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神刀手 > 第13章 齐家川

第13章 齐家川

推荐阅读:穿越者大联盟我的神秘赶山异闻犁汉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诡秘之主:瑶光刚毅坚卓的他们机战:从高达OO开始求求了,快回家练琴吧斗罗:萧炎穿越成唐三兄弟这无限的世界

    田家湾镇位于阳城东北,距洋河镇三十五里路,距商埠县肖家镇四十八里,距离县城阳城五十多里,是个比较偏远的镇子,鬼子还是在这里布了局,主要是防御商埠县方向威胁的前哨阵地,在镇上修了炮楼,留了三个鬼子兵,一个皇协军排,驻守两年多。前不久把鬼子兵调走了,就剩了皇协军一个排。
    由此可见鬼子当年布局想定的很多,也很严谨,牢牢地控制发达城市,交通要道,富庶的土地。但鬼子还是太贪婪,中国的土地很大,他们毕竟人力有限,中国的许多土地他们是无法占领的,有些既是占领,也始终鞭长莫及,而且中国人民强烈的反抗更超出他们的想象,使他们无暇顾及,顾此失彼。就如阳城县,鬼子为保证阳城公路畅通,每个镇都驻了军,一时成为抗日的禁区,然而广大的农村地区,广袤的崇山峻岭,鬼子是无法完全占领的,八路军硬是要挤进这块禁地,发动群众,建立武装,与鬼子殊死搏斗。
    征兵,集训,整编,训练,完成这些动作用了四个月,苏阳本来没想打田家湾镇,因为威胁小,油水也少。田家湾炮楼能存在几年,其他部队没有动它,也是这个原因。炮楼不好打,就一个皇协军排,如果没炮,就凭强攻,那损失就大了。费半天劲也未必能打下来,既是打下来却没多少油水,得不偿失。
    可现在,苏阳的目光瞄准田家湾镇,想打一个攻坚战,检验和锻炼部队,也是他更想看看。因为这里弱小偏远,他带了两个步兵营,两个炮兵连,侦察、通信、警卫、后勤运输连、还有别动队、卫生队都带了过来,以实战作演习。李梅也要参加,所以警卫连也带了过来。
    苏阳安排一营攻打炮楼,炮兵配合,二营西、南、北外围二十里警戒,其他部队观战。
    一营长韦宝华立刻做了部署,由一连主攻,一个炮兵连配合,二连前出田家湾镇北十里警戒,一个炮兵排配合,三连前出田家湾镇南十里警戒,一个炮兵排配合,四连和其他炮兵排为预备队待命。
    各部队领命展开,一个小时后,攻击部队开始进入阵地,又半个小时,韦宝华命令炮兵开炮。炮兵早已校准好炮,第一炮,直接命中炮楼,“轰!”的一声,把炮楼顶一米半高的墙炸开一个大口子。校准正确,接着其它几门炮就要射击,韦宝华却突然喊:“停!”原来炮楼的一个枪眼伸出一面白旗。奶奶的,准备了老半天,刚打他就投降了,战士们纷纷骂了起来。
    韦宝华立刻命令一连派一个班去查证,接受投降,他转身跑到苏阳面前说:“报告警卫员同志,炮楼里打白旗投降。战斗停止。已派我营一个班前去查证,接受投降。”
    苏阳还了礼,说:“小心有诈!”
    “是!”韦宝华转身跑走了。
    苏阳又对身边的李梅说:“看不成了。”
    李梅说:“这是好事。”
    这时,二营通讯员从远处跑了过来,慌忙的敬礼说:“报告警卫员同志,我们营在展开时,遇到黄家屯镇区小队一名战士,说保安团一个营正在攻击齐家川,他是要到柳寨子庄去报信的。刘营长说:我们营不执行警戒任务了,直接去增援了。”
    苏阳回了一句:“知道了!”。
    通讯员转身跑走了。
    苏阳一直担心齐家川,毕竟闹得动静太大,在齐家川住过,鬼子肯定会知道的,齐家川和柳寨子庄不一样,没有天险可守。可没办法,这么远,无法及时通信,更无法及时增援。他只有相信董景山有能力与敌人周旋,今天竟然遇上了。
    二营现在应该与区小队会合了,有了二营,虽然只有两百多条枪,但区小队不至于被灭了,可要把敌人灭了光靠二营和区小队肯定不行。敌人也是一个营,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保安团已经一千多人近两千人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想当汉奸吃饭的人还是很多的,估算应该有五百来人,关键是人家装备齐全。
    田家湾炮楼的皇协军的确是投降,到院子列队等着接收。其实这些皇协军之所以投降,也是没出路了。以前每半个月送一次给养,都是汽车从洋河镇过来,自洋河镇被八路阳城县大队占领后,汽车来不了了,由骡马驮着给养来,成一个月一次,他们便经常断粮,要自己解决。现在更狠,这次三个月不来给养了。排长跑回去提出要回连队,被连长给骂回来了。
    要在以前,自己解决给养也不愁,问地主要或下乡去抢就行。现在这也不行了,一个月前,一个班的人下乡,正好遇到八路阳城县大队的人,双方就交火了,死了两个,伤了四个。而且洋河镇区小队早挤进田家湾,南边八个村组建了民兵连,一个村出事,会几个村来支援,再没人敢下乡了。
    半个月前,两个皇协军在镇上吃西瓜不给钱,竟当街被人打死了。要在以前,他们上街吃个西瓜还给钱?那不成笑话!现在为此会把命给丢了。现在田家湾镇皇协军上街都穿便衣,买了东西就赶紧回炮楼,哪还敢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日子没法过了。今天又见上千人的部队来攻打炮楼,早吓得要尿裤子,一枪没敢放,说投降,没人反对。
    苏阳留了一个排接收和驻守,带领其他部队分两路急行军增援齐家川。
    青木贵子驻守阳城县以来,增加了县城防守哨位。重建了大营口物资中转站,再不是院子中心只有一个炮楼,而是四角四个,镇子口一个,建了五个炮楼,从外围无死角的守护院子,鬼子还是一个中队,皇协军一个营。而且阳城公路来了两辆铁甲车,每天巡逻两趟,重要物资还会随行护卫。
    柳寨子庄的八路阳城县大队还是他主要的防范目标,但已是防范目标,而不是清剿对象。一方面柳寨子庄攻不破,另一方面小部队清剿不了,大部队来了清剿对象又没了,所以对阳城县大队处于防御状态。同时青木贵子是个谨慎而务实的人,对在中国的战况认识比较清醒。每次作战会议上,前线的指挥官总在埋怨后方治安不好,给养供应不足。可在他看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兵力不足,如果阳城县驻扎一个联队,八路军阳城县大队就起不来,可问题是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整编大队。现在日军的战况还在往东南亚延伸,部队将更加捉襟见肘。每次作战会议都有人提这些问题,形成的共识是要以夷制夷。也的确,如果没有皇协军、保安团及其他中国武装协助,就凭现有的部队,早难以维系了。就在阳城周围,有八路和国民党五个团的兵力,现在阳城县大队又起来了,比一个团还厉害。所以,青木贵子更加关注阳城县大队。
    而且青木贵子在大力落实以夷制夷,也在不断扩充力量,几个月,就把保安团不到三百人,扩充到一千七百多人。
    这次是侦缉队发现齐家川有一股八路武装,人数大约六七十人。为此青木贵子把魏长彪骂的狗头喷血,骂特务队都是饭桶摆设。魏长彪辩解说主要精力都放在柳寨子庄了,哪知道北边又出现八路。青木贵子自己知道,一直要求特务队时刻掌握阳城县大队的动态消息,每天给他一次简报,可他还是说以后再莫名其妙的出现八路,而不知情,就把特务队剁碎了喂狗。
    魏长彪当然知道齐家川有八路,如果不是苏阳布局借他之手除掉齐胜,他早报告青木贵子了,因为苏阳摆明了告诉他苏阳在齐家川,他再报告,苏阳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态度,他及他的家人还活不活了。可他也没落下监视齐家川,也知道苏阳早不在齐家川了,只是他忌讳苏阳,一直没敢报告。青木这样责备,他立刻叫屈说特务队才一百多人,人太少。青木贵子说让他招人,这事算过去了。
    青木贵子立刻命保安团朱炳炎去清剿,朱炳炎派一营长蔡鹏带全营五百多人乘二十辆卡车,携带四门迫击炮,浩浩荡荡的到齐家川。
    袁福全接到电话,说保安团要到齐家川清剿八路,要他们黄家屯炮楼配合行动。袁福全犯嘀咕了,这个消息肯定要给董景山,董景山肯定会躲避,准备应对,保安团扑了空,或吃了亏,肯定要给鬼子告状,他们就暴露了,到那个时候就完蛋了。
    苏阳曾给他说过,危机时就撤到齐家川,现在虽然苏阳他们走了,齐家川还有董景山。时间容不得他犹豫,他立刻决定离开炮楼,去齐家川和董景山会合一起应对。那十二名伤员的伤基本痊愈了,几次提出要归队,镇上的郎中说还不行,就一直留着养伤,这次他们也得走了。
    袁福全派人给董景山消息,同时去通知伤员撤退,伤员们到炮楼时他们也准备好了,脱了军服,换了老百姓的衣服,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悄悄离开炮楼,直奔齐家川。
    董景山得到消息,立刻让区小队分别通知和动员乡亲们撤离,因为董景山早已宣传过,敌人来了要撤退,乡亲们都有准备,听到通知都立刻携带干粮行李,赶着牛羊猪往山上撤。乱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乡亲都络绎上了山,有些年纪大了不愿意走,还有二十几户富户走不了,穷人没多少东西,给驴背上一驼,或自己背起来就走,富户那么多财产,肯定搬不动,舍不得,走不了。
    袁福全他们到齐家川时,乡亲们已上山,区小队布置在外警戒的人已撤回,准备上山,于是队伍合并一处,向山上走去。
    通往后山的是一道自然形成的凸出延伸的缓坡形山梁,两侧则是凹陷的山崖。这样的山梁每隔十几二十里就有一道,齐家川往南十五里有一道,往北近二十里有一道。山梁上有一条走出来的曲折蜿蜒的山路,路不宽,就能一人通过,两侧是高坎或陡洼,可以攀爬,但要费力的多,有些地方就要借助工具才能攀爬了。
    到一处高坎上,袁福全建议停下来防守,这里地形不易通行,有劲使不上,放两挺机枪就可以封锁,只要躲过炮火就行。而且这里居高临下,可看到村里情况。董景山也同意在此防守,于是,构筑了简单的阵地,区小队和袁福全排及伤员都匍匐在地,准备防守。而乡亲们则到主山梁去躲避了。
    朱炳炎原来就是国民党保安团的团长,鬼子来之前国民党整编保安团,他不愿意去当兵打仗,又苦又累还朝不保夕,死了都怕没人埋。所以,就称病在家,部队乱哄哄的逃跑似的走了,也没人关注他。他反正有的是钱,宅在家享清福。鬼子来后又邀请他联络旧部,重新组建保安团。他也在家待几个月了,待烦了,又想出来混,便与鬼子一拍即合。
    在他的认知里,中国已快被鬼子占完了,就原来国民党腐化无能的样子,要战胜日本人只能是笑话,将来也就是鬼子的天下了,在鬼子的政府里混个一官半职的即可给自己谋福利,又可为自己保平安,鬼子重建保安团给了他机会,他为此奔走了一个多月,拉起三百多人的队伍。
    他原本没多大野心,后来青木贵子来了顶替佐藤,不看好皇协军,说皇协军守不住炮楼,就打算扶持保安团,要求他招兵买马,扩编队伍,经费装备不用他费心。他拉起保安团时,用的都是他的旧相识,不熟悉的人,人缘太差的人他不要。这次扩编可没这一说了,为了多要经费,什么阿猫阿狗他都要。两个来月,他就拉起一千七百多人,装备是一色的日本货。人有了,如何控制这些人,当然他说了算,他的亲戚六人但凡能走到人面前混得,都让他拉进部队,成了军官。
    蔡鹏就是他的小舅子,和他平时走的最近,所以任命了营长。不过蔡鹏也是个狠人,把部队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曾把不听话的违他意的人枪毙了五个,所有人就都老实了,对他唯命是从。这次清剿八路,朱炳炎就安排蔡鹏去,一方面八路只有六七十个人,蔡鹏一个营,五百多人,踩也踩死了。另一方面他和蔡鹏都需要立功,好在日本人跟前有面子,也更有前途。在他们眼里,什么抗日救国,都是扯淡,八路无非就是国民党时期的共匪,一模一样的。部队出发前,他还和蔡鹏喝了壮行酒,一再嘱咐蔡鹏用心打个漂亮仗,能抓活的最好,抓不得活的拉一车八路尸体回来也行。
    蔡鹏一再保证马到成功,可到齐家川时,他命令部队包围村子,结果各连反馈村子几乎是空的,别说八路了,就连老百姓都跑光了,就有一些老人和村里的富户。蔡鹏再笨也意识到走漏消息了,他立刻想到走时命令黄家屯的皇协军配合行动,人那?他派人到黄家屯炮楼,结果炮楼里是空的。
    蔡鹏咆哮了几声,又命令把不愿走的老人集中起来,要他们说八路区小队的情况。老人们都不说,他轻蔑的笑着,一个一个的杀,杀了十几个人,后来几家大地主受不了威胁,便把区小队的情况一一告诉了蔡鹏。可知道情况没用,他要知道八路军区小队在哪里,才能消灭八路。于是,他杀军属的同时又烧房子,一时间点了一百多户的房子,齐家川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区小队队员们的眼前发生,大家还是对敌人的残忍估计不足,现实情景刺激的他们热血冲头,愤怒更让他们失去理智。区小队队员终于沉不住气了,嚷嚷着要打回去。董景山极力安慰劝阻,可就他一个人不愿打回去了,队员们情绪激动,甚至不再守纪律,四个班长带头往山下冲去,其他队员更是拦也拦不住的冲下山去。
    董景山立刻派人去柳寨子庄报信,安顿袁福全防守,山上还有一千多的乡亲,接着随着队员们杀了回去。如果计划周密,安排妥当,队员经验丰富,勇猛善战,打一下,再迅速脱离战场,区小队还可给敌人一个教训,而保全自己。可他们没有计划,没有安排,更无作战经验,就凭一腔热血,满腹愤怒,一个个疯了似的,冲到敌人近前,步枪、机枪、手雷一起开火,把围着的敌人打开一个缺口。
    保安团的人有两个连集中在村子中间最大的打谷场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冲锋打的昏头转向,一时乱了阵脚,抛下几十具尸体四散而逃,或寻找掩体躲藏。
    这时区小队能理智的迅速撤退,还可全身而退。然而没人退却,而是更猛的追击敌人射击。敌人就是这一散一逃一藏,区小队暴露无余。敌人立刻组织反击,不一会儿区小队二十多个队员倒下了。眼看要被包围,董景山急的大喊撤退。区小队刚才的气势已经没了,反被敌人围着打,才听董景山的命令,边打边往村边的田地里撤,还是有十几个队员没能撤出来。敌人毕竟五百多人,咬住区小队不放,而且两侧还在包抄过来,眼看要全军覆灭。
    区小队不听命令冲下去时,袁福全急的跺脚。可他不好说什么,董景山让他在高坎防守,他知道山上有一千多人的乡亲。可他也深知区小队冲下去凶多吉少,要能返回几个,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太高太远,不宜救援。
    他觉得不妥,就也带着战士和伤员下山,但没到山底,而是在半坡上,路两侧埋伏,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等董景山他们败退时接应一下。如果董景山他们都折在村里,他就带着战士和伤员迅速离开,所以他既考虑接应董景山,又要和敌人保持距离。
    眼看着董景山他们撤出村子,飞快的跑过庄稼地,冲上山坡,离他们百米的距离,敌人的距离则不到二百米,袁福全命令开火。一阵猛烈的火力,撂倒十几个敌人。敌人不明真相,没敢再往上扑,反而掉头往回跑,与区小队一下拉开几百米距离。区小队和袁福全他们乘机上了山。
    敌人见区小队人不多,就几十个,又立刻往上追,可山路崎岖陡峭,再遭火力封锁,敌人一时半会上不来,双方僵持着。保安团炮打得臭,又是往山上打,总是差那么一点打不着,对区小队和袁福全他们威胁不大。
    这应该是庆幸的事,可区小队的战士上了高坎,趴在阵地上都“呜呜”的哭,那份哀伤撕心裂肺,董景山没有嚎哭,只是任眼泪在脸颊上流淌。
    这时,刘子俊带领二营前来支援,了解情况后,他问:“齐家川上山就这一条路?”
    董景山说:“南边十五里有一条,北边十七里多有一条。”
    刘子俊立刻让指导员胡光宇带两个连到南边山梁下山,说:“警卫员同志一定会消灭这股敌人,为防止敌人逃跑,我们提前安排一下。你们的任务就是截断敌人的退路,不放跑一个敌人。下山后,选好地形,防备敌人炮火,必要时主动出击,把全营的掷弹筒都带上。”
    胡光宇带着两个连,带了全营的掷弹筒,跑步向南山梁而去。
    刘子俊观看了一圈地形,这个区小队防守的高坎再往东是一个开阔的斜坡,大约一里多地,再往后就是南北向的主梁,他们正好埋伏在主梁的坎上,把斜坡留给敌人,说:“我们后撤到主梁位置,把这里留给敌人。”
    董景山忧虑的说:“敌人上到这里可就是个开阔的缓坡,就可分散的向我们冲锋,要防不住,山梁上一千多乡亲可就要遭殃了。”
    刘子俊笑了下,说:“敌人要上不来,过一会就会跑的。我们不能放跑他们,我们得给敌人一点希望,让他们留住好消灭他们。要留住他们,只有让他们上来。我们这里有两百多条枪,四挺机枪。敌人不会一下子几百人全上来,等他们上来一个连或两个连,我们就猛烈阻击,等他们一退,我们就冲,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袁福全说:“老董,我觉得这个办法行。既能拖住敌人,又能消灭一部分敌人。”
    董景山说:“苏阳带出来的兵,都胆大。就听刘营长的。”
    他们一后撤,敌人见好一会没动静,便试着派了一个班上来,见没人,便喊:“八路都跑了。”
    蔡鹏正愁眉不展,区小队一个突袭,造成他们六十多人死伤,他们才放倒三十六个,本来还有十四个活的,他紧喊慢喊,又弄死三个,就剩十一个活的了,抓的活的在皇军面前更有面子,皇军会夸他们“功劳大大的!”就是自己死伤有点多,不好给朱炳炎交差。如果把八路全灭了,再死一百也无所谓,问题是……听到八路都跑了,他一下又来精神了,大喊:“给我追,一个也不许放跑。”
    保安团又急忙向山梁上追去。
    正如刘营长预想的那样,敌人先上来一个排,趴在地上警戒,接着上来一个连,才散开端着枪以射击的姿态往斜坡上推进。推进了有两百多米,后续才大胆的往上走。又上来两个排,前面的敌人已经推进有一里地,见没动静,便放松的压低枪口往上走。距离不到一百米了,刘营长才大喊一声:“打!”
    一阵激烈的枪声,前面的敌人应声倒下,保安团士兵也没有作战经验,本来心怀恐惧,突遭射击,好多人扭头就跑,有些人刚卧倒要还击,见有人往后跑去,也立刻站起来往后跑,许多人就这样被射倒。在后面的连长大喊不许后退,可溃败的局势已成,制止不住。要蔡鹏在这里,肯定向士兵射击,打死几个会阻止逃跑,连长只是朝天开枪没用。刘营长抓住时机振臂高喊:“冲啊!”
    战士们立刻跃下主梁的坎,边射击边一步几米的向敌人冲去,特别是手里没枪的战士拼命的前冲,捡拾敌人的枪支弹药,兴奋的拿起枪就向敌人射击,不到两分钟就把敌人逼到高坎边。本来上来有一百多人,这会剩下不到百人,小路有人要下,有人还在往上顶,挤在一起下不去。而这边三百多人压过来了,两百米,一百米……敌人有些端枪射击妄图阻止,有些举起枪投降,有些直接从山崖跳了下去。
    刘子俊他们却不管这些,步枪,机枪依然疯狂的射击,距离更近时,手雷又 “轰轰轰!”的在敌群中炸响。
    活着的敌人不到三十人,都跪在地上举着枪投降。有枪的战士不顾他们,立刻到高坎边向挤在小路上往下跑的敌人射击,敌人不停地滚落。没捡到枪的战士立刻上前夺了投降的敌人的枪,也向山坡的敌人射击。
    不一会,敌人连滚带跑的都下了山。蔡鹏就在山脚下,近乎于跑的在来回踱着步,咆哮着开枪打死几个,止住了士兵败逃。他又命炮兵往山上打炮。刘子俊立刻命令散开。
    敌人一个营五百多人剩下也就不到三百人了。刘子俊几次想冲下山去把敌人灭了,可还是忍住了,就一条小路,下山速度慢,敌人枪、炮齐射会造成大的伤亡。双方又这样僵持了近一个小时。
    蔡鹏见没希望消灭这伙八路,搞不好要全军覆没,正要准备撤。苏阳的援军到了。苏阳了解了情况,立刻命令炮兵向山下的敌人开炮。六门迫击炮立刻架设完毕,第一炮就在敌人的炮位炸响,接着几门炮几乎同时开火。现在县大队炮兵打的又准又狠,炮炮在敌群中开花,三轮过后,敌人的炮不响了,步兵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哪还有心思盯着山上的区小队。
    苏阳看着被烧焦的村子,还冒着一缕缕青烟,又命令:“所有部队冲下山去,把敌人全杀了,一个不留。”
    战士们立刻争先恐后的向山下跑去,有些着急,不走小路,而是直接从陡坡上滑下去,衣服都被荆棘挂破了,也不管不顾。
    蔡鹏也差点被炮弹炸死,衣服破了几处,还满脸是血,被几个警卫护着就往村南跑去。这时他才明白,这里的八路何止六七十人,有好几百,迫击炮比他们的还多,情报失误才搞得他这么狼狈,恨得他牙都咬碎了。身后跟来多少人,也不管不顾了。到了停车的地方,急急忙忙的喊:“快快的,回县城!”
    这里是村子的最南端,上了村道,十几里地就到阳城公路了。卡车司机都是日本人,都上了驾驶室,发动汽车倒车调头。蔡鹏立刻上了一辆车的驾驶室副座,跟着蔡鹏跑出来的有一百多人,原来留守汽车的有一个排,这时都上了车。汽车“呜呜!”的起步,向阳城公路驶去。
    战士们冲下山扑向敌人,不管投降的不投降的见人就杀,又追到村南时,汽车已驶出去有一里多地了。
    胡光宇他们下了山,在一处玉米地里埋伏,这里地势稍高,与公路有五、六米的落差,正是盛夏,玉米棒子已经抽须了,正在旺盛时期,部队埋伏在玉米地,公路上的敌人根本发现不了。在这个位置袭击公路根本不用掷弹筒,手雷就解决了。
    齐家川炮声隆隆,枪声象炒豆子,一个多时辰,渐渐的停息了,又不一会,“呜呜呜!”汽车引擎声传了过来。胡光宇大声喊:“敌人来了,注意隐蔽,听命令,用手雷炸汽车。”
    过了几分钟,鬼子的汽车剧烈颠簸着冲了过来。这仗打的简单,距离就三十米左右,两个连的人手,一轮手雷投下去,车上的人都被炸翻在地,没几个活着的,战士们冲下公路,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射击,全解决了。蔡鹏被手雷直接炸死了。
    虽然打了个大胜仗,消灭保安团一个营,而且缴获了几百支枪支和一大批弹药,四门迫击炮,几十箱炮弹。但县大队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齐家川死了十多个乡亲,区小队牺牲了二十四个队员,都是一个村的,整个村子哭声一片。多少年来,齐家川没有经历过如此多人同一天死亡的惨烈情景,死亡的气息和悲伤的情绪在村子上空缠绕,撞击着人们的心头,镌刻着人们额头的纹路。
    同时,人们的悲伤和仇恨也有了慰藉,保安团作恶的五百多人被县大队杀死,就是俘虏的三十几人也被乡亲们打的半死不活,还是县大队极力阻止,不然一个也活不成。
    县大队打扫完战场,又帮忙和乡亲们含泪埋了亲人。二百一十五户的房子被烧,乡亲们动手整理还能用的房梁和檩条。这就是战争,面对一切伤害,你只能默默地承受。
    苏阳对董景山说:“你还得做乡亲们的工作,房子先不要修,鬼子今天晚上不来明天准来,我们还要撤到山上去,眼看天就要黑了,要抓紧。”
    董景山立刻和区小队的战士分头劝说乡亲。县大队埋锅做饭,和乡亲们一起吃了饭,趁天还没黑透,又上山去了。
    第二天快中午时,两辆铁甲车开路,鬼子一个中队,保安团全体,皇协军一个营,警察三百多人,侦缉队两百多人,特务队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到齐家川,结果扑了个空,折腾了半天又返回去了。
    敌人一走,乡亲们都返回村子,县大队也到齐家川住了五天,帮乡亲们重新盖好房子。
    在离开齐家川的头天晚上,李梅组织区小队开会总结这次战斗。在会上,每个人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最后李梅总结说:“对这次区小队队员不听从命令,擅自行动,造成严重后果,提出严肃批评。同志们,在齐家川发生的情景在全国日占区都有发生,就在咱们县下十里村全村几百口人被杀,其中就有咱们警卫员同志的父母和姐姐。咱们警卫员同志并没有像你们一样冲进鬼子宪兵队杀鬼子,同时让鬼子把自己也杀了。为什么?因为那样很愚蠢。
    “我们抗日的目的就是要消灭鬼子,那消灭鬼子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保存自己,保存自己是为更好的更多的消灭鬼子。现在敌强我弱,我们组织八路军县大队区小队不是仅仅为了和鬼子拼命,而是要在消灭鬼子的同时,保存自己壮大自己,再去更好的更多的消灭鬼子,最后取的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你们好好想想,你们冲进敌人群里,救出乡亲了吗?没有!你们消灭敌人更好的保存自己了吗?没有!你们仅仅是和敌人拼了命。如果我们都和你们一样去拼命,县大队没了,县委没了,区小队没了,鬼子在睡梦中都能笑醒。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笑,我们要让他们哭,要成为他们的噩梦。现在我们县大队壮大了,鬼子有多难受。这次来齐家川撒野,我们就消灭他一个汉奸营。过去鬼子有多嚣张,我们阳城县是抗日的禁区。现在,鬼子只能守着县城和阳城公路,阳城县三分之一是我们的根据地了。我们还要再壮大,要解放全县。以后,你们遇到敌情,必须冷静应对,和敌人周旋,寻找最佳的时机用最佳的手段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第二天,苏阳安排李梅随部队回柳寨子庄,自己带着别动队去执行任务。对李梅,苏阳说了许多“不许!”,当着李梅的面布置警卫连,有违抗他的安排的,警卫连就强制执行,他去哪,执行什么任务,只字没给李梅说,别动队的同志也不知道。李梅想问,但是忍住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信不信任苏阳,而是唯恐影响了苏阳。
    晚上,苏阳带着别动队回了阳城。为不引起鬼子注意,别动队分六个位置,翻墙进入县城,又三人一组借着夜色掩护,到永安路,经反复确认没有人跟踪,进了七十三号院子。苏阳安顿好队员,让他们烧开水,吃着干粮,自己又出门到北关的一间小包子铺,灯光昏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正在忙活,锅上还有四屉蒸笼冒着热气。
    苏阳到近前,问:“老板,还有包子吗?”
    女老板叫刘凤英,起初还没看清苏阳,听到声音才惊得一喜,说:“有,里面请!”
    铺子里就摆了一张小方桌,放几个马扎。苏阳并未往下坐,直接掀起里间的布帘。里间是做饭的案板灶台,还有一盘炕。炕上一个炕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光着膀子伏在炕桌上画东西。他叫鲁连生,柳世斌在县城时常来吃他家的包子,一来二去熟悉了,这次发展他们夫妻为县城北关的一个联络点。听到苏阳的声音,他立刻放下笔下炕,见苏阳一步走了进来,打招呼说:“警卫员同志。”
    苏阳点了点头,在炕桌另一边炕上坐了。鲁连生倒了一缸子开水放在苏阳面前,又在炕上坐了。刘凤英端着一盘包子一掀布帘进来,说:“大兄弟还没吃饭吧,吃几个包子垫垫。”
    苏阳也不客气,抓了一个包子说:“谢谢姐。”
    刘凤英笑了笑又出去了。
    苏阳吃着包子,问:“朱炳炎家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鲁连生说:“算清楚了,他家在南关槐树街三十四号。”鲁连生把刚画好的图递给苏阳,又说:“他有父母,还有一个奶奶,有一房太太,两房姨太太,七个儿女,平时有一个班的警卫,他回家后,有一个排的警卫。其它情况都在图上标着。”
    苏阳看着图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告辞回了永安路,与王壮、丁广生又反复讨论了行动方案,凌晨一点,别动队还是分散离开,到南关槐树街集结。
    南关槐树街三十四号是个两进的院子,坐北向南,前院不大,就东西两侧总共四间房,供佣人和部队的警卫用,南侧是临街的大门楼,北侧是后院的围墙及小门,搭了一溜马厩棚子,一间带冲水的茅厕。
    后院有十二间正房,正房一连四间大瓦房,中间两间是前厅,两侧是卧室,西侧卧室住着朱炳炎父母,东侧朱炳炎与太太住,房间都很大,卧房里又隔成卧室和内厅。院两边各四间厢房,朱炳炎奶奶在东厢房住,其他厢房住着朱炳炎的姨太太和儿女。南侧属于偏房是伙房、柴房及分男女的茅厕。
    朱炳炎善于钻营,在阳城经营了二十几年,富有程度不输“首”字。他见识了日本人的强大,灵魂深处早已臣服,现在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他都不看好,特别是对共产党,他根本瞧不起,常说:一群叫花子草寇,翻不起大浪来。
    这次派蔡鹏带一个营到齐家川围剿区小队,他心里完全是胜券在握,无论是人数、装备都远胜八路,蔡鹏也不是草包。可结果让他差点惊掉下巴。青木贵子把他叫到宪兵队,骂他和皇协军一样无能。他很不服气,一再强调情报有误,在一旁的魏大彪乘机拱火说:“侦缉队又不是搞情报的,把道听途说的话当情报,肯定有问题,难怪出乱子。”
    侦缉队队长裴旭峰四十几岁,和朱炳炎一样,是前国民政府的官员被日本人再利用,这次他的队员无意间得到八路的信息,他如获至宝,一刻也不耽误的报告给青木贵子。青木贵子对他好一阵夸奖,让他乐了两天,就像要平步青云一般,有点飘飘然。如果保安团清剿八路成功,他自然有功,会得到奖赏,可结果保安团一个营被六七十个八路灭了,这谁信?相信这情报是准的,那伙房的伙夫也要骂娘。他自然听出魏大彪在踩他,他也只低着头没吭声。
    青木贵子带重兵赶到齐家川,看了村子的情形,虽然损失保安团一个营,一个村子几乎烧干净了,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命令把留在村里的富户都抓了起来,这些富户为保命,知道的都说了,说八路有好几千人,具体几千人,谁也没数。来的应该是阳城县大队主力,在特务队的简报上,他早已知道阳城县大队主力去了田家湾。青木贵子心里也打鼓,一口就把一个营吃掉了,起码一千人左右,对他们也是个大威胁,他的任务是守住阳城公路,所以,他没心思进山围剿,更怕围剿不成,再把自己折进去。他让裴旭峰把提供情报的侦缉队小队长许宗宏叫来,许宗宏还以为是什么好事,颠颠的跑来,青木贵子二话没说,抬手一枪就给毙了,算是给朱炳炎一个安慰。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朱炳炎心里却过不去,并不是损失一个营死了几百人他心疼,而是这件事让他感觉到了八路的危险和带给他的危机,感觉到了日本人的无奈,日本人在他心里建立的不可战胜的神坛蒙了一层阴影。他问青木贵子申请抚恤金,要每人一百个大洋,共五万多个大洋。青木贵子只给了他一万五千个大洋。他用三千多个大洋敷衍了一些死去的人的家属,大多数根本理也没理。这一仗他一点没亏,装备赚了不说,抚恤金又赚了一万多个大洋。
    他的精明自不用说,但他想不到的是他的保安团在齐家川杀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子,让苏阳为老乡修房子不说,还填补了一万多个大洋,这笔账怎么算?他当然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些穷鬼死就死了,还能再穷到哪去!何况他还损失了一个营呢。
    苏阳却不这么想,保安团那个营死就死了,苏阳也不在乎,而且很高兴。但齐家川的这笔账必须要算。青木贵子在宪兵队,苏阳现在还没办法,朱炳炎这只落单的肥羊苏阳岂能放过。他把保安团发展到一千多人,必须釜底抽薪。要放在以前,苏阳会杀了他全家,一个不留。现在是八路军,不能那样做。但朱炳炎是保安团团长,整他或杀了他也毫无负担,至于他的家人还死了谁,这是战争,无法避免,如果出现意外,他们反抗,一柄手雷全炸死完了。
    到了槐树街,苏阳按商量好的布置一中队警戒,三个方向,每个方向分五层警戒,距离一里路,除一般必须的警戒外,苏阳主要担心院里出事,留足了撤退的时间。丁广生立刻布置下去了。二中队一二小队由王壮带队,负责前院的警卫。三小队由苏阳带着进后院。
    院子静悄悄的,黑影重重,格外安静。没有养狗,因为朱炳炎嫌弃狗太吵,街上一有动静,就叫个不停,原来家里曾养过,被他给杀了。酒井村树被杀,几次炮楼里的人被杀,警卫连连长很紧张,提议养两只狼狗,被朱炳炎骂了一通,我养着你们却让狗看家护院,那我养狗就行了,养你们干什么?警卫连连长面红耳赤的再没敢提。这却给别动队行了方便,钻了空子。人的灵敏性和警觉性比狗还是差一截,特别是在凌晨犯困的时候,又遇上别动队这些专业杀人的奇葩,门卫很快就被解决,接着是室内熟睡的人,在梦境中就被人杀了。
    院墙有三米高,墙头埋了玻璃渣子,不能碰。苏阳与三小队搭人梯直接翻身进了院子,到东卧室,用螺丝刀与钳子撬开了窗户镶嵌玻璃的钉子木条,卸下一块玻璃,伸手进去拔出插销。苏阳与一个队员开窗跳进屋子,王壮与其他队员控制其他房间。苏阳直接到里间,朱炳炎就在床上睡着,苏阳不知道他的枪放在哪,也不想麻烦,直接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把将他扯离床,拖到地上。
    朱炳炎吃疼,猛然惊醒,乱摸着枪,大喊:“谁?干什么?来人!”
    朱炳炎太太何秀珍听到动静,急问:“咋啦?咋啦?”接着“啪嗒!”一声把灯拉着了。天热,晚上又干了那事,都没穿衣服。灯一亮,见两个大汉站在当地,又“啊!”的一声,转过身去找东西,遮避身体。
    苏阳已在床头摸到朱炳炎的柯尔特手枪。
    朱炳炎想站起来,被别动队战士又一脚踹倒,惊魂未定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朱炳炎是什么人?”
    苏阳蹲下身,用枪敲着他的头说:“你不就是个汉奸吗。你做了什么事?犯下死罪,还嚣张。”
    这时院子里喊叫声一片,前院完活的一小队在清理,二小队也进后院来了,所有人都被控制,只穿着内衣,蹲在院子里。朱炳炎的三个儿子还不服气的斥责反抗,别动队战士也不客气,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朱炳炎父母立刻劝说:“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朱炳炎听到声音,前院的警卫没有反应,知道警卫们要么死了,要么被控制了,反抗之心立刻塌了下去,他意识到这是围剿八路引起的报复,说:“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我的家人。你们共产党八路军是不伤害无辜的,你们要遵守纪律。”
    “哈哈哈!”苏阳笑了,说:“一窝汉奸,还敢说无辜,哪一个是无辜的?”
    何秀珍已穿了内衣,又拿着朱炳炎的内衣下床来,说:“两位好汉,有什么事慢慢说,先让他把衣服穿上。”
    苏阳也没阻止朱炳炎穿衣服。何秀珍想到院子看情况,又顾及朱炳炎,又想着安抚苏阳两人,准备到外间给两人倒水喝,别动队战士当然不会让她离开视线,制止说:“老老实实坐着别动,否则我就把你打趴下。”何秀珍只好坐在床边,她见惯了拿枪的人,倒不是很害怕,可也不想惹怒苏阳他们,伤害她们。
    苏阳站起来来回走着,说:“带她出去,把所有人关一间屋子,谁不老实,格杀勿论。”
    别动队战士立刻押着何秀珍出去了,院子里又一阵呵斥声,不一会便安静了。
    朱炳炎穿上衣服,席地而坐,他知道苏阳是吓唬他,他和共产党打了十几年交道,知道苏阳他们不会伤及他的家人,见苏阳好一会不言语,说:“你现在要干什么?”
    苏阳的目的很明确,对朱炳炎的家底是有了解的,杀朱炳炎只是他抬一抬手的事,怎样才能拿到他想要的才是正事,现在部队已经发展到两千多人,以后会更多,他那点家底根本养活不起,危机意识时刻提醒他,而他这种搞经费的手段是受他的出身和“杀富济贫”思想影响的,与共产党起初打土豪分田地如出一辙,只是处的时代不同。
    他早已安排踩点朱炳炎家,只是冒然行动,李梅肯定要反对,甚至私下里会批评他是不是想成为打家劫舍的土匪。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像其他兄弟部队基本依靠农民,不利于部队快速发展,而且给在破产边缘的农民增加负担。今天保安团清剿齐家川,造成重大伤亡,敲打一下朱炳炎,便顺理成章了。现在剩下的便是他和朱炳炎斗智斗狠了,见朱炳炎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他反问:“你说呢?”
    朱炳炎说:“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是吗?”苏阳轻蔑的一笑,弯腰用枪猛击朱炳炎盘坐着的膝盖。
    “啊哦!”朱炳炎一声尖叫。身子就那样坐着向后移动了有一米,又一下仰倒下去,右腿已无法动,身子抖成一堆,真像在筛糠似的。可见苏阳这一击有多猛多狠,他的膝盖碎了,一条腿废了,不停的“啊!”着,喘着粗气。
    苏阳仍是一副笑意的走近朱炳炎,对这种汉奸,怎么整他心里没一点负担,为达目的便随心所欲,何况这是在外边,在县大队李梅会批评他不人道犯纪律,在这里李梅又看不到听不到,其他战士没人敢管他。苏阳抵近朱炳炎说:“怎么样?很舒服吧?说实话,我不打算杀你,但我要敲碎你每一根骨头。你以为你杀了人,烧了人家的房子就完了?人在做天在看,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老子为给你收拾烂摊子,帮乡亲们盖房子,部队一千多人干了五天,花了一万多大洋。这笔账不向你讨再问谁要去!”
    朱炳炎还是不停的“啊!”着,喘着粗气,说:“你去找,找,找青,青木太君……”
    苏阳说:“过几天我就会找他的,今天找的是你,你别想着往外推,咱们一定要理清楚算明白做彻底。接着废哪里?”
    朱炳炎不是硬汉,反而几十年没受过大的波折,常是他玩别人,今天他还想以对共党的了解玩苏阳,哪知道苏阳不是他见过的共党,不吃这一套,直接来真的,人更加狠,丝毫不和他废话,一击就废了他一条腿,也击垮了他的心里防线,见苏阳又要动手,他忘了疼痛,一下坐了起来,说:“别!别!好好说,你所有损失我都赔,双倍的赔。”
    苏阳装的天真的说:“你怎么赔?拿什么赔?”
    朱炳炎忙说:“你损失了一万大洋,我赔你两万大洋。”
    苏阳说:“我死了四十几个人怎么赔?”
    朱炳炎说:“你才死了四十几人,我死了五百多人,要说赔你的倒贴。”
    苏阳笑了,说:“看来你还没觉悟,我死的人都是抗日英雄,要流传千古的,千金难买。你死的人都是汉奸,都是该死的人,要遗臭万年的,一文不值。既然你觉悟不了,又弄不明白,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还是继续敲骨头吧。”
    苏阳说着就要动手,朱炳炎忙制止说:“别!别!我赔,一个人一百个大洋,四十个人四千个大洋,总共两万四千个大洋。我给你。”
    苏阳不想和他太多废话,两万大洋不可能随便放,只要逼他现场拿就能知道他藏钱的地方,说:“行,把大洋拿来。”
    朱炳炎说:“我都这样了,我的人也都被你拿了,你告诉我地址,明天我让人送到府上去。”
    “哈哈哈哈!”苏阳大声的笑了。朱炳炎腿断了,坐不正,右手托着地面,没等朱炳炎反应过来,苏阳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几节骨头粉碎性的折了,他痛的叫喊着刚倒下,苏阳又一脚把他的手臂踩折了。
    朱炳炎才意识到糊弄不了了,哭喊着说:“我给你,我都给你,就在床下边,啊!啊!啊……”
    朱炳炎学洋人睡床,床下是一整块羊毛地毯,床是带轮子的,能轻易地移开,掀开地毯,地面镶嵌着一块长方形木板,木板还带有抓手凹槽。苏阳立刻把别动队员喊进来,让学过布雷爆破的检查地下暗室,没发现有机关。
    朱炳炎真能捞,地下室光大洋就放十大箩筐,大小金条四百多块,纸币都是用布袋装着,三八大盖一百二十条,崭新的汉阳造两百条,子弹手榴弹几十箱子,驳壳枪五十把,柯尔特五把,还有二十支花机关,六门国民党用的八二迫击炮。苏阳让别动队把带不走的长枪和弹药、迫击炮运到永安路,其它武器和钱全部带走,把所有人都捆了,把嘴塞了,由丁广生和王壮带着别动队扬长而去。他独自回了永安路,迷瞪了一会,天就亮了。
    第二天上午宪兵队开会,电话找不到朱炳炎,派人到家里一看才知道出事了。
    朱炳炎在被送医院时就安排保安团在南关和西关逐户搜查。保安团都是街皮混子,这自然是美差,大半个县城一时鸡飞狗跳的。
    苏阳留下来就是防着这一手,一大批军火,好不容易弄来,再让搜走就得不偿失了。天一亮他就把屋里屋外院里院外都检查了一遍,在客厅的桌上小箱子里放了二十块大洋,把房门和大门都从外面锁了,只留伙房和茅房敞着门。等保安团搜到这里时,“哐哐!”的砸门锁,他就进伙房尊在盛粮食的大缸里,他没进地下室,因为他要留先手,敌人一旦搜到地下入口肯定会咋呼,他就进去把他们全宰了,一定保不住就连房子全炸了。
    保安团的人进了院子又砸正房的门锁,他们只进来四个人,进屋后一阵噼里啪啦的翻腾,接着出现争吵声,一个搜到二十块大洋,其他人要分,有人要平均分,有人要多拿,吵着吵着打了起来。有人在骂,有人在哭,哭的家伙出门往外走着,嘟囔着说:“我告诉排长去,谁也拿不成。”接着几个人都跑到院子里,其中一个拦住他,说:“老子再给你一块。”“不行,是我搜到的,又不是你搜到的。”“行,老子再给你两块,滚!”几个人打打闹闹的走了。
    朱炳炎住进日本人的医院,虽然医生给他接了骨,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了,胳膊腿能保住,功能恢复不了。青木来看了他,详细了解事情经过,他没敢说地下室的事,只是说遭到八路军报复,甚至哭诉着说:“青木太君,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青木贵子说:“你的保安团的保证大家的安全,你的自己的安全也保证不了。皇协军的不如,废物中的废物!”
    朱炳炎知道是这样,日本人只是要利用他,他这样没用,日本人肯定不满意,甚至嫌弃,他也是要借日本人的势力而生存,姿态要低,装傻充楞,一副央求乞怜讨好的模样,就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让主人欢喜,觉得你还有用,丢一根骨头给你。这次他的跟头栽的这么大,丢了一个营的兵力,赔上大部分家当(他还有两处宅院,藏有财产),还把身体弄残了,更要依附主子,否则他什么不是,甚至会暴尸街头。
    县里的军政要员相继都来看望过。
    魏长彪也来看他,说:“朱哥,我看了你的警卫都是被割了脖子的,这和刺杀酒井太君的是一伙人,或者说是一个人。”
    朱炳炎吃惊的说:“你能确定?”
    魏长彪说:“十有八九。”
    朱炳炎又苦恼的说:“我什么时候和那位大神结下仇的。”
    魏长彪说:“据我所知,他现在就在八路县大队,被称为警卫员同志。”
    朱炳炎一下闭住眼,心灰意冷,好久没言语。遇上这样的对手,没戏了。
    保安团整整搜了一天,没搜到朱炳炎的东西,只是手下人捞了不少好处,城里的住户遭了不少殃。晚上,别动队赶了马车来,把东西全部运出去拉走了。

本文网址:https://www.3haitang.com/book/141917/39260739.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3haitang.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