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觋

    “不是。”小樋嘴角抽抽。
    朔月皱眉，撇嘴，不爽。
    小樋说：“确实，有很多东西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你可听说过猫和老虎的故事？”
    朔月摇摇头。
    “相传很久以前，老虎拜猫为师，跟猫学习觅食、打架斗殴、争雄称霸等本事，学会这些本事之后，老虎就想杀了猫，但是猫却爬到了树上，它虽然教会了老虎所有的本事，但是却没有教老虎最后一项本事，那就是爬树。老虎不会爬树，只能在树下团团转，它没有办法让猫下树来，最后只好离开。过后不久，它便称霸山林，成为了百兽之王——这个故事你听说过吧？”
    “嗯。”
    但，猫依然不比老虎厉害吧？——朔月如是想。
    小樋说：“这巫术好比是猫，道术好比是老虎，老虎虽厉害，令人闻风丧胆，但它始终拿猫没有办法。而这故事里面猫所保留的最后一项本事，对于巫来说，不仅是保命的本事，甚至还是杀招！”
    总之，听起来很牛逼就是了。
    小樋继续说道：“与时俱进确实很重要，但是你别忘了，像我们这一类的老古董可是越老越厉害的，你可有听说过千年妖比百年妖弱、洪荒远古比上古更弱的道理？就你塞进冰箱里面的千年僵尸而言，她放在这世间，没有几个道士能将她收服，然而她在我的面前也不过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而已。”
    他摸摸书架上的书，深沉地说道：“你所说的那些很low的巫师，和我所说的巫，不是一回事。”
    朔月迷糊了：“咦？！”
    小樋说道：“巫，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直通天地，中统人与人，是真正的通天达地！在上古时期，拥有沟通鬼神之能的能者，女的称为‘巫’，男的称为‘觋（xi）’，他们不仅能沟通鬼神，还能请求鬼神借予自己神力，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对鬼神的信奉之力越来越弱，巫便渐渐消失了，后来也就出现了道取而代之，正统的巫踪迹难寻，就像将臣一样成为一个神话传说。而巫流传下来的本事依然存在，而修习这方面巫术的人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很low的巫师，基本上巫师使用出来的都是邪术，都是用来害人的多，所以才会不讨人喜欢。”
    “现代的巫师和正统的巫有着很大的区别，现在的巫师只是修习巫流传下来的术法，但是成为巫师的人并没有巫的天赋异禀。在过去，巫可是一生下来便有沟通鬼神的能力，这种能力就像是天生阴阳眼和后天通过法术开天眼的区别，最本质的区别，是你想求也求不得的天赋。”
    “那年代对于你来说，实在太过久远了，你可能无法想象在道佛两教没有出现、天地间充满各色灵兽、还没有皇帝一说，甚至母系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但那时候，巫就已经存在了。”
    （朔月：老僵尸，你是在说原始社会吗……？=。=|||）
    “在那个时候，巫是凡人们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唉，说了你也不了解，那是我的时代，不是你的时代。我用一句简单的能让你听得懂的话来概括吧——巫就是人类之中本质最接近神、甚至力量能与神比肩的能力者！”
    朔月轰的一声，觉得自己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小樋问：“怎么样？刚刚还嫌弃巫师逼格很low，现在和神扯上边了，是不是觉得巫的逼格突破天际了？”
    朔月嘴角抽抽，不可否认：“确实有点……”
    “所以我才说，姓霍的不简单，不好惹。”小樋翻翻书架上的书籍，叹气说道：“这些巫术也不是简单的巫术，是现代巫师想学也学不会的，很多巫术都失传了，放到现在看来，都是禁术级别的，威力强大。一般巫师是没法将这么多禁术收藏在一个地方的，所以姓霍的无疑是正统的巫……不，男的要称作觋才对。”
    “你看那些可爱的乌龟壳。”小樋指着摆放在最高一层上面的摆饰。
    朔月抬头一看，书架最上面一个并没有摆书，而是放了许多乌龟壳还有石头，看上去就是一些不正经的摆饰。而往下一层则是大量的竹简，上面那两层的摆设和这充满现代时尚简约气息的房间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樋说：“石头龟甲竹简书本——你不觉得这很像人类写字的进化史吗？”
    朔月汗：“还真的是……”
    仰头看着书架的最高层，朔月和小樋的身高显得萌萌哒，把东西摆放在最高层，简直就是对他们进行的最大欺辱……
    “把我抱上去，”小樋对朔月说，“我上去看看上面的甲骨文写什么，说不定就能弄明白姓霍的是那一年的古董了。”
    甲骨文……
    朔月能说汗吗？她终于清晰地感悟到了：她和小樋确实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老僵尸你不会自己飞上去啊？”朔月无语。（=_=）
    小樋：“你到底抱不抱？”（=_=）
    “好吧，我抱。”朔月心里面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给别人当马琦，她自己都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但是没办法，老僵尸也绝对不会愿意给她当马琦的。
    她蹲下来，让小樋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把他抬高了上去，让他上去看看那些甲骨文都写些什么。
    只听见上面石头和龟甲翻动的声音，她低着头，看不到小樋在上面干什么，反正也闷得很，于是她就翻翻看那些书页已枯黄的书，但是那些书也不太好认……朔月就只认识现代简体字以及一些眼熟的繁体字！至于更久远的字，请原谅她不是专业考古的……
    她确实和这些老东西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朔月一边无聊地翻着自己不认识的巫术书籍，一边在心里面吐槽着。
    但，
    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认识这些文字，但这些文字却认识她，就在她看见的时候，那些文字已经悄悄地印入她的脑里……
    “这些巫术确实很久远，”头顶上石块龟甲碰撞的声音不停息，小樋说，“更远时代的巫术都有，但是最多的还是集中在了某一时代，只有身处那个时代，才会对收集当代的巫术更为容易吧？”
    朔月不耐烦地问：“到底那个时代？”
    “大概4000年前，大禹的那个时代。”
    “霍老师4000岁了？”
    “大概吧。”
    “唉……”朔月叹气，心想这本书是专门推销老古董的吗？一个将臣、一个狮虎、再加一个霍老师，简直可以组成上古斗地主了，好像之前还出现过一个饕餮？饕餮也是那个时期的吧？这就凑一桌麻将了。
    “霍老师以前好像和师父认识，如果他是4000年前的人物，那么师父也是4000年前的人物了，这么说来，师傅也没有一万岁那么老嘛，我们还是把他叫老了。”朔月嘀咕着。
    小樋说：“不，你师父绝对不止4000。”
    “比你年轻？”
    “不，你师父比我老多了，绝对老过我，不然为什么你们老是说他是万年老妖的？你以为是乱叫的？那还是你爷爷亲自找我验证过后才这般称呼他的。”
    朔月囧：“‘万年老妖’这个名头竟然是你认证的？”
    “嗯。我就是一条年纪的衡量尺啊！”
    “对，分为两种人，比你老的和比你年轻的……”朔月囧死了，她不解地问：“你是怎么肯定我师父年纪比你大的呢？”
    “这很简单。人类的外表可以呈现得更年轻又或者是更老态，但是骨骼年龄是诚实的，判断你师父的年纪，就如判断树的年轮、生灵的骨骼——哦，对了，他没有躯体，他现在的躯体是借用的，但是那没关系，他的元神是最根本的，不管他换多少层皮，他的元神都是无法舍弃的，那就是能判断他年龄的依据。我无法判断他存在的年代，但是我可以感应到他的元神里传来更久远的时代气息，那也是我无法想象得到的。”
    朔月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气息？香的还是臭的？”
    “你猜？”
    “臭的吧……”朔月一想到辰旭的元神状态，请原谅她不给自己师父面子地黑线了——那种汽车尾气般的状态，怎么想也香不到哪里去！
    “很混沌的气息。我不敢说，真的，我不敢准确地说一个时代，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敢去猜想推算他究竟是什么时代的。”
    “到底有多远呀？”
    “这个姓霍的心还挺大呀。”小樋没有回答朔月的问题，而是转移开了话题。
    朔月问：“有什么发现吗？”
    “放我下来，我再翻翻，然后再告诉你。”
    “好。”朔月依言把小樋放下来，小樋这次自食其力了，没有要求她的帮助，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爬上书架去拿他想要翻找的书。朔月担心他会翻倒，所以就站在他的身后扶着他。
    只见小樋飞快地翻阅着书籍，朔月在他身后看他翻什么，但还是那样子，她不认识那些古字，但是那些古字认识她！她想小樋这个活历史，应该是能看得懂这些文字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专注地翻阅着这些古书。
    十分钟过去了，小樋还在专注地查看古书，朔月都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有些痒痒的，忍不住说道：“小樋，我不认识这些字，但你能看得懂，对不对？要不，你看懂了这些巫术，然后再教我呗，你不是说这些巫术都十分强大吗？反正我们都来了，不学一两招，多可惜啊！”
    小樋不耐烦地说：“不是都和你说了吗？这些巫术不是现代巫师用的巫术，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这是看天赋的，一生下来，能学就学得会；不能学就不能学，强求不来。这不就像你天生是个女的，你就永远拥有男人的体魄一样。”
    朔月撇嘴，宝宝委屈。
    小樋把整个书架上的古书翻得乱七八糟。
    终于翻完了，他脸色非常差。
    “行了，放我下来。”小樋说。
    “嗯。”朔月松开手，小樋跳到地上，马上就牵起朔月的手，着急就想离开：“马上走吧，我们进来时破坏了姓霍的结界，他就算是远在阴间，此刻也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我们快走！”
    小樋忽然间的态度180度转弯让朔月感到吃惊，小樋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竟然着急着要离开？
    “等等！”朔月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微微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书架，本来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架马上就掉下一样东西，在地上弹了一下，打开了。
    朔月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些熟悉的东西，惊得立即挣脱开小樋，蹲下来捡起那掉落下来的东西看，看到的更是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是一本相册。
    看到这本相册，朔月内心的草泥马神兽怎么关都关不住！
    万马奔腾！
    大呼“变·态”！
    你说一个大男人的相册里全是另一个大男人的照片，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尤其这个变·态的相册里还全都是她师父的素颜照！这一刻朔月牙齿磨得咯咯响，恨不得就冲进厨房里面拿起菜刀，就等霍离陌从阴间里杀回来了！
    朔月匆匆翻完了相册，发现这些照片都还是近期偷拍的，全都是辰旭胡闹跑到学校去做老师的时候拍的。
    这学期里，她在教室里面上课，辰旭就在学校里面玩，当体育老师多好玩啊，羽毛球、乒乓球、篮球、足球……都是好玩的，而且每节课还有不同的人陪他玩，所以辰旭还是蛮享受学校的时光的——这全是辰旭在学校里面和学生玩的照片啊，而且从照片的角度上来看，像是360度无死角偷拍照！
    变·态、怪蜀黍、臭玻璃、死基佬！
    一瞬间，朔月给霍离陌贴上了这些标签！
    【注释】：道确实是从巫演变而来的，我不是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