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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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梦东园的路，突然变得这样长，皇后分明已认定了是我做的，却只是为了拉拢我而故意压下此事，临走时她曾暗示我，这件事必定是要有个人出来认的，意思是要我找个替死鬼，这种损阴德的事我又怎么做得出来，正当我边走边想着皇后的话时，只见茗曦急冲冲的跑来。
    “主，主子碧儿那，那丫头不见了。”她喘着气，茗曦从来不会这样失态的，只是碧儿常跑出去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这些时日以来对于宫中的人和事，碧儿也是越来越应付得得心应手了，所以茗曦这样说我并未放在心上。
    “茗姐姐何必跑得那么急呢，快坐下来歇歇。”我忙拉着她走进旁的亭子里“碧儿说不定又跑哪玩去了，茗姐姐何必如此担心呢！”
    “不不一样，这回不一样，对了，她一定是去了来凤殿了，主子我们也一道去来凤殿走一趟吧，不然碧儿就毁了，我们路上说。”我一脸狐疑的望着茗曦，她却只管搀着我又走了回去“今早您被子矜请去来凤殿后，我们三人合计皇后定是为昨夜之事而召见主子，只怕宸妃更是会拿主子那身太监衣裳大做文章了。”
    “哈，你们三个臭皮匠都赛过诸葛先生了，今早宸妃的确拿那件事来刁难我，还颠倒是非说有个鬼祟的太监拉着一个身形酷似我的女子进了园子，她含沙射影的是什么我不说你也明白，只是我又怎能去辩白呢？”茗曦一愣继而道：“小蛮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不忠于自己的，皇上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也是一样的。因而宸妃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此事主子是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有人能站出来。”
    我心里一抽，听得茗曦这样说猛然想到碧儿那傻丫头，该不会是想去做我的替死鬼吧！她可知她若有任何闪失，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啊，南疆怕也是不会安宁了，我于是加快了脚步，想早碧儿一步去到来凤殿。
    “茗曦你在宫里的年头也不短了，早前陆昭仪就是这样教你在人背后乱嚼舌根的吗？你说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是什么机会呢？”没来由的被身后一声冷喝惊到，方才一心想着碧儿的事，倒真没注意到宸妃何时到了身后。
    “菀郁给宸妃娘娘请安，茗曦是我梦东园的女婢，有什么不是之处就交由菀郁来处理吧，菀郁先在此给娘娘陪个不是了。”
    “好一张凌厉的小嘴儿啊，什么话都叫你说尽了，郁贵人走得这么急，可是你的皇后主子有事吩咐啊？正好我也要去皇后那坐坐，一道吧！”她这样说不仅已是知道了我与皇后间的共识，更是把我比喻成了皇后身边的一条，狗！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而我面上却依然是笑得那么好，当时菊园中的只有我与皇后，宸妃又是从何得知的呢，看来宸妃在皇后身边的眼线可不少啊！
    身前这个女人雍容华贵，如同皇宫中一道乍现的光芒，却刺痛了所有女人的眼，但我始终相信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来凤殿庄严依然，历来皇后的寝宫都较一般妃嫔的宫寝多了一份厚重，那是一国之后的威仪，也是六宫之首的尊容。一进得来凤殿我便四下去寻碧儿的身影，所幸我四下里都未曾见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郁贵人怎么又折了回来呢？还是同宸妃妹妹一道的。”皇后笑盈盈的问道，就如我初次进宫时在秋浣宫见到的一般，温和而慈祥令人舒心。
    “回皇后娘娘的话，菀郁走到半道才发现自己落了块绢帕，因了心里对那帕子也喜欢得紧，故又折了回来还望娘娘不要见怪。来的路上恰好遇上了宸妃娘娘，便一道来了。”按茗曦遇上我的时辰算，她应该是在我方离开来凤殿时就发现碧儿不见了的，那么这么说来碧儿一定在来凤殿，缘何我见不着她呢？
    “既是如此，子矜你就领着茗丫头四下里寻寻。”皇后边指了子矜领着茗曦往园子里去，旁又扭头向宸妃赔笑道“妹妹说侍卫们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入了梦东园，而身旁更是领着个身形酷似郁贵人的女子。本宫当时语气的确是重了些，现今也来给你陪个不是，都是自家姐妹，宸妃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如今本宫业已查明了真相。”
    “哦？这么快？”宸妃一脸得意的望向我，仿佛认定了皇后已查明那个与太监私通的女子就是我，我虽不知皇后所说的真相指的是什么，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及至茗曦递来一方帕子：“主子，帕子，找着了！”见到这方帕子我瞬时红了眼圈，这是，碧儿的。她来过这里，如今又怎样了呢，莫非皇后所谓的真相
    “如此短的时间皇后娘娘可是真真查清了？有时兴许我们看到的真相不一定是事实呢？”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微微仰起头不让泪落下。
    “郁贵人，我知你向来都是护着奴才的，但此事非同小可，梦东园的丫鬟碧儿也已经招认了自己与太监媾和之事，她虽是招认了但她这样做不过也是为了护得那个太监周全，你以为你这个做主子的就完全没有责任了吗？马上给我回去好好思过”皇后的语气极其严厉，她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我，碧儿是为我牺牲的，而既然如此也要我不要辜负了她们的一片好意。
    正待我想开口再说些，茗曦轻轻一拉我的衣襟，示意我无需多言，我任由她搀着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园子的，子矜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一道送我回的园子，临走时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望贵人主子勿要辜负了我家娘娘一番美意。”
    子矜走后没多久，小蛮端着茶盏走了过来：“主子也别太伤神了，碧儿姐姐这么做她是一心为主子您打算，相信她在踏出梦东园之前，已做好了一切打算，此时你若再莽撞行事，岂不叫碧儿姐姐前功尽弃吗，那她那些罪不都白受了吗？”
    “茗姐姐，对于与太监私通的宫女，宫里一般是怎么办的？”现下我哪还有心思喝茶啊，满脑子都是碧儿。
    “这事也可大可小，按惯例宫闱这等事，当事宫女是要被仗毙的，但若皇后格外开恩便也就遣了出宫，依照这些时日来皇后对主子的态度，想必对碧儿也该是从轻发落吧！”虽然听茗曦这么说，我稍稍松了口气，然而若是有个万一呢，我绝不能让碧儿去做我的替死鬼，我赫连菀郁做事怎可令旁人来承担后果呢。
    “主子，若还不放心，何不去求求皇上呢？虽然这些天皇上的确有些冷落咱们，但从小蛮伺候主子到今天，皇上对主子的用心，小蛮可是看的真切。”小蛮笑得一脸天真，心中的郁闷似也随着这样无邪的笑颜，渐渐散去。是啊，若为了碧儿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况且难保景桓有一天不会知道这件事，与其让他从别人口里听到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还不如我亲自去告诉他真相呢，私自出宫的罪总是要小饼于与宫人媾和吧
    “茗姐姐，昨日那身太监衣裳还在吧”虽然皇上特许了我，能够随意在上书房走动，但那样招摇饼市始终是不妥的吧，我于是又换上了那身太监服。
    出了梦东园一直往南，沿着长长的甬道往前走，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曾经在这漫长而无尽头的甬道上，面对着四壁红墙许愿但求一心人，而今这四壁红墙却成了禁锢着我的牢笼，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漱景宫前。
    深秋，漱景宫内一片萧索，满地落叶无人清扫，那廊下女子一袭藕荷色宫装，静静的只是绣着不知名的花，我不忍抬头去看，玉姐姐虽不得圣宠，但我原也料想不至如斯境地吧。忍住没有再回头去看，怕惊扰了那一园静谧。
    上书房两旁的道上，尽是参天古松，秋风乍起纵使如何绚烂的万紫千红，也只化做一地落花随风远逝，唯有古松常青。粗壮的古厥更为这个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增添了一份厚重一份威仪，书房前的侍卫见了我这身装扮，于是上前来查问，幸而恰好遇上了安顺。
    “安顺给郁贵人请安”见得皇帝面前的大红人都对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几个侍卫也纷纷下跪请安，想是之前景桓在应允了我后，也已知会过他们“只是皇上现今不在书房内，不如贵人先进去等吧”我点点头，又示意安顺不用伺候着，便推门走入上书房。
    书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我推开，原想既是皇帝的书房，当是如何金碧辉煌藏书万卷的，而眼前的一切看来竟如同一个普通帝子的书房，若不是桌案上那方玉玺，在提醒着我这是大胤皇帝的书房，恐怕我都要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案上被收拾的十分整洁，右手边的位置散落着一卷画轴，似是经常被翻看的样子，卷边已有些卷折起来，而纸张也有些微微泛黄，有的地方甚至还残带着烧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