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交心时应考虑一下车外加班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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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律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地球上的最后一天早晨是怎么度过。
    闹钟天气是多云转晴,自己心情是多云转阴,妈妈见到她的脸是晴转多云。
    “怎么起那么晚!今天不是有面试?”
    “有秋招啦。”已经穿好了衬衫西裤的宋律揉着眼拉开椅子在闹腾的弟弟旁边坐下,傻笑呵呵地接过爸爸递来的饭,“九点半秋招才开始,现在八点多,我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没事的。”
    “你这人,做事没有点提前量怎么行?”对此投以不赞同的目光,宋律妈妈摇摇头,转头又开始逗弄自己的小儿子,“来,昇昇,妈妈手里是什么呀?”
    “碗碗!”
    “那‘碗碗’怎么写呢?”
    “左边一个小石头,右边宝宝盖上头,下面有个……下面……”显然忘记了后面的口诀,宋昇在对面母亲沉下的脸色里抓耳挠腮起来。
    看不下去的宋律一边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大早上的,‘兹’饭就好好‘兹’饭嘛,考试以后有的是机会考。”
    果不其然,她的扮丑让本来集中在她弟弟身上的火力瞬间转移到了她身上:“把饭咽下去再说话!没家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恶心!”
    而从压力中解脱的宋昇似乎也终于抓住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光,伸手用手指沾着炒青菜里的酱汁,在垫桌的废纸上刷刷地写好了一个歪扭的“宛”,兴冲冲地嚷嚷道:“右边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
    大喜过望的妈妈压根没被宋律嫌弃的“噫”声扫兴,捧着得意的宋昇脸颊就是一番好夸:“哎哟!我们昇昇就是跟姐姐不一样!”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宋律爸爸也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给足了情绪价值:“昇昇真能干!你姐姐6岁都不会写这个字,昇昇才四岁就超过姐姐了。”
    “我叁岁半!没有四岁!”
    “对对,昇昇叁岁半就比姐姐厉害了。”
    哪怕这种踩一捧一的对比已经让她耳朵起茧,宋律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着:“‘才四岁就超过姐姐了’~那你们咋不叫他去找工作。”
    宋爸闻言顿时皱起眉头,用筷子一指越过青菜夹起一块肉饼的长女,瞪眼谴责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孩闹什么脾气!没羞没脸!”
    “姐姐没羞没脸!”宋昇有样学样地甩手指向坐在左边的姐姐,却不料碰倒了桌面的豆浆,把还没放凉的豆浆泼上了她黑色的西装裤。
    尖叫和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宋律母亲第一时间拉过被吓傻的宋昇双手检查有没有被烫伤,也防止他被吓到跳下椅子踩到玻璃渣,而她的爸爸则向慌张地扯着纸巾擦拭裤子的宋律呵道:“这样怎么能擦的干净!烫到没有?没有就赶紧去把裤子换了,快点,等下迟到怎么办!”
    “秋招双选会哪里有迟到这个说法的,结束之前过去就行了啦。”白了躲在妈妈怀里的弟弟一眼,回到自己房间的宋律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才赶在等不下去的妈妈推门而入前找到了一条勉强能配自己衬衫的黑色牛仔裤套上。
    “我给你装了两个你爸做的茶叶蛋,你等下路上吃了,别又在路上买小摊的东西,又不健康又浪费钱。”她一边絮叨着拉开宋律的包,一边把刚打好结的保鲜袋塞进了夹层。
    “知道了。”宋律擦擦白衬衫底端的一点点豆浆渍,想想都给揣进了裤腰里。
    “怎么感觉你胖了点。”皱眉端详着对穿衣镜涂粉底的女儿造型,宋律妈妈走过来把她的衬衫扯出来了些。
    宋律摸摸肚子:“没有吧,应该是白色衣服显胖。”
    “你就是胖了。几个月天天待在家里都不运动,不胖才怪。”她又把衬衫扯出来了些,还是不满意,再用力一扯便将整个衬衫都扯了出来,露出了下摆隐约的豆浆渍,“哎呀!衣服都脏了,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连上衣一起换了!做事总是不干不脆的!”
    “最近几天降温,其他几件衬衫都没干。”正涂着口红的宋律顺势嬉皮笑脸央求道,“那干脆今晚你再带我出去买几件衣服嘛。”
    “刚给你买了双白色的高跟鞋又想着花钱,赶紧找到工作拿工资自己买!”重新把衬衫给她塞回去,退后一步给女儿检查外貌的妈妈又皱起了眉,“口红太艳了,擦一下再走。”
    “有吗?”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宋律还是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抿了抿嘴,这才跟着勉为其难地点头的母亲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穿上外套准备出发。
    还在收拾碎掉的玻璃的宋律爸爸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就把扫帚靠在了桌边:“怎么穿牛仔裤的!那么不正式!”
    “秋招没有那么严格的嘛。我看有人都穿运动服去的。”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们单位其他人的女儿,就那个小唐,还没毕业就考上编制了。你呢?真的你爸我出去都丢脸死了,女儿那么大还啃老。——外套穿厚实点的,最近降温了。”
    脱下风衣外套换了一件厚呢衣的宋律敷衍地应着:“那是她厉害嘛。而且我也没那么夸张啦,毕业才几个月呀。我们班上现在还有一多半人没找到工作呢,正常的正常的。”
    “这就说明你不该报考这个专业!就业方向那么少。”
    “没有吧。外语就业方向蛮多的啦,你看我们连外交官都喜欢从外语系抽人咧。”
    “就你这样还外交官!简直眼高手低,贻笑大方!”可算找到出气点的宋妈再次加入战局,“我们当时给你报师范类专业你偏不要,偏自己报专业,现在知道错了吧?字都不识的人去报考外语专业,你看中文都费劲,哪来的自信报外语?还想着外交官,呵,外交官!我看你抬头跟隔壁邻居打个招呼都不敢。”
    打开鞋柜拿出那双刚买的白色高跟靴丢到玄关地毯上,宋律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举个例子而已,又没说我真要去当外交官。而且假如我不识字毕业证咋得到的,我只是看字有点慢而已。而且要是真按你们说的,我不识字还去报考师范专业,岂不是误人子弟,害惨别人咯。”
    “什么歪门邪道!大人说你闭嘴听着就是,还敢顶嘴?”“就你这态度,我告诉你,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人要你的!”
    宋昇突然爆发的大哭暂时拦住了两位大人之后的输出,让他们强压怒意转头好声好气地哄起了嚎哭的男孩,却没意识到“我们不是在骂昇昇,昇昇乖,和姐姐一点都不一样”会是引爆自己另一个孩子的开关。
    狠狠拉上靴子拉链,在父母一如既往的“昇昇你可千万不能跟你姐姐学坏”总结里,忍无可忍的宋律不管不顾地高声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今天再找不到工作我就不回来了,成了吧?有完没完了!”
    之后仔细一想,或许从各种意义上,她都真的不该说这句话的。
    …………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过来了“什么叫塞勒特才应该是费佐先生的儿子?”
    “噢,呃,”想起宋律对塔克里的文化一无所知,奎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得从最头头解释起,泪意顿时因为巨大的说明工程量消解了一大半,“是这样的,我们塔克里人的家庭组合或许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并不是靠着血缘组成家庭的——至少不单纯是靠这个。我们主要是靠入名来构成一个氏族的。”
    “入名?”
    “是的,在我们这里,通过自然受孕生产下来但不愿意或者因各种原因无法由个人养育的孩子和在行星环上体外孕育的孩子,都会由政府机构统一分发哺育修克斯,按标准照顾抚养至成年。而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孩子则会被冠以公共姓氏,比如‘叶尔沃特’、‘奥提维拉’,就是取自叶尔沃特和奥特维拉行星环。”奎斯以手抚胸示意自己,“像我的话,我原来的姓氏就是‘叶尔沃特’,和达蒂安一样。”
    “啊,是因为你在叶尔沃特行星环上被那个什么——体外……孕育?——出来的吗?”宋律努力跟上,积极附和。
    奎斯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喉骨的谐音因此发出了尴尬的杂音:“不,我是,嗯,我是自然受孕分娩的。或许也是因为自然受孕过程更为复杂,影响条件难控,导致我的基因出现了不可预计的错误,以至于无法使用奏旋操纵以太。不过无论如何,我之后也确实在叶尔沃特行星环上由培育修克斯照顾到了成年,所以他们分配了这个姓氏给我。”
    察觉这个故事里的某个细节,宋律欲言又止:“如果你是自然生育的,你妈妈为什么……呃……”
    猜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新星期的塔克里人温和地咕噜安慰着不知自己问题是否妥当的外星人:“我的母亲——丽哈特将军并没有拒绝抚养我,我被培育修克斯接管是因为她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罕见的以太退行症并发情况,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了。”
    宋律看起来更加无措不安了:“噢,对、对不起,提起你伤心事了。”
    “没关系,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无论如何,虽然塔克提斯将军确实是我的另一方基因提供者,但这不意味着他必须选择我入名。哪怕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消名费——也称作社会抚养费——会相对低一点,可从氏族的发展角度看,能力远比血缘要重要。”
    塔克里社会与人类社会迥异甚至略显无情的家庭组构方式让宋律感觉有点点难过,但她还是把主要重心放在了照顾奎斯的情绪上:“可是,我觉得奎斯你也很厉害啊!只是不能使用奏旋而已,其他方面优秀就够了啦!他们入名不是只看奏旋能力的吧?”
    奎斯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个话题,而是转头提起了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在希望军事型人才入名的情况下,氏族确定入名对象之前往往会举行数次大型实战演练,邀请潜在入名人选参加,规模视氏族大小决定。然后根据综合评定的绩点敲定最后入名的对象。而塔克提斯氏族当时举办的演练规模,据说是自战后以来最大的,邀请的对象也非常优秀,展现了塔克提斯氏族依旧屹立的实力和……咳。”
    咽下说顺口的官方说辞,塔克提斯家唯一静默者局促地低头,压抑住滴答作响的不安谐音:“我当时刚成年,被邀请参加了五次塔克提斯的军事演练。而每一次演练,塞勒特都将我和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我的综合得分最多只能排第二。”
    “可、可能她是应试型人才!费佐先生还看中了你在外面的表现!”
    “若除开演练评分的部分,塞勒特个人战绩也非常显赫。战时,她和我的父亲以及厄哈斯引路者他们一起参与了落幕行动,那是一场自杀式任务,旨在毁灭威克提姆人的母星。仙女座安理会为此派出了由各种族组成的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舰队,其中塔克里飞船的数量占了一半以上。然而在所有塔克里飞船中,真正参与近距离投放并成功撤离的只有叁条船。塔克提斯将军的暴风雨号,厄哈斯引路者接手的诺尔曼号,以及……”手肘撑在大腿上,躬身扶额的奎斯虽然语气沮丧,但眼睛却随着自己的话语闪烁着崇敬的火光,“塞勒特乘坐的穿梭机。”
    只熟悉飞机火箭直升机这些航空载具名词的人类不确定地询问:“穿梭机是指之前费佐先生带我坐的那种小型飞船吗?”
    “我不确定父亲带你坐的是什么。但如果你指的是开拓号上标配的太空穿梭机,是的,她当年乘坐的就是那个。”刚刚荣升为开拓号临时大副的塔克里人点点头,“落幕行动导致的瑟可丝星聚变足够摧毁那个星域任何无畏舰,但是参与了近距离投放任务的塞勒特却靠着惊人的奏旋能力和驾驶技术,利用星球爆发导致的以太乱流造出空洞,在以太空间孤身一人漂流了整整49个星循环后成功逃离到了安全区域并被救起。”
    “这是个奇迹,甚至可以说是神迹,很多人说这是光者的显圣,即便到了现在,塞勒特在教宗那边也很受欢迎。”将沉浸于远方的思绪拉回来,奎斯羞愧地低下头,“无论从任何方面,我都不如她那般优秀。唯一能解释父亲拒绝她却选择我的理由,只有我的血脉。而如果不是我入名了塔克提斯氏族,也不会被安排这个巡航任务,之前遇到你的人或许也不会是我而是塞勒特了。”
    宋律不是很懂那些战争、爆炸和宇宙漂流,这些对于来自地球的年轻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缥缈,就像月光正盛时夜幕深处闪烁的星星,她能隐约看见,但远没有面前哀婉的月光那般让她难过。
    半晌,她说:“——就算是这样,就算费佐先生真的是因为你的血脉选的你,又怎么样呢?父母总是偏心自己孩子的嘛,这也没办法呀。”
    “不,这……”
    “我叁岁的时候被发现有严重的阅读障碍。这在我们那边是非常糟糕的病,因为大部分考试都以笔试为主要考核手段,而且为了公平起见,考试中是不能带任何电子辅助设备的。”打断奎斯的忏悔,啪啪拍着胸口的人类试图用自己的故事宽慰这位严以律己的好好外星人,“所以我爷爷奶奶他们叫我爸爸和他弟弟——我应该叫他小叔子吧?因为都没怎么走动过亲戚所以不太记得清了——换个孩子,因为他们家有一对和我同龄双胞胎兄弟嘛。爷爷说我有这个病去城里读书也出息不了,不如就留在乡下算了。”
    上声骨吹出不解的颤音,奎斯问:“这在你们那边是很正常的事吗?有阅读障碍的孩子就要换个地区和家庭抚养?”
    “嗯……我觉得应该不是吧,但据说还是有些人是这么操作的,可能过去在我爷爷奶奶家那边比较常见。”宋律摸摸下巴,“但是我爸妈直接拒绝了,而且跟爷爷奶奶他们吵了很大一架。我听爸爸说,后面爷爷奶奶悄悄来我家道歉,然后告诉他们可以托人帮我弄到弱智的残疾证,这样我爸妈就可以再生一个了——因为那个时候规定一对夫妻除非刚好双胞胎,否则只能生养一个孩子,再多就要罚款了。”
    终于听到了耳熟的东西,奎斯急急表态道:“噢,我们也有类似的政策,如果有人想要有第二个人入名氏族,她们需要缴纳的消名费和后续增加的家族税是第一个人的二倍甚至更多。”
    “是吧。可是最后爷爷奶奶还是被我妈狠狠骂出去了,因为我妈妈觉得他们在说我‘弱智’。直到现在我都没怎么见过爷爷奶奶,也再也没有回去过。”宋律不自觉扬起得意弧度的嘴角在下一秒又耷拉下来,“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真的就跟爸爸的弟弟的儿子——呃,这个应该叫堂弟?——互换了,我爸妈他们生活可能会更轻松。不用给我请那么多家教,不用对我花那么多精力,更不用为了照顾我放慢事业:我妈妈是我小学的老师,曾经推拒了其他刚成立的私立学校高薪的挖墙脚,就为了我。因为我的小学是市里面教资最好的小学,而且留在这的话能够靠一些……关系,让我保送直升到对口中学。毕竟我当时的成绩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看着也沮丧起来的宋律,仍旧对外星这种复杂的教育文化一头雾水的新星期塔克里人努力想着安慰之词:“但、但你的奏旋能力那么强,就算在笔试上因为阅读障碍有所影响,也一定被各界青睐。你的父母一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把宋律憋得够呛,差点就把地球上没法用奏旋操纵以太这个事实吐了出来,但最终她还是勉强梗着嗓子换了个说法:“我们……那边对奏旋的管制情况不一样,只有经过筛选的专业人员才能单纯靠奏旋能力获得工作机会。而我的唱歌水平也真的、真的不像你们认为的那么厉害,唯一夸过我可以考虑走走专业路线的是我小学音乐老师。”
    “这不是恰好说明……”
    “你听我说完,当时我把她开玩笑的话告诉我妈之后,她气得直接拉我冲到办公室和这个老师大吵一架。然后第二天直接请假带我去大学声乐系,给我看了那些专业人员是怎么唱歌的,让我看清了和那些专业人士的差距。”
    “这不公平!你只是个孩子,还没有接受过长时间的训练,当然不如他们啊!”
    “不不不,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最好的了。毕竟要走这条路的话非常花钱,而且考核非常严苛,最后能成功——能够得到奏旋相关工作的人非常少。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试错的资本。而且我的天赋,我和我爸妈都觉得这不足以让我在这方面获得成功。”宋律苦笑了一声,“所以你大概也知道奏旋能力在我们那边有多……不在‘考核范围’内了吧。但就算这样,就算我大学志愿的时候悄悄改了志愿,就算我毕业至今都没找到工作在家里白吃白喝,我爸妈都还是偏心我多于外人的,这是人之常情。至于费佐先生因为血缘偏心你也是如此。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要选孩子带回家的话肯定会优先考虑你嘛。”
    低下头奎斯若有所思地哼着绵长的谐音,然而身边人类用力吸鼻子的声音则打断了他对费佐·塔克提斯内心想法的揣摸。他悄悄转头一看,霎时如之前电梯里发现自己悄悄哭鼻子的宋律一样大惊失色——因为他发现宋律也早已经涕泪横流,此时正努力屏气不哭出声来。
    “我也想我的爸爸妈妈了。”抽出胸前口袋里的小红手帕给她擦眼泪的奎斯和他关切的慰问是压断她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勉强挤出这一句话避免多虑的外星人以为自己身体不适紧急叫医,宋律就抢过奎斯爪爪里的手帕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嚎啕大哭起来,“我走之前还跟他们吵架,还说找不到工作就再也不回家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打算午饭、最多晚饭不回去吃啊!不是那么久不回去的意思啊!他们肯定好担心我哇——我再也吃不到我爸爸做的茶叶蛋了哇——我还把我妈妈刚给我买的靴子弄丢了,她担心我穿高跟鞋会扭伤脚腕特意帮我买的靴子哇——”
    不用借助“菜太难吃”、“剧情太感人”等拙劣的借口哭出自己的思念和压力,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宣泄情绪的宋律眼泪如开闸洪水一泻千里。另一边单打独斗面对着宋律泄洪的奎斯只会拙劣地用随身打印装置不断打印出手帕递给嚎哭的人类。
    他的叁个声部竭尽全力地用柔和的旋律和话语安慰着被他引起的话题反过来弄哭的外星人,却在她撕心裂肺的痛哭中感到如此的空洞无力。他希望自己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感觉好点,光者在上,他现在甚至想把自己的父亲给她,让她成为塔克提斯家的女儿,只要这能缓解她的思念。
    抱住哭得一塌糊涂的外星人,塔克里人把自己的脖颈紧紧贴在她的脖子旁边,让自己声骨的震动加入她破音的哭嚎里,努力与她分担着她的痛苦和自己的安慰。直到对方由歇斯底里的哭喊缓和成委屈压抑的抽噎,他才稍稍退开身,对自觉丢脸、垂眼拒绝与自己对视的人类轻声道:“宋律?我们还有一种握手的方式,我想向你展示一下。”
    虽然不明白为啥他这时候还想着握手,但宋律还是抽抽嗒嗒地配合他伸出了手,看着这个硬邦邦外星人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分开,然后把他的四根爪子穿在她五根手指的指缝间,合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背。
    “这是代表宣誓的握手。”金色眼眸的外星人认真而虔诚地盯住她飘忽的棕眸,“而我在这里宣誓,我会帮助你再次见到父母,就像我发誓会不惜一切保护你一样。”
    顿了顿,被那双抬起的眼睛里盈满的泪水打得心碎的奎斯还是忍不住把一句傻话脱口而出:“在这期间你可以暂时用我的父亲!我不会介意的!”
    “啥?!”本来抽噎宋律惊得都忘记打嗝了。
    奎斯赶紧补充解释:“哦,呃,我是说,你可以当他是你爸爸!虽然塔克提斯将军可能在一些方面不如你爸爸那么好,也不会做什么……茶叶和蛋?但我可以保证他是个好人!”
    “不不不不不用了谢谢心领了!”
    “噢……那,我可以假装是你爸爸!只要告诉我该怎么扮演你们文化里的父亲,我会努力让你不那么寂寞的!”
    “那更不对了啦——”又好气又好笑的宋律用没被他握住的左手作势打了他胸口几拳,之前难过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打岔暂时甩到了脑后。
    虽然平白无故就被宋律揍了几拳,但她破涕为笑的神情让奎斯总算松了口气,他非但没躲闪,反而一把拉开衣服鼓励道:“你打到我胸前的骨板了,我不会有感觉的,你的手没有外甲保护组织也会痛。你要打的话最好打我这里——”
    扯着宋律的手放在他拉开的拉链下坦露的骨板之间,找到那一块小小的软皮区域,奎斯热情地邀请:“就是这里,这是我们最脆弱的部分之一,突然被打可能会暂时喘不过气。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来,打吧!”
    宋律瞠目结舌地看着莫名期待非常的奎斯,从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兴奋的语气来看,他真的很想教她怎么打塔克里人最痛。被奎斯授予重望的宋律努力咽了口口水,把婉拒的话吞了下去,然后颤颤巍巍地伸手在他胸前骨板和腹部甲板之间的软皮区域留下了轻飘飘的一拳。
    ……
    “出问题了。”潜伏在穿梭通道上方通风管区奉命保护这些客人安全的幽影守卫盯着下方早已到达目的地,却久久没有人下车的豪华穿梭机。哪怕没有谐音环绕,他的语气也足够严肃到表达情绪,“我下去看看,你掩护我。”
    “你真的觉得有必要吗?里面是一个塔克里人,还是个男性。”他身着黑服的女性同伴倒是显得格外淡定,“别忘了,他们可一直处于繁殖期。”
    “卡莉萨大统领派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在‘有没有必要’这种争论上浪费时间的。”射出固定钉,同样被黑服包裹的阴影守卫不再多说,用鞋跟的挂钩链接固定钉延伸出的线缆,悄无声息地倒挂着下垂到穿梭机车顶,从紧紧缠绕在身上避免晃动的触肢拆出一根,轻轻贴在了车顶——
    “是的!继续,再用力点,宋律!你已经要摸到打我的诀窍了!就是这样……!你打得真好……!”
    【“所以,情况如何?”】上方架着枪的同伴略带调侃的询问从内线里传出,带着一股子“我早告诉过你”的味道。
    “……假警报。典型的塔克里人,暴力,粗鄙,随时随地都在繁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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