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泊岸 > 泊岸 第11节

泊岸 第11节

推荐阅读:全球废土:避难所无限升级退下,让朕来谁让他玩游戏王的!死灵法师火爆波长裂天空骑黄泉逆行为什么它永无止境黜龙我也是异常生物

    不远处的灌木后有几头狼正在往他们的位置靠近,梁齐因勒紧缰绳,一手缓缓按向马鞍旁的刀柄。
    大雨中呼吸声,磨牙声渐次交叠,
    只一瞬,狼群骤然冲出灌木,梁齐因抱着季时傿从马背上跳下,翻手一挡,抽刀从狼腹走过,瞬间划开皮肉,飞溅的血水从他脸颊落下。
    梁齐因眨了眨眼,睫毛被打湿,血流进眼眶里,雨水冲刷过的面庞褪去柔和,他抬手抹了抹脸,弯刀横握,透出的眉眼显得几分冷峻。
    这次几匹狼一起围攻过来,梁齐因飞身踏过树干,弯刀撞开倾泻的雨珠,他抬手推挡,刀尖从狼的脖颈上划了一圈,鲜血倏地喷涌而出,烫得他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又一道闪电从天边砸下,撕开黑沉沉的夜,光亮扑在刀身,映出一张霜白的脸。
    他脚边躺着几头狼的尸体,其中一只被砍断头颅,四肢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在大雨中抽搐了一瞬。
    剩余的两匹狼畏惧他这狠厉的刀法,不敢再冲上前,原地踌躇片刻,终于逃一般的遁入林间。
    梁齐因抬起眼,他半举起弯刀,无数隐蔽在暗处的幽绿瞳孔渐次消失,耳边只剩下如瀑的雨落声,与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将季时傿稳稳背在身后,环视一圈后收回目光,快速向前奔去。
    马在刚刚的打斗中被狼群咬死,大雨中徒步走出围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林子里兴许还有其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猛兽,梁齐因不敢再耽搁,他穿梭在丛林中,雨水打湿他的衣,终于在一处山坡下找到了一个洞穴。
    他在洞中点了火,以防再有野兽来袭,此刻有了光亮,一看才知道季时傿伤得那般重。
    梁齐因小心翼翼地将她抬起,轻轻摸了摸她的胳膊,果然摸到一处凸起,脱臼了,关节处肿得很高。
    这伤拖不得,梁齐因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轻声道:“我需要帮你正骨,你忍着些。”
    谁知他刚要动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季时傿张了张嘴,“不,我不要、疼……”
    先前与猛兽打斗,伤成那样未见她喊过一声,现在却喃喃着说怕疼,梁齐因心蓦地软下来,用他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道:“你乖,不要怕,不疼。”
    近乎诱哄的语气,这般对话本不该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变得奇怪而又契合,季时傿方才还很抵触的情绪消散,她顺从地交出自己的手臂。
    说话声近在耳边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季时傿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艘起伏不定的小船上,海水拍在甲板上,她如坠冰窖,冷得四肢麻木,想要逃离又攒不起爬起的力气。
    阳光就是这个时候照过来的,萦绕在小船上空的阴霾被驱散,风波骤停,暖意拂过她的四肢百骸,寒冷溃不成军。
    季时傿在襁褓时便失去母亲,她虽幸运得以被太后观拂,但宫中的日子算不上好过,众人尊敬她,畏惧她,但并不亲近她。后来虽然回到侯府,但季暮常年在外,她亦无祖父母或是兄弟姐妹,认识她的人哪怕是熟识的戚相野跟她也是互损的状态,从未有人如此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话。
    而此刻,这个将她从险境中拖出来的人,恰如其分地满足了她这一个藏了许久的期盼,让季时傿忍不住地释放了一些孩子气。
    没有被拒绝,亦没有被斥责,只有百依百顺的语气,说着如同哄小孩一般的软话,让季时傿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山洞里的火苗“噼里啪啦”地响着,这一夜就这么安静又平淡地过去了,梁齐因动了动被季时傿枕得发麻的双腿。要说漫长,可他看着季时傿熟睡的脸庞却觉得看不够似的,要说短暂,却是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相处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下了一夜的雨在熹微前便停了,外面的天空被洗得发亮,山间雾蒙蒙的,隐隐可见朝阳升起,光芒若熔金般一泻千里。
    梁齐因微微弯下腰,手背贴上季时傿的额头,确认她已经退烧后放下心,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扶着膝盖站起。
    篝火已经熄了,梁齐因捡起前夜自己留下的弯刀,他走出山洞,但并未走远,隐蔽在不远处的树间,直到禁卫军搜寻到这里,确认季时傿被发现并被妥当地安置后,他才从树后走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另一条路返回营地。
    ————
    镇北侯的女儿为了救五皇子而受伤一事很快传开,在季时傿醒了之后成元帝大大奖赏了她,并授予了她清平县主的封号,季时傿一时间风光无限。
    梁齐因赶在禁卫军前回到营地,有陶叁给自己打掩护,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谁知他刚换掉沾血的衣袍,戚拾菁便掀开了他的营帐。
    “齐因,你昨夜去哪了?”
    梁齐因一怔,未曾想到戚拾菁会直奔主题,他本欲辩解却被打断,“小野回来时你就站在我身边,你突然不见,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梁齐因抿了抿唇,实话实说道:“我去了猎场。”
    戚拾菁点破他,“季小姐其实是你救的?”
    梁齐因尚未来得及回答又听得他道:“今日清晨禁卫军在巍炀坡下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她,在场并未看见其他人,也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是我不信。”
    梁齐因嘴唇翕张:“是真的。”
    “那你的伤是哪来的?”戚拾菁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掀开长袖,里面赫然是几道长长的伤口,乃利爪所伤。
    梁齐因皱了皱眉,疼得嘴唇发白,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戚拾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见状语气缓和下来,又无奈又歉疚道:“齐因,你真是个傻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事实呢。”
    梁齐因收回手,将袖子放下,他按着伤口,摇了摇头,“今日禁卫军若是看到我与她同在山洞中/共处一夜,她的名声就完了,没有人会关心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不能害她。”
    “可她是你未婚……”
    梁齐因猝然打断他,“那也不行。”
    戚拾菁一顿,欲言又止道:“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告诉她,救她的人是你,你为她受了伤你……”
    “不要。”
    梁齐因低声道,他脸色苍白,近乎破碎般的神情,“我不想用这些去束缚捆绑她。”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打斗场面好难写orz…
    第15章 疑云
    全身上下如同刀尖上滚过一圈,季时傿睁开眼先是一阵头晕目眩,而后眼前的东西才慢慢变得清晰。
    “姑娘醒了!”
    床边的婢女欣喜地叫了一声,屋外立即冲进来一人,边跑嘴里边振振有词道:“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天爷保佑啊啊啊啊啊!”
    戚相野扑到她床前,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祷告的模样。季时傿艰难地睁开双眼,瞥了他一眼,哑声道:“戚二,你干嘛呢?”
    戚相野道:“你都昏迷一天了,我整整敬了四十八根香,我都想好了,你要是能平安醒过来,我去白鹿寺给佛祖捐个金身去!”
    季时傿苍白着脸,听他这么一说,笑得胸口有些疼,她咳了两声道:“你刚嘴里念叨着老天爷,现在又要给佛祖镀金身,你到底信谁啊?”
    “谁灵我信谁!”
    “你心不诚。”
    闻言戚相野努了努嘴,“真的,你这次要是能逢凶化吉,我回家就把三清祖师和佛祖的画像挂床头。”
    季时傿一惊,看他不像开玩笑,“为什么?”
    戚相野目光垂下,抿了抿唇道:“我有愧,当日自己先离开,让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季时傿喉间一哽,“你留不留下来也是一样,无非是再多个人受伤罢了。”
    “但是……”戚相野嘴一撇,几乎哭出来的模样,“我们可是好朋友,哪有扔下朋友不管的道理。”
    “行了,戚二。”季时傿心里一热,面上却无奈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没做错什么,你要是不回去报信,就会有更多人受伤,我还得感谢你呢。”
    戚相野听后神情缓和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好一会儿才不再垮着个脸,转而又嬉皮笑脸道:“哎呀我能不想嘛,就你昏迷这一天,李贤妃差人送的礼都快将你的营帐堆满了,我羡慕死了。”
    “嘿!”
    季时傿抬起手,作势要揍他,“你这算盘打在这呢!”
    “哎呀。”戚相野后仰躲开她的拳头,咕哝道:“我说真的,这次的事情闹得可不小,要不是你,五皇子可能就……总之陛下昨日大发雷霆,认为是打理围场的官员玩忽职守,才导致有伤人的猛兽出现。
    季时傿一愣,手顿了顿,“什么……”
    戚相野继续道:“昨日陛下也在围场中,若是伤了圣驾怎么办,在你昏迷时围场总管杨真原已经被赐死了。”
    季时傿微微皱起眉,昨日那几头黑熊目标明确,很像是人为驯养而成的,根本不是单单觅食那么简单。
    是谁想要杀赵嘉铎,杨真原到底是参与了此次谋划,还是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季时傿忽然感到有些恶寒。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而问道:“对了,昨日是谁救了我?”
    “啊?”戚相野双目微怔,“是禁卫军在巍炀坡下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你。”
    “巍炀坡?”季时傿顿了顿,“在这之前呢?”
    “什么之前?”戚相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不是自己躲到那洞里的吗?”
    “不是。”
    季时傿摇了摇头,“最后一头熊不是我杀的,我记得有人过来了。”
    戚相野挠了挠头,“可是禁卫军并未在那个山洞里发现别人啊,你怕不是做梦了。”
    “真的!”季时傿急得抬起上半身,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倒下去,仍不服气道:“我敢保证,绝对有人,我这脱臼都是他正的骨!”
    “啊……”戚相野愣愣道:“可是禁卫军在发现你之前,猎场中的其他人都已经被疏散了,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雷电交加的,没人敢进去……”
    “不可能。”季时傿一字一顿,坚定道:“第二头熊死后我便已是强弩之末,我不可能杀得了第三个。”
    戚相野听后神色为难,犹豫道:“难道是……”
    季时傿急道:“是什么!?”
    “闹鬼?”
    “……”季时傿跌回床榻,生无可恋道:“你去死吧。”
    戚相野眼睛眯起,嘻嘻笑道:“开玩笑嘛,不过人处于弱势的时候都会幻想个救世主来救自己啦,比如我小时候被我爹打的时候我就……”
    季时傿终于忍无可忍,“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
    季时傿醒来的第二天,便强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期间赵嘉铎来看过她一次,季时傿屏退众人,问了他一些问题。
    “围场出事的时候,殿下为何是一个人?”
    五皇子赵嘉铎不过总角年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被李贤妃保护得很好,没什么心机,季时傿一问他便如实说出来了。
    “昨日阿满说他好像看见了白狐的身影,但那边有处断崖,他们不让我去。”
    季时傿道:“阿满是谁?”
    赵嘉铎道:“阿满是我的内侍。”
    “他们不让殿下去,但殿下偷偷去了?”
    闻言赵嘉铎脸一红,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阿满说二哥在南围场猎了一头鹿,问我要不要也去那儿。我实在太想要那张弓了,但我骑射不如二哥,父皇说只要谁捉到白狐就可以得到头彩,我一急我就甩开了侍卫……”

本文网址:https://www.3haitang.com/book/135169/3775101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3haitang.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