？」季朗谦一副主人质问属下的口气。
    「可是，你不是吃过了吗？你女朋友一大早就来煮给你吃了啊！」夏舒茵疑惑地问。
    「我，我今天很饿，想吃两份早餐不行吗？」季朗谦很坚持地说。
    「……喔，好啦。」夏舒茵嘴里应好，眼光却奇怪地看向他。
    季朗谦哼了一声，才踩着拖鞋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夏舒茵出来做饭，他一边打电动一边偷瞄走向厨房的夏舒茵，心想她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怪里怪气了吧。
    「我……不会做你爱吃的早餐哦，没关係吧？」夏舒茵忽然想到今天早上苏莉跟她说过，季朗谦喜欢吃的早餐，可是她从来没做过松饼给他吃。
    「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甚么啊，你爱做甚么就做吧。」季朗谦轻快地回应。
    夏舒茵哦了一声，心想大概是他刚刚已经吃过了，所以想换个口味吧，手里一边打起蓬松蛋汁来，慢慢倒入锅里煎，再放入一些配料，没一会儿，两份漂亮的欧姆雷起司什锦蛋捲已经热腾腾上桌了。
    夏舒茵还趁着等蛋捲煎好的时候，快速地榨了两杯新鲜柳橙汁，泡了两杯咖啡，但等她放上桌子的时候，才忽然想到季朗谦刚刚应该已经喝过一杯咖啡了，不知道他还要不要喝。
    「噯哟，不错嘛！今天有用心做哦！」季朗谦没等夏舒茵叫他，立刻很自动的坐了下来，拿起刀叉，切开冒着热气的欧姆雷蛋捲，只见里面的起司缓缓流了出来，混合里面火腿碎末、玉米粒和洋葱碎，蛋香、起司浓和蔬菜的鲜甜，令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好吃吗？」夏舒茵坐在他对面，看着季朗谦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忍不住有点紧张地问。
    「好吃。」季朗谦抬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那就好。夏舒茵松了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也吃了起来。
    「你女朋友回去了吗？」夏舒茵喝着果汁忽然问。
    「喔，嗯。」季朗谦一脸满足地放下刀叉，眼前的盘子早已被他瞬间清空。
    「那，你有问她当初是为什么吗？」夏舒茵问完差点想把自己舌头咬掉，她是怎么了，干嘛一直在意人家的私事？真是疯了！疯了！
    季朗谦抬头看向夏舒茵，眼神忽而变得深邃幽沉，他没有马上回答，像在思索该怎么讲，正当夏舒茵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么多，想跟他说不想讲也没关係的时候，季朗谦却突然开口了：
    「当时，苏莉和我一起玩高空跳伞，我发生眼睛问题的时候，她说她同时也被送到了医院，因为她心脏受到压力衝击差点休克，也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后来，她说我妈去找过她，她说我妈反对我们继续在一起，因为她有遗传性的心脏病，而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她被迫转院去别的地方治疗，等她身体康復了，回来纽约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回台湾了，我们，就这样错过。」
    「原来是这样，还好你们又见面了，至少不是永远的错过，那你妈现在还会反对吗？」夏舒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的微笑。
    「不知道，苏莉希望暂时不要给我妈知道她来找我，她怕我妈会对她的出现感到不开心。」
    季朗谦昨天听苏莉边哭边说，觉得十分愧疚，他一直不知道苏莉也在和病魔搏斗，心里还责怪她好久，总算把误会讲开了，可是，如果母亲反对的话，那他跟苏莉要怎么走下去？中间还卡着母亲替他安排的媳妇人选，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开心？这是他现在最烦恼的事。
    「她也很了不起，一个人撑了过来，还从美国飞来找你，哇，你的爱情故事好浪漫、太超现实了。」夏舒茵感叹着，一边喝着咖啡，却觉得，今天咖啡怎么特别苦？
    「是哦？都差不多可以写成小说了，应该会疯狂大卖，因为男主角是本人我啊。」季朗谦打趣说着，又看向夏舒茵认真说：「那个，对不起。」
    「甚么？」
    「昨天说好要给你庆生的，可是我没有做到，还叫你出去，半夜才让你回来。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季朗谦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夏舒茵道歉，他猜想她昨天脸色那么难看，应该是气他没有帮她庆生，害她一个人孤单的吹蜡烛。
    「没关係啦，我很ok的。」夏舒茵强撑着微笑，更觉得自己不能再和阿宅培养感情下去了，他对自己越好，只会让自己越陷入混乱，跟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住在一起，日夜相处，这像话吗？！
    「搭拉搭拉滴滴答……」正好这时夏舒茵的手机响了。
    「我接一下电话。」夏舒茵感谢这通电话来得巧，好不容易能够逃开阿宅的视线范围，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接。
    「夏舒茵小姐，你昨天没有写平安到家的简讯给我，害我一整晚没睡，结果今天顶着超大黑眼圈上班，完全毁了我多年经营的完美形象。」孟天逸轻松飞扬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
    「喔，对不起啦，我忘记了。」夏舒茵昨天根本没有想到要写简讯这件事就睡着了，今天早上也因为苏莉的出现，让她彻底忘记孟天逸这个人，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是很对不起人家。
    「如果说对不起就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啊？」孟天逸佯装生气地说着。
    「好啦，那你说要我怎么赔罪？话先讲在前面，我可是没有钱喔。」夏舒茵放软语气地说。
    「今天晚上有空吗？陪我吃饭如何？」孟天逸出乎意料地邀请夏舒茵共进晚餐。
    夏舒茵直觉先想到晚上不能出去，要做晚餐给阿宅吃才行，可又转念一想，人家女朋友都来家里做饭了，难道她还要不知羞耻地抢着帮别人男友做饭吗？
    苏莉看到会怎么想她？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抢她男人的小三？狐狸精？
    不要不要！她夏舒茵才不会去抢属于别人的东西。
    「好啊，我有空。」夏舒茵一口答应。
    「那晚上我来接你。」
    「你知道我住哪里吗？」
    孟天逸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笑声。「昨天，我猜想你一定不会很快回去，所以我就在公园门口等，后来你离开公园，我就在你后面跟着，怕你心神不寧地走回去有危险，直到你进去公寓，我才回家的。」
    夏舒茵忍不住感动了一下。「你人也太好了吧！」
    「保护美女，匹夫有责！」孟天逸假装正经地大声说。
    「哈哈，谢谢哦，那晚上见了。」夏舒茵掛上电话，正要走回客厅，却见季朗谦边洗碗边朝她看来。
    「干嘛一直看我？」夏舒茵奇怪地也往自己身上看。
    「你跟谁讲电话？声音装得太淑女了吧，我听得都快起鸡皮疙瘩。」季朗谦斜瞄她一眼。
    「那就是我的本性！本小姐温柔淑女的一面不需要给阿宅欣赏！」夏舒茵哼了一声，抬高下巴，往自己房间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