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此?刻的?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只剩嗡鸣声响。他抬起头看向小黑，竭力?抓住对方的?手，轻声道：“走吧，回家。”
    小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底尽是复杂之色，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告别之意。
    许是这个动?作维持地?太久，禾安的?意识有些模糊，眉头微蹙道：“抓紧点儿，别传送丢了……”
    在他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小黑好像点了点头，而后挥手唤出空间之力?。
    周身久违地?被空间之力?包裹，禾安的?识海也被滋润，他努力?想睁开眼，可疲惫让他的?眼皮死死黏在一起。
    恍惚之间，他看到小黑对他说?了什么，但?传到耳中只剩嗡鸣。
    他没有听到达西尔的?惊呼，也没有听到龙傲天的?挽留。
    同样，也没有察觉到小黑松开的?手。
    ***
    禾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意识在黑暗中沉沉浮浮，而后骤然见到了光明。
    他猛地?惊醒，进入视线的?是老旧的?木桌木椅，窗户上都是泥点，落下的?雨点敲在其?上，洗刷掉部分污迹。
    但?随着垃圾车的?经?过?，飞溅的?污水再?次溅射到玻璃上。
    冷风从门缝里冷进来，吹得人凉飕飕的?，禾安回忆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他的?身体不似先?前般疼痛，剩下的?只有淡淡的?疲劳感。
    下午的?天色因为下雨而稍显昏暗，抽屉里传来闷响的?铃声，刺激禾安的?感知。
    他的?耳鸣声渐渐消退，在铃声第三次响起之际，听力?终于恢复清晰。
    禾安蹙眉，下床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备用手机，看到上面?的?字——李华。
    他按下视频接听按键，李华稍胖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顿了两秒，对方才猛地?开口：“我靠！！你终于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哪个金主偷偷宰了！干嘛呢？手机一直关机，幸亏我记得你的?备用号，你不会真的?是去躲债了吧？！”
    对方的?声音刺得禾安耳膜疼，他调小音量，开口之际声音中带着份嘶哑：“什么事儿？”
    他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事儿，但?是总也想不起来。
    李华：“你那帖子在论坛上挂了整整一周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给你送情书来么？啧啧啧，我这不是让禾月光回来看一看情书，物色一下里面?有没有新的?金主人选嘛。”
    禾安：“什么帖子？”
    李华：“你少?装啊，就是那个偷拍你的?痴汉上传的?帖子呗，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一周，你的?人气在学校里飙到了多高，我好嫉妒！”
    禾安下意识打开学校论坛，第一个标着【爆】的?帖子这样写道。
    ——【咱们学校居然有这么帅的?人？是哪个学院的?求介绍啊啊啊！】
    他点进帖子，快速阅览。
    里面?共有三十来张照片，从各个角度对他进行了偷拍，有在学校图书馆、体育场、自习室的?，还有在篮球场的?照片，其?中有一张似乎是在和什么人交谈，但?画面?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其?他人均被截掉。
    正在浏览之际，一条短信提醒从屏幕上方弹出。
    【小鹿孤儿院三十年校庆，邀请您参与盛典……】
    禾安突然一顿，情绪中泛起一丝异样。
    他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见他不说?话，视频那端的?李华又开口道：“干嘛呢？乐疯了？照我说?，你去垃圾场打什么工？虽说?工资高吧，但?我觉得真没奶茶店好，起码你去奶茶店还能顺路请我吃个饺子，你这去垃圾场都多久没回来了。”
    禾安胸腔内闷闷的?，只觉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心脏跳出来，但?他不明白这感觉究竟因何而来。
    李华：“反正你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赶紧回来吧，要是顺路记得在去奶茶店旁边的?饺子店帮我买份儿饺子，要猪肉大葱的?！”
    “行，回去再?聊。”
    禾安应下，挂断了通讯。
    他也饿得发?慌，刚把手机揣进兜里，房门便被敲响，外面?响起老大爷的?声音：“小伙子，你在不在？”
    禾安打开房门，一位身穿蓝色雨衣、手拿粪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面?前。
    “今天雨大，你提前走吧，我也准备回去了，这是你的?工资。”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塞进禾安手里，转身走出平房。
    禾安听到他离开之际嘀咕道：“这怎么搞的?？跟有人从房顶上滚下来一样。”
    听到这样的?描述，禾安心中微顿，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出门。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他也没带什么东西，空旷的?房间内除了手机外，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还有抽屉里的?几个u盘。
    大爷好心地?给他留下了一把雨伞，离开前禾安回头看了眼房顶。
    平房是自建的?，水平看起来不是很精湛，雨水正从完全不平的?房顶流下。
    从禾安的?角度望去，房顶上似乎有一个小坑，就像是被重?物砸了。顺着下来的?墙上也有几个凹陷，看上去稍显诡异。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行为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要是有人从房顶上翻下来，得使多大的?力?气才能留下坑。
    虽然这一个个坑是脚印的?形状，但?其?上却没有鞋底的?纹路。
    禾安盯着这些痕迹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捋出个所以然来。
    他夹着被子转身离去。
    虽然禾安已经?还清了债务，且手里也有点儿积蓄，但?习惯使然，他没有选择打车，而是步行了两公里扫了个共享单车，在这大雨天一手撑着伞夹着被子，一手握着车把狂奔。
    路过?一处稍显空旷的?公路，道路两旁的?植物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绿，禾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总觉得会有几个壮汉突然跳出来打劫，因此?他蹬得更快了。
    抵达饺子店时，他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禾安抖了抖伞，要了两份饺子，坐在门口等。
    老板娘给他端了一碗饺子汤来，笑吟吟地?说?道：“现在这个点儿人多，得稍微等一会儿哈。”
    禾安说?了句“没事儿”后端起碗，正要把碗沿往嘴里送时，他面?前忽地?闪过?一道黑影，那是一段像藤蔓一般的?东西，正从碗沿往下爬，神情中好似带了丝嫌弃。
    他一愣。
    这画面?过?得非常快，带给禾安一种极其?熟悉之感，可他却找不到这熟悉感的?来源，就好像是在梦里见过?这段。
    他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最近应该是太累了，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梦到。
    喝完饺子汤，旁边桌的?闲聊声传入耳中。
    “这小区可不错哈，周围都是商业圈，听说?马上就要划成学区房了，这房价还不蹭蹭地?涨？”
    “拉倒吧你，你不知道前去年失火的?事儿就是发?生在这小区？现在房子都要拍卖了。物业管理那么差劲，线路老化、消防通道也窄，听说?消防车都没开进去，活活烧死一个小伙子，可惨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这事儿还能宣扬？人家得保住房价啊。”
    “真惨啊……几楼发?生的?事故？”
    “一楼，奇不奇怪。人当时好像是在午睡吧，硬是没逃出来。”
    “啊？？？那这真是惨案了，赔了多少?钱？”
    “还赔钱？那小伙子是个孤儿，开庭就是走个过?场，就算赔钱也不知道打给谁啊。”
    ……
    禾安拧眉，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总觉得不舒服，内心有一股强烈的?欲望促使他上前询问。
    “请问，发?生火灾的?是哪一户？”
    正在聊天的?两个大嗓门看他一眼，一人道：“哎呦，这我还真不知道，听说?是个带花园的?一楼，我也不是这小区的?人。”
    另一人开口：“消防车开不进去，没能救成，肯定是靠里边，真不知道这小区怎么想的?，常年就开一个门，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两人继续唠了起来，禾安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刚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便见老板娘拿着打包好的?饺子走了过?来，“久等了小伙子。”
    “好的?谢谢。”
    禾安接过?，付钱走人。
    站在公交车站等车，他的?目光频频往小区里面?看，门口的?门卫大叔正拿着笔记本让没有门禁卡的?人登记，这个画面?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刚才那两人谈论小区火灾的?时候，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个带着花园的?一楼住宅，通向花园的?玻璃门旁有两扇窗户，一扇能看到客厅，一扇能看到卧室。
    那卧室中的?床靠窗，房间的?面?积不算大，还有一张木桌摆在墙角。
    禾安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为什么会浮现出这么清晰的?画面?，他并不记得自己来过?这个小区。
    查了查小程序，距离下一班公交车还有十来分钟，禾安犹豫了片刻，拎着饺子抱着被子走向小区大门。
    登记后，他往小区里走了走，凭借自己的?直觉在岔路口选择了左边的?那条。
    他觉得很奇怪，虽然自己的?直觉向来灵敏，可也不至于灵敏到能提前预知没见过?的?画面?。
    还是说?那个画面?也是梦，是他自己最近太累，才疑神疑鬼地?觉得这几者?之间存在关联？
    带着疑问，禾安打着伞在小区里晃。
    虽然下雨，但?他正好碰上了下班的?点儿，小区里人来人往，时不时响起鸣笛声，开进来的?车堵住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引得非机动?车车主频频吐槽。
    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他手上的?饺子差点被挤掉。
    禾安抬起腿整理了一下快要散架的?被子，刚要继续往前走，面?上便是一怔。
    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花园中。
    玻璃门，两扇窗，这画面?与他刚才脑海中浮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禾安的?脊背微僵，一股毛骨悚然之意没来由?地?浮现在他的?脖颈之上。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
    房子里没有亮灯，窗户上灰蒙蒙的?，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
    与周围的?烟火气相比，这件房子就像是被隔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清冷又孤寂。
    花园内的?花盛开着，饱受雨水的?洗礼，显得愈发?鲜艳。
    禾安尝试推了一下花园的?门，随着“吱呀”一声，黑色的?欧式栅栏门被推开。
    他走到窗下，踮脚朝里望去。
    这一时刻，似曾相识之感再?次浮现心头。
    一模一样的?动?作，屋内相同的?置景，禾安心中闷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