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士人阶级

    李纲本以为叶霄写的书，是一本类似游记的类型。
    可标题所提的农民状况，却让他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叶国师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底层百姓的疾苦？”
    “可看到了又能怎么办？”
    “朝廷的官员是有何不食肉糜之辈，可也有寒门出生的，深知百姓如何。”
    “可知道不代表着能让百姓的日子变的更好。”
    “看来叶国师对天下大事的见解，还是不足啊。”
    “毕竟是世外之人，如何懂我们俗世之事。”
    翻开了书，看到第一页所写，李纲就移不开眼睛了。
    站在原地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随行的士兵提醒，李纲才意识到自己竟站在城墙上，翻着叶霄给他的书直到日沉西山。
    “没想到啊，没想到。”
    “叶国师不是没看到，而是比我们所有人都看得透彻。”
    李纲收起书，长叹了一声。
    叶霄写的书，既没有字字珠玑也没有华丽的文法，只是用文字把自己看到的东西用最恰当的意思表达在了纸上。
    纸上记录的，不少人都看到过，可是没人注意，甚至没人觉得自己眼见之事有什么不对。
    可叶霄笔下，这些大家视而不见，还有那些没看到的东西，都展现了出来。
    ……
    第二天一早，李纲就在自己府中等待。
    没过太长时间，叶霄就到了。
    “如何？”
    叶霄笑着问道。
    李纲一副恭敬的样子。
    “看起来都是简单的事，但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叶霄对李纲的反应算是意料之内。
    “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大宋的问题，不是某一个阶层的问题。”
    “士农工商，在各自的阶层内，有各自的矛盾，不同阶层之间，亦有矛盾。”
    “其根本的问题，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上。”
    “要解决这些矛盾，不是靠几个人几个政策就能办到的。”
    “我们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需要几代人来从根本改变。”
    “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思想。”
    叶霄用手指了指脑袋。
    “天地君师亲，不是理所当然，而是一同统治工具。”
    “这个道理，你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只是大宋的士人不会说出这话罢了。”
    “何为天地君师亲，这就是人为的阶级划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话虽然没错，可事实就是，这句话成了士这个阶级，垄断自己地位，拔高自己地位的工具。”
    “在朝堂为官，在寒舍读书，在地里种田，在经商，在打铁，等等等等，不管做什么，都是这个国家运转的一部分。”
    “大家都是这太庞大机器上的一部分。”
    “君，并不高，士，也不见得如何高贵。”
    “天下敬仰读书人，敬仰的是某个人吗？不是，他们敬仰的是知识！”
    “而现在的士，将知识带来的权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用知识牟利，同时用知识让自己高高在上。”
    “他们之所以是士，并不是因为他们生儿高贵，也不是因为那些知识本该是他们的。”
    “而是他们刻意的拔高了士的门槛，用举荐，用他们定制的框框套套，让每一个想成为士的人，都变成他们的样子，同流合污！”
    “用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装饰门面，来让自己高高在上，如今的士，甚至不如千年之前。”
    “除了堆砌华丽的辞藻，甚至连诸子百家争鸣时的本事都没。”
    “李纲，我知道你对我说的这些并不认可。”
    “毕竟，你也是士这个阶层的一员。”
    “我会给你时间，等你什么时候能跳出士的角度，从更深远的地方来看宋现在的问题，就来老君观找我。”
    “到时候我们可以聊聊更核心的问题。”
    叶霄说完便离开了。
    李纲坐在屋中，许久都没有动。
    或许李纲能想明白，或许想不明白。
    跳出自己的阶层来看问题，没那么简单。
    叶霄也不过是随手而为。
    在第一次汴梁之战时，李纲就表现出了相当强的组织能力和不错的军事素养。
    这人，是个人才。
    只不过这人才现在还不可用。
    叶霄拜访的对象并不止李纲一人，之前就物色好的一批人都见了个面，觉得合适就谈一谈，谈的投机，便一起做些事。
    镇子越来越大，管理越来越吃力。
    自己想要培养人才，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看不到成效。
    可镇子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就想要一批能力足够的人来把整个镇子的工作担负起来。
    毕竟，所谓的镇子，现在已经有二十余万人，镇子只是个称谓，已经不太贴切了。
    镇子里的人更喜欢称自己是新城的人。
    叶昊那边也有正式更名的打算，只是名字还没定下来，平日也用新城自称。
    单用一个新字为名字，好记上口，意义也贴切。
    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和其余地方不同，这个‘新’字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新城现在很缺人，尤其缺人才。
    其中最缺，也最关键的，就是教育。
    目前新城的教育还是以往的模式，只是开了三个少年班，每个班招收五十名天赋品行都合适的孩子，进行专门的培养。
    除了基本的认字之外，这些孩子要学算数和自然。
    算数和那门叫自然的课，课本都是叶霄编纂的。
    叶昊也是一边自学一边教这些孩子。
    新城的工作很忙，可教育这事，叶昊也没办法找人来。
    除了几个教孩子识字的先生，其余大部分课都是叶昊亲自教。
    好在现在政务这一块已经分到了各个部门，各个部门的事物向上汇报，也会现在他手下的政务机关里过一遍，最后需要他亲自来做的事，并不算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叶昊远离了新城的权利中心。
    毕竟有叶霄在，叶霄就像是新城的根基和天幕。
    叶霄还在一天，新城中就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叶昊。
    叶昊自己也清楚，他即便不亲手处理每一件事，也不会有人敢架空他。
    那些权谋上的手段，对他没用。
    因为他哥有无视一切阴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