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七章：缘浅

    几人回到日本的时候,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各自回了住处。
    两天的经历让颜墨菲很疲惫, 只是匆匆洗了个澡之后就睡了。第二天闹钟响了之后，颜墨菲在床上翻了半天, 就是不想起来。但想到上午还有课，她才不得不皱着眉头不清不愿地穿衣洗漱。
    手冢已经出门了，冰箱上贴了张字条，说是教授找他有事先走了。桌子上的粥还冒着丝丝热气，盘子里有一个煎蛋。颜墨菲把煎蛋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就着温热的粥开吃。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手冢细致的温柔惯坏的。
    也许是早饭吃得很饱, 颜墨菲整个精神好了不少, 直到站上讲台看见某个熟悉的人影。第一排正中间，蓝色头发，圆形平光眼睛，笑起来不自觉地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忍足侑士！
    见到她进来, 忍足眼睛分明是亮了几分, 嘴角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
    我没看见他我没看见他……颜墨菲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开始上课，中间果真一眼都没看忍足。后半段互动提问环节，也不见忍足举手，他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颜墨菲。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头一秒，颜墨菲宣布下课，抬脚就往外面走。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颜墨菲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忍足那种让她嫉妒不舒服的目光。
    “颜！”
    得！根本就没摆脱掉嘛~颜墨菲有点阴郁地转过头，“有事？”
    这不高兴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忍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发挥自己厚脸皮的精神笑着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颜墨菲挑眉，“我可是记得有说过，占用我的私人时间可是要收费的~这样还要一起吃吗？”
    忍足的嘴角明显抽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笑脸，“当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情好像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颜墨菲脸色一冷，转身就走，忍足拉住了她。
    “流年，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忍足苦笑，果然她对和云陌有关的事情相当敏感，如果不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别想再进一步。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颜墨菲顿住脚步，冷笑，“去哪里？”
    “诶？”
    西餐厅的氛围很好，有舒缓的音乐流过耳边，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食物香气。轻啜一口咖啡，忍足不得不感叹：这里真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当然，前提是和你约会那个人和你有一样的约会心情。
    颜墨菲捧着微烫的牛奶喝了一口，看向对面的忍足，“你想解释什么？”
    忍足放下咖啡杯，不答反问，“流年，其实算起来的话，我们认识已经很多年了吧？”
    颜墨菲不置可否，她知道忍足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有时候想想人的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只不过是隐藏在网络背后，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却可以渐渐由欣赏演变为更为深刻的感情，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难以割舍了。”忍足带着轻嘲意味的话语让颜墨菲捧着牛奶的手顿了顿，心下涌起一种奇异的想法。
    这时服务员端着牛排上来了，等服务员放下盘子走后，忍足看着她继续说，“对于云陌的事情，我只能说抱歉，因为心里已经装进了一个人，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她。”
    颜墨菲借着低头切牛排的瞬间躲开忍足的目光，她冷哼一声说，“既然没有办法接受她，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她结婚？还是你以为你那自以为是的深情，就可以成为伤害一个无辜女孩的借口？”
    “你听我说，当初我不是没有尝试拒绝过，只是云陌的祖父对忍足家有恩，他亲自向父亲提出的，父亲没有理由不答应，也反抗不了！”忍足急忙解释。
    他没有说，当初他向忍足爸爸据理力争，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但因为他换女朋友的频率太快的原因，忍足爸爸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说辞。还说云家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很贤惠，和她结婚以后，也许还能帮他改改恶习。
    这也是后来忍足的行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原因之一。
    颜墨菲突然觉得作为云陌的自己很悲哀，除了先天性心脏病，她要长相长相不差，要才华好歹也是个畅销小说家，还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到底是怎样沦落到被别人这样嫌弃？她没有办法怪自己的祖父，无论怎样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又该怪谁，又能怪谁？
    “呵~”自嘲一笑，颜墨菲低着头，声音无比冷漠，“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是啊，她现在是颜墨菲，不是云陌，云陌所遭受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颜墨菲的反应太冷淡了，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与她无关一样。忍足以为至少她会骂他的，他已经做好了被骂或者是被泼橙汁的准备。越是这样，反倒是忍足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但他知道，如果今天无法完美解决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忍足放下手中的餐刀，状似随意地问，“颜难道不好奇我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谁吗？”他紧紧地盯着颜墨菲微垂的眉眼，手心冒汗。
    颜墨菲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们并不算很熟，你心里装着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好奇？”
    “其实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吧？”
    颜墨菲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实地叉了一块儿切好的牛肉放进嘴里。她的确是猜到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
    “流年，你一定猜不到我喜欢你多少年了。我每天都会在脑海里幻想你的样子，幻想我们见面时的情景。可是你有时候太理智了，把虚拟和现实分得太清楚，从来不愿意透露一点你的真实信息，也不愿意和我在现实中见面。”
    “为了更多地了解你的信息，我也曾请过高级黑客试图进入你们网站所在公司的资料库，以及你的电脑。可是你的资料以及电脑都被保护得太好了，反倒是那些被我请来的黑客被弄得很狼狈。”
    颜墨菲平静地听着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也许她以后应该对艾玛好点，要不是她替她安装的防护系统，她的信息早不知道被泄露了多少次了。
    忘记说，艾玛是个黑客。她时常吹嘘只要有网络，没有她艾玛姑娘去不了的地方。那时候听来多少觉得艾玛姑娘有点夸大其词的意思，现在看来多半差不了多远。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试图从网上找到你的资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一定会见面。三年前你来过日本吧？那个时候ip显示地址是日本东京，本来想再次利用黑客找到你的，后来还是觉得应该尊重你的想法，可是没想到你一年后又离开了日本。”
    是啊，日本东京，还是你的房间隔壁。颜墨菲突然很想笑，然后就真的笑出了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让忍足把接下来的要说的全忘记了，他不明白自己刚刚说的东西有哪点好笑。
    颜墨菲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毫不留情地嘲讽，“喜欢？你真的觉得自己喜欢醉流年么？喜欢她什么？你对她这个人又了解多少？只不过是她让一向无往不利的你挫败了，所以才会产生执念吧？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好的，男人的劣根性不是么？”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那个时候如果忍足对云陌多关心一点，也许他就会发现云陌的秘密，那么未来也许是另外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事实上，他们终究是缘浅，明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最后却只能擦肩而过。
    “不是这样的，我确定自己喜欢你，虽然以前并没有真正见过你，但我读过你所有的书，了解你的思想，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忍足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过大的音量让不少餐厅的其他客人好奇地看过来。
    这种被人当八点档女主角看的感觉很不好，颜墨菲皱了皱眉头，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说，“多谢你的款待，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站起来要走，忍足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再一次强调，“颜墨菲，我喜欢你！”
    餐厅里有人善意地起哄，颜墨菲脸色有些难看，刚想甩开他的手，有个人比她更快一步地将她拉开挡在她的身前。
    “墨菲！！”刚走进餐厅就听到这么爆炸性的一句话，日吉若很愤怒。他直接挡在颜墨菲的面前，一脸防备地盯着忍足，“忍足前辈，你想对墨菲干什么？！”
    忍足的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看见日吉的反应不由得苦笑，“日吉，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没想到他这么说不但没有安慰到日吉，反而让他眼里的怒火更胜了，“忍足前辈，你说过不会对她出手的！”
    “我……”忍足张了张嘴，无言。诚如迹部所说，他的确为曾经幼稚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现在人品差到曾经的队友把他当色狼一样防备。
    半晌，他整了整脸上的表情，一脸认真地说，“日吉，我是认真的，我喜欢墨菲，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希望你能理解。”只是理解而已，他根本就不奢望能得到日吉的支持。
    日吉的出现在颜墨菲的意料之外，她也乐得躲在这个哥哥身后享受庇护。不得不说日吉这种保护的姿势让她很受用，内心那种久违的温情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不过忍足的话实在是让她太不爽了，她皱着眉头从日吉身后站出来，“忍足君，我想你多少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吧？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
    掷地有声的话让忍足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份，颜墨菲却不再看他一眼，挽着日吉的手臂笑，“哥哥，我要回去了，你还没吃饭吧？是要在这里吃吗？”
    日吉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他看了看门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看的女生，点点头，“嗯~我送你出去吧~”
    路过门口那个明显有点难过的女生时，颜墨菲朝她善意地笑笑，故意对日吉说，“哥哥，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日吉明显身形一僵，那女生的脸整个都红了，颜墨菲暗笑。
    日吉把她送到站台，等车的时候，他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哥哥想说什么？”颜墨菲问。
    “墨菲……你能不能，偶尔回本家看看祖父？他很想你……”
    颜墨菲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想到日吉家祖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场相亲，她没有办法把那样的人当做祖父尊敬，所以她说，“对不起……车来了，我要走了~”