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一章：同居

    你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个即使远隔重洋，但只要捧着她的书，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就会觉得内心一片柔软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十五岁那年夏天，手冢在德国遇到云陌。她的沉静、理智、成熟、自信……无一不吸引着他的目光。后来偶然发现她还是个作家，从来不看文艺言情小说的他，破天荒地买了她的所有小说。无事的时候，他会泡上一杯清茶坐在台灯下，翻开她的书，从字里行间了解她的思想，所以他知道……
    云陌相信浪漫的一见钟情，云陌相信至死不渝的爱情，云陌喜欢细致体贴的恋人，云陌喜欢细水长流的深情……
    那时的手冢确定自己是喜欢云陌的，只是十五岁的年龄毕竟还是还小了，又隔着重洋，未来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直到离开德国，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心思，因为他不想伤害这个女孩一丝一毫。
    从升入高中起，手冢就开始加强汉语的学习，计划高三时申请去中国中国留学。他知道，到那个时候云陌应该已经回中国了。因为她说过，十九岁的时候她会回国陪伴她的祖父。那个时候，他会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云陌，我能一辈子陪你看樱花吗？
    只是命运却作弄了他，再次见到云陌是在她和忍足的婚礼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嫁给忍足：明明忍足的个性和她所憧憬的对象全然相悖。
    那段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情绪消沉得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桃城都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后来他放弃了去中国留学的申请，被保送东大。他想，即使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还是希望能够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看着她幸福。
    只是忍足那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她，结婚之后拈花惹草的行为一点都没变。很多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然后宣战：既然你不愿珍惜她，那就把她让给我！
    当然，仅仅是想想而已。他看得出来云陌是喜欢忍足的，以她对待爱情的态度，如果他对忍足出手了，她会离他更远，也许连朋友都没法做。
    手冢在等，也许有一天云陌会对忍足失望，那个时候他将会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辈子。只是他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云陌的死亡……
    “手冢？你怎么了？”不二有些担忧地问。
    手冢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虽然脸上依然是那副雷打不动的面瘫表情。但这么多年的相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手冢：他在走神！还有那种浑身萦绕着的低沉悲伤的气息，让不二觉得手冢的心在哭。
    慢半拍手冢才从回忆中拉出来，“啊……没什么。”那个叫颜墨菲的女人说今天要搬过来，不知道搬过来没有……
    没有才怪！
    不二看着眼前这个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手冢，感觉有点无语。如果不是手冢自己愿意说的话，任何人都别想问出什么……不过到底什么事情能让手冢这么反常呢？好想知道啊……
    云陌死后一年，网站书店竟然又开始宣传‘醉流年’的新书，这让手冢死寂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毫不犹豫地买了‘醉流年’的新书，花了一个通宵将它看完。然后惊喜地发现，虽然文风染上了淡淡的忧伤，男女主角由相爱到相离，但有些特有的幽默手法还是没有变。
    难道云陌没有死？可是明明他亲耳听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
    有些东西经不起推敲，但他宁愿相信云陌一定还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这样他就可以骗自己，总有一天他还会和云陌相遇，到那个时候，不管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
    见到颜墨菲，并猜到她可能和云陌认识，并且还很熟之后，手冢的心情很复杂。他既希望从她那里听到云陌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又害怕打破他一直以来的幻想。
    这样一直裹足不前，直到昨天忍足问起她‘醉流年’，手冢才下定决心问她关于云陌的事，这次他不想再输给忍足了。
    只是颜墨菲的回答彻底打破的他最后的幻想，也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一个死去的人，真的还有可能活过来吗？
    人不在了，才知道什么叫死亡，那意味着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看见。而他现在能做的，仅仅是从另外一个人那里了解她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不二，我还有点事情，今天下午就不去图书馆了。”手冢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
    “诶？”不二蓝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手冢大学选择了学医，他想申请德国的慕尼黑大学，所以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一般没有课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他看摄影方面的，手冢看有关心脏病方面的，而手冢几乎没有缺席过。
    手冢没有再解释的意思，说完那句话站起来就准备往餐厅外走，不二连忙站起来跟上去。他侧过头仔细观察手冢的表情，却失望地发现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看来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手冢的公寓离东大总校很近，步行大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公寓在五楼，乘电梯眨眼就到了，只是打开门后，手冢却严重怀疑自己走错门了。于是他做了个相当蠢的举动：退出房门看了看门牌号……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女人轻笑的声音。
    “手冢，你回来啦~”
    女人穿着一身居家服从客房走出来，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带笑戏谑的笑意……手冢就这样看着颜墨菲，不知怎么的，突然将她的脸和云陌的脸重合在一起，一时间心脏狂跳起来。
    “你不进来吗？”见他没有动作，颜墨菲奇怪地问。
    手冢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从门外走进来，原本空荡荡的客厅已经放上了各种暖色调的家具。黑色的沙发换成了浅咖啡色，白色的墙上挂了几幅颇具中国古风的挂画，整个客厅顿时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你的房子太空太冷了，我自作主张买了一些家具和装饰。当然，钱是我出！你不会介意的吧？”不知怎么的，在手冢面前，她好像总是不会顾及很多。也是这个时候颜墨菲才想起没经过主人的允许私自换了家具，似乎有些不礼貌。
    她一般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对房间舒适度的要求非常高。所以决定住在这里的时候，晚上回去就直接在网上订了家具让店家第二天送过来。
    “不会。”手冢目光平静地看她。
    可能是这几天越来越多地想起有关云陌的事情，他刚刚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种看到云陌的感觉，明明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时门铃响起，颜墨菲眼神一亮，“我去开门！”
    手冢看着增添了不少人气的客厅，突然觉得也许他做了不错的决定。
    “把东西搬进来吧！”正想着，手冢就看见一队身穿统一工作服的人在颜墨菲的引导下抬了一个很大的东西进来，有包装，大概是……床？
    等那些人抬了东西进了客房，手冢已经很确定那就是床了。不过客房是有床的吧？偶尔国中网球部聚会，有人不回去的时候他们会在里面睡一晚……
    这时颜墨菲站在门口转过头看他，那表情看在手冢眼里叫无辜，“这房间里的床我让他们把它拆了另外换一个，你不介意吧？”
    “啊，随便~”手冢这么说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总觉得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