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最高要求

    似乎要证明江南造船厂的雄厚实力，或者是按章办事，来到江南造船厂的头三天，海军代表在业务经理的陪伴下，参观了造船厂的几个主要厂房，以及组装战舰的大型船台，舾装码头。另外，随行的工程师还重点介绍了江南造船厂的历史，以往建造的战舰，建造战舰的丰富经验，以及这些年来新添加的先进生产设备，改进了的生产工艺等等。
    说白了，这也是公关项目。
    不管是参观，还是介绍，江南造船厂的最终目的都是要海军相信，他们不但能够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战舰，还能按时完成建造计划，并且有效的降低建造成本。这三项，都是海军最看重，也是要求最为严格的。
    白佑彬也是大开眼界。
    按照厂方介绍，江南造船厂建造了世界上第一艘现代战列舰，即“无畏”号战列舰。最初的时候，造船厂只有一座能够建造战列舰的船台，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已经拥有四座能够建造三万吨级舰船的船台，现在有两座船台的建造能力提高到了五万吨，另外还在兴建一座能够建造八万吨级舰船的船台。
    除了造船能力之外，江南造船厂的修船能力也十分的强大。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造船厂就有三座浮式干船坞能为战列舰提供维修服务。现在，造船厂新添了两座五万吨级的浮式干船坞，并且还在兴建一座八万吨级的浮式干船坞。这足以保证为数艘战列舰同时提供维修与改进服务。
    最让白佑彬感到惊讶的是，在建造与修复能力大幅度提高的情况下，造船厂的工人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有所减少。用造船厂工程师的话来说，在采用了大量新技术与新设备，并且改进了建造工艺流程之后，需要的工人数量比以往少了三成！
    实际上，这正是控制舰船建造成本的关键。
    与兴致勃勃的白佑彬不一样，严国荣对这类活动没有多大的兴趣。
    用他的话来说，厂方安排这些参观活动，公关需要还是其次的，主要是想迷惑海军代表。如果能够把海军代表搞得筋疲力尽，在后面的谈判中露出破绽，或者是疏忽大意，厂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因为行程安排的问题，严国荣谢绝了其他参观安排，在到达江南造船厂的第四天，正式开始了此行的工作。
    一大清早，白佑彬等人就跟随严国荣去了设计中心。
    一栋看上去有上百年历史，三层高，外面看上去像厂房的大楼。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拥有一千多名工程师与设计人员，世界上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能力最强的舰船设计中心就在这么个毫不显眼的大楼内。
    “汪总，我们从重点开始吧！”
    负责正式洽谈的正是白佑彬的“师兄”汪华华。大概是不喜欢应酬，或者是工作太忙，汪华华没有参加之前的活动。
    “好吧，我们就从重点开始。”汪华华朝站在严国荣身后的白佑彬看了一眼，目光随即落到了桌面的图纸上。“这是我们已有的两套设计方案中的一套。早在十二年前，也就是我们第一次收到明确情报，得知美国正在设计新式战列舰的时候，我们就提前展开了相关的研究与设计工作。后来，随着各方面反馈来的消息，我们对设计方案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并且逐步形成了两套完全不同的方案。另外，这两套方案也有不同的子方案。拿到海军的具体性能要求之后，我们对最具有可行性的子方案进行了修改，这是修改之后的初步结果。当然，时间有限，很多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现在你们看到的，并不是最终的设计图，只是我们在已有条件下，用统筹法做出的初步设计。”
    这时，白佑彬上前几步，来到了桌子旁。
    名义上的“草稿”并不潦草，反而非常的详细，不但明确注明了性能指标，还标上了一些关键技术指标。显然，汪华华做事的态度非常认真。
    “汪总，这是你们提前设计的？”
    汪华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进一步解释。
    实际上，也不需要解释。
    如果江南造船厂这类超大型军火制造厂，绝不是简单的民营企业，而是肩负着帝国兴衰，担负着帝国安危的支柱企业。
    作为一家成功的企业，绝不能被动前进。
    因此，在海军密切监视着潜在敌人的同时，造船厂也会紧跟海军的步伐，即便在没有拿到海军的订单，甚至没有拿到海军的招标书的情况下，都要提前展开工作。这样，才有可能在正式招标中快人一步，拿到海军的订单。
    这也正是江南造船厂这类顶级造船厂的生存之道。
    当然，这也是一场赌博。如果中标，并且顺利拿到建造合同的话，造船厂可以在设计与建造过程中收回提前设计的费用。相反，如果投标失败，造船厂只能自己承担损失，海军不会为此支付一分钱。
    毫无疑问，江南造船厂是那种赢多输少的赌徒。
    看了一阵，严国荣都不由得暗暗点头。显然，汪华华的设计思路与海军的要求不谋而合。这也再次证明了汪华华在帝国舰船设计界的声望，同时证明了江南造船厂在海军舰船建造方面的地位。
    “汪总，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原始设计图吗？”
    “这”汪华华明显犹豫了一下“没问题，只是”
    “汪总，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难道你怕我不懂规矩？”严国荣首先笑了起来“再说了，如果没有看到原始设计图，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海军需要的战舰呢？”
    汪华华点了点头。“那么，请严将军跟我来吧。”
    留下其他人后，严国荣叫上了白佑彬，跟着汪华华上了三楼。
    “你认识他？”严国荣的观察力相当敏锐。
    白佑彬微微点了点头，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与汪华华的关系，当然没有提到永兴岛，也没有提到汪华华的老师。
    “那就好，看来能少点麻烦。”
    进了办公室后，汪华华锁上了门，去内间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叠设计图纸。
    这下，白佑彬才算是大开眼界。
    在原始设计图上，不但有明确的技术标注，还有相关的推导计算。比如，装甲的设置方式，所占重量的比例；火炮的安装方法，实际性能的推导计算；动力系统的型号，输出功率与所能达到的速度的相关推导计算等等。
    “汪总，看来你们下了很多功夫啊。”
    “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年来的成果。”汪华华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严国荣。“这是我们从海军得到的文件。我反复推导过三遍，美国新式战列舰的设计方案完全可行，如果控制得好的话，排水量不会大幅度超过条约规定。不过，这也是设计极限了。我们的设计方案就是在此基础上得出的，三万七千吨的排水量，足以搭载十二门三百五十毫米节，或者九门四百毫米节；装甲防护能在海军最新规定的避弹区内挡住自身主炮发射的标准穿甲弹；速度也不会低于二十七节。只是，要想获得更高的性能，三万七千吨的排水量将远远不够，至少需要四万五千吨。”
    “有详细的推导过程吗？”
    汪华华点了点头，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严国荣。
    看了好一阵，严国荣才抬起了头来。“汪总，看来我的怀疑与担心是多余的了。按照你的推导方式，确实可行。”
    “其实，我们有两套方案具有较高的可行价值。另外，我们还在研究第三套方案，如果海军能够放宽排水量限制，按照第三套方案设计出来的战列舰将是最为强大的。”汪华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前两套方案的可行性比较大，所以我们的重点落在了这上面。”
    “汪总，你的意思是”
    “主要还是海军的要求。”汪华华微微一笑“毕竟，我们只负责建造战舰，什么样的战舰能够满足未来海战的需要，海军比我们更清楚。”
    严国荣也微微一笑，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
    “海军的具体要求。”示意汪华华翻开文件后，严国荣又说道“汪总应该清楚，招标书中提到的只是海军的最低要求，这次五家造船厂都参加了战列舰的竞标，要想获得海军的订单，仅仅满足海军的最低要求是不够的。”
    汪华华似乎明白其中的门道，并没有多问。
    “当然，我也相信，以江南造船厂的实力，还有”严国荣掏出了香烟“还有汪总的能力，如果连你们都无法满足海军的高要求，恐怕其他造船厂也办不到。当然，退一万步讲，只要江南造船厂能够超越竞争对手，海军仍然会下达建造合同。”
    汪华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仍然在浏览着文件内容。
    “无论如何，贵厂只有半年的时间，而且建造周期不会太长，所以贵厂有信心赢得竞争的话，应该提前做好建造的准备工作。”严国荣的话说得很明确，也很有分寸。“这次，元帅派我们到贵厂来，就是希望贵厂能够尽最大的努力，毕竟海军与贵厂合作了几百年，眼前的局势也让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汪华华抬起了头来“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初步答复，至于到底能不能达到海军的最高要求，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没问题，我们也能理解。”
    谈话到此为止，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线，并且清楚眼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