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渔香小镇（十四）

    大门重新在他们背后合上再次把房间里的东西封入无人之地，白骨的模型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一路加速往回赶，在快七点的时候回到了宿舍门口，黄洁敲了敲门另外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这么慢啊，”
    吐槽了两句，远处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
    少华冲进走廊里，胸口还在大幅度起伏，
    三个人，
    他眼睛放在辛风身上，看起来不太友善，
    “嗯？怎么了？”
    辛风有一些不解，怎么突然就摆出这种敌视的姿态。
    “姑娘们离他远一点，这家伙啊可是面不改色抛下队友就跑的人，”
    听到少华这话，那三个人神色各异，
    “遇到施成林了，”
    很肯定的语气，毕竟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知道这件事。
    “对啊，不知道那家伙怎么进来的，我们在搜寻的时候在仓库里面发现了他，而且那个家伙还企图攻击我们，”
    “攻击？被控制了吗？”辛风托着下巴，有点不太相信，
    少华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笑了一下，好嘛，原来这个家伙不知道那个黄毛在演戏，情况还不算太坏。
    “谁知道呢，我先告诉你们离他远点，那家伙现在很危险，你这个队友可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把人家抛下才搞成这样，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可是跌到谷底了，”
    黄洁躲到了樊正义背后，口袋突然热了一下，她没有注意，摇了一下樊正义的衣角，
    “樊姐，那我们不和他合作了，到时候他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辛风只能僵着笑脸站在那里，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都是事实，只气恼那个拖后腿的为什么还没死，
    时间在他们几个人对峙的时候来到了七点，工厂里放起来下班的铃声，打破了场面。
    “樊小姐，我只是依照局面进行判断，当时的情况确实没办法对抗boss，必须有所取舍，这点我不狡辩，但还请你再考虑我们之前说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全部都能通关这不是很好吗？”
    辛风行了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碍他们的眼好了。
    “七点了，我们不进去吗？”
    “急什么，规定的休息时间是十点，现在下班时间只是工人都出来了而已，大家互换一下情报待会儿再去探一下？”
    少华提议，四个人走进了男生的房间，他们互相把见闻说了，互相之间有没有保留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
    “那个施成林现在在哪，他不来宿舍住的话他晚上怎么过去，”
    少华听完从口袋里拿出了通行证在手掌上下抛动，
    “如果那家伙也有这个东西的话可以找到原本的房主房间里面去居住，工人们肯定也有宿舍，”
    只不过那边可是人家的窝点，几乎大半的工人都聚集在那里一旦出了什么事的话基本上插翅难飞。
    “总之，我们更要小心了，那只黄鼠狼不知道躲在哪里等着咬我们呢，”
    ……
    两个人影走在沙土路上，酒红色头发的少年抬头看着太阳的方向，
    “有把握吗，”
    “当然了，我的实力可以一路打穿这里，”
    游弋比了下他健壮的肱二头肌，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他走上前按了一下前方铁门的门铃，头上的圆型监控器往下移动，把他们两个的身形都监控了进去。
    “不能直接用门卡刷开吗，”
    “这叫先礼后兵，这么大个工厂也躲不开眼线，况且用我的身份，他们应该也不会阻拦。”
    伊一不再多言，只是等待了半天也没有见有动静，有站了好一会他看向游弋，
    对方也有点尴尬，干脆直接刷卡把门给打开了，
    门口一打开就对上了一张苍白的脸，两个人都没有半天反应，就这么看着拦在路中间的女人。
    “欢迎，”
    女人语气生硬的招呼了一下，游弋点点头看着对方的胸牌。
    “秘书？我记得不是你，”
    “初次见面……我姓兰，您太久没来了，之前那位已经离职了，我上任了两年，”
    兰秘书给两人带路走到前面，很冷淡又生分，表现的很正常。
    两年？伊一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那你是在给谁当秘书又是谁任命的，”
    “……”
    对方一阵沉默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伊一，游弋只好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丘厂长，”
    她只回答了这一句，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直到把他们带到了待客厅。
    还算干净但是丝毫没有人气，尽管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却并没有任何访客。
    “游先生有什么事吗？”
    “丘叔叔的印章，我是指镇长的印章不是工厂的，”
    一上来就直白的说，兰秘书死气沉沉，听到了对方的要求之后点点头。
    “请你申报正常流程，等待七个工作日，如果上面的人同意，你就可以拿文件来盖了，”
    噗，游弋笑了声，
    同意？等谁同意？丘左吗？又不是搞笑吗那个男人都已经十年没有消息了，
    “那我用游弋的身份想拜访一下丘叔叔的办公室可以吧，”
    游弋什么身份，可以说是丘左的养子了，本身丘左就欠着他，身为秘书长不至于连这些消息都不懂。
    “访问丘厂长的办公室…”
    兰秘书思考了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
    “上任秘书说过，如果游弋先生找过来，就放任他自己行动，这是原话，我还有工作在身，您自便，”
    兰秘书刚想走就被游弋拦下了，
    “等下，丘叔叔办公室在哪？”
    “……我以为您会知道，抱歉，我不清楚，”
    自她上任以来就没去过所谓的厂长办公室，
    两个人跟在她身后，兰秘书也无动于衷，
    他们穿过一条条走廊，和空荡荡的走廊比起来墙壁里面机械运转的声音到是热闹得很。
    “好奇？”
    游弋凑到伊一耳边，恶作剧的咬了一口，总要给点好处的不是吗？
    他随手刷开了一间房门，里面大概是在生产某种食品，去骨去鳞的鱼肉从流水线上流下，
    走过了机械的工序之后变成了肉酱，又经过了数道关口变成了包装鱼丸，
    看起来很正常不是吗？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工作人员摘下了他们一直戴着的头罩，一张张浮肿的脸像在水里泡了一夜的死尸，
    原本正低着头做工，听到门口的声音纷纷把头转过来。
    “工厂的人这个样子能好好工作吗？”
    伊一看见门口关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眼睛最多只能看到一条缝了吧，
    “有一种东西叫做熟能生巧，他们这个样子如果在这里干不下去的话还能去哪里？”
    游弋摸摸他的头，示意还要开吗？
    他们又看了几间，无一例外全是像得了某种病的工人，最严重的在开门的时候还朝他们攻击了，
    泡水的手掌停在他眼前，游弋看他感兴趣，打那个工人牢牢地按在那里让他看，
    伊一近距离观看楚了那些人眼睛里面浑浊的眼珠，麻木，溃散，疯狂，
    如果前面的人他们的身上还有浅浅的白色，那这几个除了几丝黑色颜料之外几乎都已经消散光了。
    除了恶意和身体的本能之外，完全失去了能够称之为生物的行动力和思考力。
    “丘左是个好人吗？”
    伊一陷入了矛盾的判断，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游弋，
    不管是日记，实验报告和游弋的记忆，一直在说他们不是敌人，他只是个被逼无路的男人。
    他是厂长，他对这些工人具有法律援助义务，现在自己看到的却是一个黑心工厂，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人的病症到底是在丘左消失前还是消失后出现的。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好人？谁知道，这个词是人类给出的定义，我没有资格给他下标签，你想救他们吗？”
    游弋指了下身后远去的门，看到兰秘书走的有点远了直接把伊一抱了起来大步跟了上去，
    伊一按在游弋的胸膛上抬头看着他，
    “你们希望我去救他们，按人类社会的标准，这样是正确的做法，”
    “我们希望……”
    对啊，我们希望，尽管他有很多记忆被屏蔽了，但还是产生了不认同。
    “十一，我们的希望是希望你自己希望，是自己想的，你还是没明白‘我’这个概念”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不是表面的模仿，也不急于一时”
    办公区到了，走廊的绿植让这里显得没那么单调，
    兰秘书脚步停在右边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这里是她的办公室。
    把门打开之后邀请了两位客人，游弋看了一下左边的两个房间，抱着伊一进去了。
    “对面那间房间是上任秘书的吧，为什么不用那间？”
    “我没权限，交接的时候资料都已经拿过来了，现在是一间空房，”
    真单调，黑白灰的办公室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
    兰秘书说了让他们自便，游弋就真的自便了，东翻来西翻去的，还去看兰秘书的工作，
    她坐在电脑桌前，看过一项项细明和报告，时不时往里面输入什么，
    这个办公室没有线索，伊一得出结论，看游弋还在打扰对方工作，他画画的时候也很烦有人来打扰他。
    向前把对方拉出去了，
    “那边的门，”
    兰秘书没权限，他手里那一张卡还能没有吗？
    游弋点头，上前打开了右边最后一扇门，
    “这……”
    伊一的嘴被对方捂住了，接着游弋一手拖住他的屁股直接把他抱进了房间，一个反身用伊一身体把门口给抵关上，
    “嘘，有人，”
    伊一也是五感非常灵敏的人，在对方提醒最后静下来确实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其实隔音效果还好，
    他正等着走廊上的人靠近侧头去听，嘴上的手放下时捏了一下他，伊一看了一眼作怪的手，
    “这么看我，我会石更的，”
    游弋得寸进尺的贴近了一点，他把头也靠到门上，
    “我也听听，”
    托着身体的手不老实的动起来，在伊一想开口制止他的时候，话语被堵在了凑上来的唇舌下，
    另外一只手摸到了伊一后腰上，知道对方的感官很灵敏，用手指写下了一个个文字。
    「别出声，会被发现」
    门外听到了微弱的说话声音，伊一知道对方想要使坏的话自己没有方法反抗，除非他正经下来严厉喝止，游弋出于尊重是会停下来的。
    可现在实在不太方便，他都能听到门外的人在商量要开哪个门了，伊一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好像加快了。
    不知道是因为门里面的人还是因为门外的人，
    游弋牢牢的把他圈着，看到伊一分心在那些人身上做坏的浅咬了一口，嘴唇上有了浅浅的印子，过几秒就散了。
    比起惩罚更像是在调x，
    「你好紧张啊」
    伊一把腰上的文字导入脑海之后自动绘成了对方浅笑的语气，
    「学习吧，这种感觉叫羞耻，我还有别的东西要教你，可别让门外的家伙发现了」
    托着身体的手指感觉从五变成了数字六，
    游弋哥哥的课程快开始了，伊一学员你现在还可以喊停，
    松开嘴等着伊一的下一句话，
    “学习…我能学会吗？”
    游弋看着对方泛红的脸颊，嘴角高高扬起，
    “当然~十一很聪明”
    伊一分心二用，门外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想来他们已经进到了隔壁的房间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家伙身上，
    腿部一凉，然后被对方抽打了，
    「分心？」
    “不是说学不会才用吗？”伊一伸手按住游弋
    “那~十一学会了吗？”游弋的气吹过，脖子有点痒，
    伊一学员表示你都还没教呢，让我怎么回答。
    那就是没学会了，
    “十一，你天赋异禀，很快就会了”
    游弋的备课做了很久，觉得该到时间了，就拿着教材进去了教室，
    伊一学员似乎有点害怕他，不太想让老师来上课，没办法只能稍微用一点技巧了。
    让伊一咬着校服，这也是上课的准备工作。
    为了让学生容纳更多的知识游弋老师也算是煞费苦心，毕竟他也是个新手老师，只能凭借记忆里面其他老师的课件有样学样。
    “等…！！”
    伊一撑着门，身体因为重力一直往下滑，让外力一压就下陷了一截，
    游弋笑了笑，在他耳边说道，
    “门口听不到他们说话了，他们在隔壁房间，我们靠近一点看看能不能听到，”
    游弋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门口，
    伊一赶紧抓住脖子，现在全身的重量撑在对方身上，
    因为引力还在慢慢的往下落，
    “要不要我放手？”
    游弋抱托着的手掌轻轻拍打安抚了两下，伊一摇头，
    脚下一动就颠簸了起来，几步路的功夫让伊一有些失神，还听到了对方的偷笑，
    “你别动了，”
    “好，”
    游弋笔直的站在墙边，像一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牢牢的维持在那个动作，
    听不到隔壁的声音的，墙壁的隔音还是很有用，伊一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四方还有上面的空间都被堵死了，只能往下才能活动。
    维持一个动作久了，克制不住移动身体，只能向有空隙的位置移动，
    再想要往上返回结果发现回不去了，使不上劲。
    于是陷入了死循环，一寸一寸的往下压，越发使不上力气，直到压到某个临界点。
    脑海中闪过电流，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高悬的身体一下子落了地，
    游弋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对方的眼角，然后把手收了回来舔了一下指尖
    “十一好热情，我可不能辜负你可要最认真的给你上课，”
    课程开始了，游弋深入简出地给伊一学生上课，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课程太难，或者是今天学生心不在焉，好多知识点都没有明白
    也只好用教鞭让学生打起精神来回答，尽管大多数回复给到他一个单词，游弋也觉得很有效果。
    课程一直持续到游弋捕捉到门口轻微的震动了一下，那个是隔壁的门口开合引起的。
    看来是走了，游弋不以为意，
    “都上了这么久的课，你能坐着，我要一直站着可是很辛苦的，这样吧我坐着给你上课”
    办公室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清空也只剩下了空荡荡的书架还有办公桌椅。
    游弋绕了一圈走到办公桌后面把椅子拉开坐了下去，皮质的椅子格外有弹性。
    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他想看的表情，
    “困了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等帮对方调整好坐姿，游弋悠闲地靠在椅子上，
    “上了这么久的课了，学会了吗？十一示范一下，”
    伊一迷迷糊糊的听到对方的要求，手撑在扶手上想起身回答问题，
    脚指踢到了旁边的书架上猛的又坐了回去。
    这一下子给他吓醒了，看着盯着他的游弋，游弋没有责怪他鼓励他继续。
    伊一呼了口气，磕磕绊绊的写起了作业，让游弋一直看着压力很大，
    甚至没有发现空气中的热度正在逐渐下降，直到他的手指摸到了坚硬的鳞片
    那对白蓝色的眼睛正牢牢的注视着他，就像打量着猎物，紫色长舌舔了一下嘴唇已经在想象怎么下口，
    他们一直接触的地方被他的体温捂的火热导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身体出现的变化。
    现在想跑也已经晚了，身体像被钉子固定在那里，只能等待怪物宰割。
    “喂！游弋！”
    顾不上暴露了，伊一高喊着对方的名字，怪物只是看着他，紧接着继续刚才的事，
    疼，会受伤的，
    伊一脑海里有了这个认知，咬住了游弋的肩，双手使劲的敲打对方，
    “吼……”
    野兽只按照本能做事，对他的话不闻不问，没有了半点温柔。
    ……
    “游……”
    ？
    “游弋……”
    是…叫我？
    “游弋哥哥……”
    ！！
    意识回拢，游弋回过神的时候只看见了那一张哭花的小脸，刚想伸手去安慰对方，就看到了自己的利爪还有冰冷的鳞片。
    ！！我……伤害了十一！！
    这个认知让他头痛欲裂，更多细碎的记忆在脑海里疯狂涌出，伊一眼中他身体的颜色变成了痛苦的色调盘，
    伊一看到对方抱着脑袋，他从椅子上下来站到一旁，
    “看来你的魔法生效了，游弋哥哥，”
    眼下的他哪里有半点觉得痛苦和害怕的样子，就像是在观赏从未见过景色的旅人，
    “十一……”
    伊一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在脑海里面思考了一下怎么解决对方现在这个异常状态。
    游弋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变回人类的双眼，只是身体的异样没有解除，他的声音有些虚假，
    “难怪说放着我不管让我自便，原来是质变，呵呵”
    “我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什么，不需要问了，伊一看着对方的眼睛点点头，
    “丘左的办公室我的记忆里面有，赶紧拿到印章就能通关游戏了，”
    游弋还想去摸对方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我们马上行动，晚上鱼人们攻击欲旺盛，但对我都是小意思，我们这就出发，”
    游弋站起来把衣服拉好去开门，回过头发现伊一没有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
    “游弋，”
    “怎么了十一，”
    “你……要回家吗？”
    游弋看着对方想了想，
    “分开之后，我在外面自己打工买了一套房子，等出去后一起住过去吧，有家人的地方才能叫做家吧，”
    “嗯，”
    伊一走到了游弋身旁，陪对方离开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